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螺旋
九重環閉著眼，也能感受到學生們偷摸投來的目光。
他表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實際上，臉是有些疼的。
沒人投小四的票，也沒人投堂堂的票！
這場堪稱遠月之巔對決的結果，竟然只是平手。
田所惠的性格九重環信得過，乾日向子也不會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掉鏈子，繪里奈——神之舌也嘗不出高下之分，這場食戟塵埃落定。
四宮小次郎神情嚴肅，心裡驚嘆堂島前輩的廚藝，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大。
他雖不是很清楚前因後果，但是申請第二件傳說廚具，堂島前輩應該早有心裡有數，換句話說，準備時間絕對充足。
將來的事誰也不好說，可現在，剛重新邁步的自己竟能和前輩打個平手，這是放了多少T的水？
堂島銀打開襯衫最上面兩個扣子，扭了扭脖子為了看四宮的料理過程，脖子就跟上發條似的，過一會兒扭一下。
這齣戲演得真累！
必贏的比賽硬生生弄成平局，他容易么！
堂島銀原本的想法是把四宮小次郎的廚具拿到手，誰知幸平創真中途搞了那麼檔子事，這讓他不得不多想了下，三件廚具，自己真能完全駕馭么？
結果，事情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一場鬧劇啊。」九重環揉著太陽穴，心裡有點小波瀾。
好在主要目的還是達到了，對繪里奈說話算話，殺一殺小四的銳氣，幸平創真提著菜刀跳出來當小丑……這是個意外之喜。
……
東京都西郊，某座飄灰的神社廢墟中，一柄長劍纖塵不染。
少年習慣性地用布擦拭著長劍，眉宇間閃過些許疲倦。
一天之內圍著東京都轉上一圈，饒是他，此時此刻也不禁有些吃不消。
殺東殺西殺南殺北，待到秋風起，東京都也涼了吧。
「有個漏網之魚，怎麼做？」少女平靜地問道，語氣聽上去，這件事她竟不是如何關心。
少年低頭沉默了片刻，一張純白的弓突然被他握在手上，兩根顯得有些秀氣的手指併攏，憐憫而堅定地拉動弓弦。
弓弦上空無一物，隨著手指不斷接近少年那平凡卻耐看的臉龐，白皙整齊的三簇箭羽，筆直平滑的箭桿，倒逆而成。
少年相貌平凡，人不平凡，箭桿箭羽常見，箭頭極為罕見。
少女的眸子動了動，默默將這支箭，同那支除柄以外全身螺旋的劍做對比。
螺旋結構是天然形成的，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機械，開礦，遊戲，小說……也能用作追殺。
滿月，然後消亡。
周遭靜靜懸浮的塵埃如若水面，那道灰色波紋清晰可見。
尖銳破開氣流，螺旋撕裂空間，一箭寒光萬里。
少年挑了挑眉，這時他才知道那隻跑了的大妖怪居然有空間天賦，難怪無法很快殺死，以他的情報能力都沒能發掘出這件事，對方也真夠能忍的。
「空間系，很罕見的能力，為什麼不繫上線？」
少女看著他的後背，眼神中有同情，有好奇……也有憐愛，而這些，少年沒有察覺。
少年呼了口氣，收起弓，坐在斷裂的橫樑上，說道：「沒事，讓箭飛一會兒。」
少女笑了，風鈴般的笑聲徘徊於夜月下的廢墟。
……
住宿研修第四天清晨。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是走後門么。」繪里奈一邊整理廚台一邊對旁邊的九重環說道。
九重環同樣在收拾，他說道：「偶爾換下心情也很不錯。」
繪里奈：……
房間中，堂島銀掏出封印有玉龍鍋的捲軸，嘴角微微翹起，雖然多費了些口舌多做了些安排，結果依舊是好的。
他通過監控看著場上的一幕，心說總帥如果知道了，不知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九重環和堂島銀不知道的是，這場早餐考核的某個不起眼部分，本就是仙左衛門一手策劃。
繪里奈彎下腰，十分好奇地看著一盤又一盤的燒麥：「嗯？你居然不做三蛋燒麥。」
像今早這樣的考核，對方的三蛋燒麥絕對輕鬆通過，為什麼要做新料理？
「那是專門為你做的料理，怎麼可能做給別人吃。」九重環張口說著情話，面色一點不紅。
「什！」繪里奈臉紅了，小手捂著胸口上下起伏，「每次都是如此，毫無徵兆就來這麼一句，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感受。」
話雖這樣說，繪里奈心裡卻是甜甜的，不再像起初那樣真的手足無措。
「事實就是這樣咯。」
九重環擺好只有兩百人份的燒麥，然後再次開始和面。
繪里奈收拾好自己那部分，走到他身旁，好奇道：「你，這是要做我的早……新料理。」
「嗯，二百人份過關，意思一下就行了，繪里奈的早餐我單獨做。」
少女清麗的面容二度夕霞。
「堂島主廚身體有些不適？」羅蘭·沙佩爾問道。
放下糊在臉上的手，堂島銀搖頭道：「沒什麼，就是盯屏幕的時間長了點。」
兩百人份的燒麥和那團新揉的麵糰太辣眼睛，但是他稍稍想了下就釋然了，掏出手機，和副掌勺說了幾句，隨後對這位『不會笑的廚師』說道：「待會兒我請您吃飯。」
休息室里很安靜，堂島銀通話也沒迴避，所以羅蘭·沙佩爾並不意外他這並不突然的話語，只是有些詫異，堂島主廚居然會那麼看好九重環，雖然每次得到的評價都是A等，但是後者在他的課上並無出彩的地方。
「好。」
考核會場。
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繪里奈的鬢角微有些濕，是因為她正操持著兩個人的展台，九重環在後面做燒麥皮，一手轉一個。
鑒於這場考核意在考驗學生對場景的想象力和臨場應變能力，學員之間幫著推銷料理，似乎不是什麼問題。
繪里奈本來是拒絕的，不過看在九重環和料理的份上，勉為其難的主動幫他張羅。
在場的工作人員本來是想干涉的，但看到堂島銀的副掌勺，親自打包了十份后，便乖乖回到了原位。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件事用不著他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