第10章 山腳下

夜很深了，街上的燈火漸漸熄滅的時候才能看清天上的星星。

也許，不會武功的人才能感受此刻靜的夜帶來靜的心。那些江湖俠客，總會在這時候聽見屋頂又人跑過，遠處有人打鬥，更無奈的是有時分不清是遠處還是心中。

也許，不知者永遠會更快樂。

風一念有些睡不著，推開門看見程佩緣坐在欄杆上。

她看著月，缺的月。

風一念慢慢走近，世人口口相傳這殺人不眨眼的程佩緣在他眼中沒有那麼可怕，倒是只見得別人追殺她。是因為老虎受傷了就要躲在山洞裡隱藏自己？義父曾經和他說過的。

月光勾勒出她的身影，風吹亂了頭髮更讓人遐想。不過那藏不住地銀髮總在說著別的故事。

「你還沒有睡？」程佩緣先說話。

「你也沒有睡。」風一念說，他感覺程佩緣穿的紅衣像是月下的新娘。

「睡不著。」她聲音變輕。

「你為什穿紅色的衣服？」誠然，風一念也覺得這般鮮紅的衣服也過於招搖。

「我十七歲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可是手起刀落後濺了一身血，第二次殺人我穿了一身青衣，砍下對方頭不曾想又是一身血，我洗了好久才發現有些東西是洗不掉的。之後，我穿上了紅衣。十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殺人後不再沾血，但我早就習慣了這一身紅衣。」程佩緣閉上眼睛靠在柱子上。

風一念咽了咽口水，想著葉藍蝶沒有說錯，程佩緣定果真是那殺人如麻的女妖，連說出來都如此平靜。

「怎麼？怕我了。」說的輕蔑。

「你不太像壞人。」程佩緣說出了自己的經歷，風一念信了，但還沒有怕。

「好人壞人的不太重要，你想要開導我向善？哈哈，你義父都教了你些什麼。」程佩緣嘲笑了一番。

「不知道。」不是不知道只是太多了。

「不過看來是教的不錯。」

兩人沒再說話。風一念轉身想走，想想有問她：「你為什麼叫我報仇？」

這一天，風一念學到了很多，可是也有太多的疑問，花落塵為什麼請自己吃飯？葉藍蝶為什麼總愛生氣？女妖程佩緣為什麼沒殺了葉藍蝶和自己？

感覺越是懂得多，越有更多不懂的問題。一切有違自己所遵從的常理，只道是江湖太有趣了吧。

「哼，你活的到那一天我就告訴你。」程佩緣說。

風一念本想問是那一天，想想算了，也許回答了也聽不懂。

「嘿，如果你真想保護好你義父的遺物，那麼就練好武功，我看你胸中那股氣力還算不錯。運氣這個東西不是每次都有的。」程佩緣也想到了，風一念能活到現在靠得只能是運氣了。

最後一句風一念記住了。

在酒家住下的這兩日，風一念大部分時間待在房中練功，索性自己記性比較好，招數雖是皮毛，但義父傳的口訣心法隻字未忘。

有時出門就看見葉藍蝶在就樓上欺負小混混，不是打就是罵，有時候是在灌酒，灌到對方把昨天的飯菜都吐了出來。他發現周圍的人的確不敢惹葉藍蝶，當然自己也不敢。

倒是程佩緣很奇怪，白天看不到她的人影，深夜只看見過一次她坐在欄杆上看著一天上的景。風一念同葉藍蝶說過，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想必她白天殺人，晚上睡不著吧。

第三日正午。

風一念在房間剛要練功。門突然被推開了，本以為是程佩緣，後來想想還不如是程佩緣。葉藍蝶氣勢洶洶的沖著自己，風一念見她在生氣，想著自己今日也沒見到她，不知又是什麼惹她生氣了。

「你個大男人天天待在房中，是在繡花還是在織布啊？」葉藍蝶問。

「我......」

還沒等風一念說完，葉藍蝶兩步上前就想動手打他。

一招未中，風一念踉蹌兩步。

「呦？現在可以躲開了？」葉藍蝶還在嘲笑。

「你怎麼總喜歡生氣？」風一念皺皺眉頭。

看到風一念無辜的樣子，葉藍蝶更是氣憤。

「本小姐就愛生氣怎麼了？」她伸手又想抓住對方，兩人在房間一個躲一個抓。

這一幕剛好被門口的程佩緣看見。

「你們兩倒是挺喜歡打情罵俏的啊，不過角色好像反了。」

程佩緣的出現，風一念又覺得這次她救了自己。

「你去哪了？」風一念問.

「去殺了兩個人。」程佩緣進門冷冷的說。

「我猜對了吧。」葉藍蝶對風一念得意的笑了笑，可他倒是沒覺得猜中這個是值得笑的。

「不用多擔心，這次沒有尾巴。」程佩緣見葉藍蝶看了看門口。

「你殺了多殺人？」風一念問。

「這三天一共十個。」程佩緣說得很平靜。

「你為什麼殺人？」風一念頭一次這麼大聲說話，他如果沒有看見程佩緣殺人，實在不相信這麼一位女子會在三天內殺了十個人。可是他不得不信，因為本人都毫不避諱。

「你再問我連你都殺了。」程佩緣瞪了他一眼。

「殺人沒有這麼多理由，我只是很好奇哪天你會怎麼死。」葉藍蝶說，她不怕傳言中殺人如麻的程佩緣，也許是她認為傳言多數是假的，也許她還是仗著自己葉家三小姐的身份認為程佩緣不敢殺自己。

馬車駛的很快，一路上顛簸了不少，三人從中午做到了日落。

「早知道就不來了。」顛簸的路讓葉藍蝶很是不舒服。

「你本來就不用來。」風一念說的實話，不過他沒再想原因，這幾天有太多的疑問想也想不出。

「你......」葉藍蝶抬手又想打他，想到在外駕車的程佩緣收回了手。

「她真的殺了很多人嗎？」風一念還是不信。

「萬同錢莊一家二十口，峨眉派的玄女雙劍，京城名醫魏洛，還有......」葉藍蝶想了想。

「少林的行先和尚，刀客蕭然生，黑豹幫的三個怪物，還有......」程佩緣聽見馬車裡的談話在外插嘴，只是最後也想了想。像是殺了這麼多人自己也忘記了。

「所以我說，這殺人如麻的女妖叫你去報仇定然是在利用你。」

「但是你還是聽了聽我的。」程佩緣那天晚上的確在風一念眼中看到了什麼，所以才如此確信。

風一念深吸一口氣，他沉默了，低下頭的樣子讓人害怕。一個人，被人突然請吃飯的觀念可以被打破，會被人無緣無故欺負的觀念也可以被打破，但是毫不留情去殺人的觀念風一念不能接受。

他沒有說什麼，但他一定想到了什麼。

說話間，三人來到了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