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劇番外(十四)

原劇番外(十四)

那一掌迅烈又無情,彥佑開始沒有把這個女仙放在眼裏,等到發覺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生生挨了那一掌,那一掌水系凌波掌,讓他眼前發黑,後背重重砸在地上,彥佑那一瞬間覺得身體內有一股凜冽寒意,而後內腑像是被烈火烤灼似得,讓彥佑痛苦難當。

木彤在鄺露驚恐的注視中,看了一眼潤玉,「你要救他?」

「他出言無狀,着實該被教訓。」

潤玉已經很多年沒有遇見過彥佑,他自有妻女,和他關係最親密的也是她和琪琪。多年不見的義弟,根本就比不上妻女。更何況,彥佑剛才那話着實太過分了。

潤玉對彥佑等人的容忍並不是毫無底線,倘若過分了,甚至逼急了,他也會動手。

木彤知道潤玉對於親人的寬容,潤玉因為早年的經歷,對親人格外容忍,哪怕旭鳳那樣不給他這個天帝顏面,他還是內心裏不想把旭鳳怎麼樣,若不是她趁着他昏迷動手造成既定事實,他恐怕還想着把旭鳳好吃好喝的養著。

聽到潤玉這話,木彤臉上有些意外。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潤玉道。

那邊倒在地上的彥佑捂著胸口,趴在那裏,聽着潤玉那話,「陛下這樣子和當年太微有什麼區別,太微當初騙了乾娘,陛下現在又做了同樣的事,去騙錦覓。陛下有何臉面面對乾娘。」

潤玉一眼看過來,彥佑的話戛然而止。

「彥佑,你拿娘親來壓我,大可不必。我早就說過,錦覓痴情於旭鳳,我不打算插足他們,解除婚約,放錦覓自由,你當初口口聲聲說我會連累錦覓,現如今她愛旭鳳愛的難以自拔,我如果還不放,那豈不是成了阻攔他們的惡人?」

潤玉站在那裏,冰冷的看着彥佑,「彥佑,你不過是氣我沒管錦覓。錦覓有自己的所思所想,她要去哪裏,我管不了,也不會去管。她想做什麼,我也不會去攔她,自然她會有什麼下場,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來人。」

潤玉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個人出列,彥佑不可思議的盯着他,「著本座法旨,蛇仙彥佑出言無狀,頂撞天……帝,」潤玉頓了下,「罰天雷千道,從此之後,不得再入天界!」

他已經多年沒有見過了彥佑,彥佑和他原本道不同,自從他做了天帝之後,就再沒有見過彥佑,就算是鯉兒,也沒有聽過彥佑的半點消息。

似乎他整個人都在六界消失了一樣,彥佑原本就厭惡天界,也厭惡他。恥於和他同行,喜歡過閑雲野鶴的日子,潤玉想恐怕彥佑不想再見他,乾脆就雲遊去了。

而多年陪伴自己身邊的,都是自己的妻女,他在妻子的身上感受到無盡的愛和親情。在女兒身上感受到天倫之樂,她們的位置,鯉兒這個被他視作親弟的義弟根本無法比擬。

更別提彥佑。

其實他如今看彥佑,也只是比陌生人好上那麼一點。曾經的那點因為親母而起的兄弟情早已經在漫長歲月里消磨乾淨了。

彥佑若是只是咒罵他,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彥佑竟然口無遮攔到這種地步,那麼他也不會輕易饒了他。

既然道不同不相為謀,那便不要再有一絲一毫的牽扯了。

彥佑捂住胸口,滿眼震驚。眼前的潤玉很是陌生,和之前的天帝潤玉相比,說像,不像。彥佑清楚潤玉的脾氣,天帝潤玉繼位之後,和之前不同,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對親人其實還是很寬容。

彥佑就是知道這點,所以有恃無恐。

他認知里的天帝和眼前這個翻臉無情的天帝,完全不同,但卻還是一個人,潤玉身上那獨特的氣質,除卻他本人之外無人能假冒。

他的心裏湧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慌張,潤玉這次已經不打算和前幾次那般輕輕放過了。

彥佑的那張嘴,對潤玉從來沒有多少留情,但是今天他說了潤玉的新歡,竟然連乾娘的顏面都不給,真的要處置。

「那你最好殺了我,讓我去見乾娘,把你的一切都告訴她!」

「如果說錦覓的事,那麼請便。」

彥佑的臉色一變,潤玉看他的眼神里,已經沒有半點當初的寬容。

「……看來這位美人還真得你的歡心,真是令我意外。怎麼,我說了她幾句,雖然不中聽,但全都是實話,惱羞成怒了?」

「陛下做天帝之前,對錦覓深情款款,現如今翻臉不認人。這種人,我難道還說錯了?」

潤玉看了一眼木彤,木彤似笑非笑,看不出心裏所想。

「我沒愛過錦覓,一絲一毫都未曾有過。你可以覺得我冷酷無情,但是我愛她,我只愛她。」潤玉看向木彤,「只會有她是我的妻子,也會是我孩子的母親。和我一同渡過這悠悠歲月。」

「除卻她之外,我的心容不下任何人。包括錦覓。」

木彤抬眼看他。

潤玉看她,「你知道,我愛你。我如何,你最是清楚。」

木彤微微挪開視線,不和潤玉對視。

她看向地上的彥佑,「既然他想死,不如成全他如何?」

「帶下去,讓雷公電母行刑。」潤玉看向彥佑,「彥佑你大可將我的話告訴錦覓。」

彥佑被天兵拖走的時候,已經滿眼不敢置信。

「你捨得啊。」木彤看着彥佑被拖走,她原本還打算如果潤玉還對彥佑有什麼手下留情,她就親自讓彥佑從滾油之火到琉璃凈火,從頭到尾統統都來一遍。

「彥佑幾次出言不遜,這次更是對你不敬,對天後不敬,這等懲罰是理所應當。」

門外的鄺露猛地抬頭,滿臉震驚的望着和天帝面對面的女仙。

那個女仙她才見了兩面,初見一面,的確和水神有那麼些一點相似,但絕對不會讓人覺得她們真的有什麼相似的。蛇仙剛才說那話,其實就是沖這給人難堪去的。

可天帝直言要將那女仙立為天後,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鄺露知道天帝自從那日醒來,對這個叫做木彤的女仙,頗為關注,但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木彤一眼掃過去,鄺露下意識的低頭,不敢和她對視。

她整個人都陷入莫大的慌亂和傷心裏,不可自拔。

那個人就算是不愛錦覓了,也不會看她。

「……」木彤抬腿就走,潤玉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們坐下來談一談,好嗎?」

潤玉眼尾通紅,整個人如同琉璃般剔透脆弱。

「不要走,我找你,找了很久。我等你,也等了很久。不要丟下我。」

潤玉緊緊握住她的手,「彤兒,留下一會,就一會。」

他那般脆弱,卻又因為這份脆弱誘人至極。

「……」木彤望着他。

潤玉試探的稍稍握緊了她的手,在察覺到她沒有任何反抗。

「我們說幾句話,一起坐一坐,我不逼你。」

潤玉言辭誠懇,木彤沒有說好,卻也沒有立刻掙脫。

「你不喜歡七政殿,那麼我們去別的地方。」

「你這地方還有錦覓沒有去過的嗎?」木彤嗤笑,她看了一眼潤玉寢殿後面的那間寢殿。

她當初靠近潤玉的時候,趁機在璇璣宮佈下了花種。和那些雲霧所化的花草混在一起,她哪怕人在凡間,也能得知璇璣宮的情況。

「她的東西,我都已經令人騰空了。一併全都返還洛湘府。」潤玉靠近她,「要不然,我們就在外面坐一坐。」

木彤看他一眼,坐到庭院的石凳上,「東西呢。」

她向潤玉伸出手,潤玉看了一眼鄺露,「你去將西啟帝王有關的所有人的命書都拿過來。」

「容齊原本天命是亡於二十四歲。」潤玉坐下來,給她布上茶水,兩人在一起多年,習慣互相影響,潤玉也和她一道喝花草茶,木彤也適應了潤玉的飲茶愛好。

「死後國亡,現如今他已經不被這個天命所困,但他的這個脾氣,如果照着如今這麼下去,恐怕和他原本的結局,除了壽數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潤玉說着,把泛著淺淡花香的茶水送到她面前,「他為了愛,讓容樂恨他倒是其次,他把自己一切都拿了出來,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甚至包括社稷。」

「我倒是羨慕他,」潤玉壓下心裏的嫉妒,他眼眸抬起來,「可以讓你關心他。」

茶水是以菊花和茶葉混在一起泡製而成,菊花的氣味略帶點清苦,可以明目降火。

木彤經常要看奏疏到夜裏,所以讓人時常備着菊花茶和潤玉一起喝。

潤玉望着她,「喝一口,嘗嘗看。」

木彤看着杯中的茶水,她對茶道上,師從潤玉,她對這些慢吞吞的東西沒什麼興趣,還是後面他教的。

這杯茶是融合了他們兩個人的習慣。

木彤喝了一口,茶水的那股清苦味道往舌頭上流淌而過。

「還沒取來么?」木彤放下茶杯問。

潤玉道,「緣機仙子被罰下凡歷劫去了,鄺露去取,多少是有些難。」

「若是等不及的話,我陪你去取。」

潤玉十分善解人意。

「勞煩了。」

木彤站起來,潤玉握住她的手,他神情里蘊含着失落和脆弱,「彤兒,不要和我說那話。」

木彤垂頭下來,看着他握住她的手,她往外掙了些,被他一把握住。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就這麼一會,不要躲開我。也不要討厭我。」

木彤緩緩吸了口氣,他已經牽着她在前面帶路。

木彤沒去過緣機仙子那裏,緣機仙子管理這凡人命數,可是發現這裏的凡間和現代完全不同之後,她也不費那個功夫了。

過去的時候,鄺露正好帶着仙侍,把和容齊有關的人的命數剛好整理出來。

鄺露不敢讓天帝真的親自動手,所以哪怕得到消息不用她帶着這堆命書回去,但也儘快整理了出來。

木彤拿起容樂的看了,前面她都看到,而後到了北臨,被宗政無憂所懷疑其身份,一直疏遠她。又因為失憶,忘記了那段情,卻還對容齊有那麼一點親近。又因為容齊自身的緣故,讓她恨他,討厭他,誤會他。

一直到他死。

木彤翻了傅太后的,她一直覺得這個女人命運悲慘,但腦子不夠聰明,報仇都抓不住重點。

但是看到她一路的做派,已經最後因為容齊之死,最終自·焚而死。

她連續看了好幾本,包括宗政無憂。

一番看下來,她竟然發現容樂竟然還是個倒霉鬼,和宗政無憂在那麼多人面前歡好受辱,最後一頭青絲成了白髮。

潤玉這麼多年,早已經知曉她的習慣,她不會因為兩本命書就如何,可是最緊要的兩個人已經改了,其他人的,可改可不改。

「不對,宗政無憂竟然有子。是容樂的么?我怎麼沒有在她的命書上看到?他竟然還和容樂在一起了?」

潤玉神色不變,「或許並非容樂所生,這種男子三妻四妾,在凡間數不勝數。而且容樂是他父親親自給他娶的妻子,不管成還是不成,總有這麼一段姻緣。」

「……」木彤握緊手掌。

她閉上眼,有些頭痛。她早已經察覺出來容齊原本天命的悲慘,她就乾脆解了他的毒,替他改了天命。她那時候身邊無人,他主動過來。受了傷的人下意識就會尋可以療傷的人。

但是她沒想到她竟然會把他的命數亂到這個地步。

「容樂……」木彤的嗓音有些晦澀,是她壞了容齊的姻緣么?

「他如今改了天命,從此以後,前途未卜。」

潤玉緩緩靠近她,他聲線一如往昔的溫柔,「彤兒,這真的是你想要的?」

木彤嘴唇抿緊,潤玉握住她的肩膀,從後面抱住她,臉頰輕輕的貼着她的臉頰,「你真的打算將他的命數攪的更亂,也真的決定真的要拋開我,哪怕我真的完全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容齊站在復道上,今天下了雪,宮廷內外一片皚皚白雪,甚是皎潔。

小荀子站在容齊背後,「陛下進去吧,仙子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

容齊看着落下來的雪花,木彤喜歡雪景,喜歡雨天。

「她一向喜歡雪景,如果看到的話,應當會很高興吧。」

小荀子已經不知道自己看容齊和現在這般站在這裏多久了,「陛下……」

他話語沒有說完,一道光亮直接落到容齊不遠處。

容齊欣喜看去,見着木彤站在那裏,她和幾個月前離開的時候是一模一樣。

他滿臉欣喜走過去,「你回來了!」

木彤點點頭,容齊一改方才的沉默,「你回來的正好,今天大雪,欽天監來報,說這雪會下三天,正好我們可以一起烹茶賞景。」

小荀子見着容齊一改之前的抑鬱,「仙子,陛下這幾個月來日日都在盼著您早點回來。」

她為了查明白容齊的命數,在天界花了點時間,如果沒有彥佑這個混賬出來搗亂,能省掉不少時間,

「對不起,天界有事耽擱了。」木彤滿臉抱歉,「你等了很久?」

「回來就好。」容齊笑了,臉上全是發自內心的笑,「這雪景正好。」

木彤給他施了一個術法,讓他渾身都暖和,免得讓冬天的寒氣凍着他。

「彤兒的事辦的如何了?」容齊問。

「還好。」

木彤臉上不流露半點端倪,她看着容齊似乎完全放鬆下來的樣子,不由得心沉下來。

她和容齊賞了冬日雪天的夜景。

宮城裏入夜之後,各處點上燈火,和外面的皚皚白雪相得映彰,又成了別樣的景色。

她送容齊回宮休息,等容齊入睡之後,木彤站在他的床前,「我做錯了嗎?」

她的出現,救了他的同時,也把他的命數攪和的亂七八糟,甚至還斷了他原本的姻緣。

木彤抽身離開,她在後面的宮殿躺下,過了一會,她閉上眼。

這一切的事實在是耗費心神,她不由得也沉沉睡去。

一道光亮落在床榻跟前,潤玉的身形從光亮里顯現出來,他坐在床榻前,看見她的手露在外面,拉過一邊的被褥給她蓋上。

「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我的。」

潤玉眉眼帶笑,「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潤玉在床邊看了她一宿,等察覺到她差不多要醒來之後,才返回天界。

鄺露見着他回來,「陛下,那位仙子……」

鄺露看到他的眼神,心裏一凜,「陛下既然對那位仙子有意,為何不留那位仙子在天界?」

「她會回來的。」

潤玉面有微笑。

※※※※※※※※※※※※※※※※※※※※

彥佑以為潤玉會一直容忍他,沒想到這個潤玉對他的感情早就淡了。結婚了哪怕是親的兄弟姐妹都要隔一層了。更何況他這種單方面索取,仗着容忍無理取鬧的。感謝在2020-10-0223:35:03~2020-10-0621:07: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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