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目與淚
森林深處空地。
炎炎午後，濃厚的樹蔭下，九重環正在專心修鍊。
草坪上，九圈黑色紋路將它圍住，時濃時淡。
得知小白狐想要出森林，丙就給它下了限制。
不掌握足以自保的妖術，不學會改變氣息的封印，便永遠不得走出森林。
偷襲成否終有概率，硬實力才是生之根本。
偶像見不得，九重環很難受，但它並不是鬧菜粉，知道輕重緩急。
生命價更高。
世間一切的一切，都與存在本身掛鉤。
人、神、妖、靈，這方面上並無兩樣。
一周努力，九重環將丙教給的簡單妖術盡數掌握。
這等速度著實讓丙，三筱還有斑吃了一驚。
在妖怪漫長的生命中，七天好似曇花一現，甚至不如某些妖怪打個盹的時間。
三隻大妖不明白，小白狐天賦好歸好，可那種一路逛一路練一路拆的勤奮勁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妖怪里也有勤奮的傢伙，但是都不如小白狐努力。
那種樣子就和人類一樣，為了追求什麼，爭分奪秒，不停鞭策自己。
「今天完成這道封印，哼哼~」
啪！
九重環雙爪合十，精神全集中，調動全身妖力注入地上那九圈術式。
「易息封印！」
灰色氣息不斷從它尾巴上的九環冒出，分次融入九道封印法陣，同時，法陣生出透明氣息返還給九環。
這種重要時刻丙三妖本應守護身旁，不巧，它們正好有事。
好在九重環和一眾小妖怪通了氣，讓大家幫忙注意一下。
數只小妖在周圍巡邏，它們倒不是很緊張。
其實九重環也不怎麼在意，妖怪領地意識很強，上次只是極特殊情況。
深山老林，也不可能有人類涉足。
氣息轉換到了最後關頭，草坪那九道法陣也開始漸漸淡去。
「剛才那個人類女孩跑哪裡去啦？！」灌木外有妖怪叫道。
九重環眼皮微微一跳，現在它還沒辦法完全醒來。
「趕緊抓住她！環大人還在裡面呢！」
「在樹上！」
「西馬塔！」
一隻黑貓從九重環頭頂的樹枝上不慎落下，正中後者腦袋。
九重環當即被砸暈。
失去主持者，法陣開始有不穩的跡象。
「唉，這下有些麻煩了。」一個女孩從黑貓剛才跌下的樹上躍下。
然後一拳砸在法陣上，淡色的紋路徹底消失不見。
令眾妖恐怖的波動瞬間平息。
女孩拎起被妖氣嚇得瑟瑟發抖的小貓咪，直視後者那雙滿是無辜的眼睛。
「你還真是會給人添麻煩啊！」
幸好自己及時出手，否則這周圍的生靈……
女孩走到九重環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
還好，只是昏過去了。
「可惡的人類！快放開環大人！」
震蕩氣息中反應過來的妖怪們，將一人一貓（一妖）團團圍住。
「環？它的名字么。」女孩停止撫摸，單手托起小白狐。
見狀，眾妖怪神色一緊。
「唉，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你們的老大還在我手上，是誰給你們的自信？」
女孩盤腿坐下，一手擼貓一手擼狐，儼然一副大姐頭的做派。
參與護法的妖怪們集體傻眼，趕忙交頭接耳。
「環大人能活下來嗎？」
「啊啊啊，怎麼辦？丙大人不會饒了我們的。」
「不止啊！三筱大人和斑大人非常喜歡環大人的料理。」
「也就是說，我們會面對三個大妖怪的怒火嗎？！」
「我們會被做成嫩牛五方、獨角刺身、宮保雞丁、麻婆豆腐、仰望星空……」
「不要啊！！！」
「討論出結果了嗎？」女孩唇角微微上揚。
雖然帶著一隻貓也能突圍出去，但是手上的小白狐是這群妖怪的命門，有輕鬆的法子不用豈不是很蠢。
她不會傷害小白狐，反而相當好奇這麼幼小的妖怪為何要封印自身。
「哼！不要以為挾持環大人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是不會讓你離開這裡的！」獨角妖怪大聲叫道。
女孩感覺手中的動靜，美目向膝上一瞥，唇角再次上揚。
「看來你們有點想法嘛。」
「區區人類竟敢小瞧我們！」
……
好溫暖，如同姐姐溫軟的手。
是夢嗎？
亦或是，做了一個有關穿越的夢？
嘛，無所謂了。
只希望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唔，我被困在這裡，你卻在做夢？嗯？」
女孩愣了下，左手輕輕撫摸小白狐的頭，隨後又為它擦去眼角的淚痕。
你也是個有故事的妖呢。
「開飯了！環大人！」計謀被識破，獨角妖怪順勢帶著其他妖怪一起大喊。
「鏘鏘鏘鏘！今天是七辻屋的饅頭！大家特意為您買的喲。」一隻兔妖雙手提著紙袋。
「誒？！」女孩有些驚訝，沒想到妖怪中也有講究的傢伙呢。
「納尼！」
九重環一下子醒來，眼睛死死盯著兔妖手中的紙袋，上面的標誌它永遠不會記錯。
「你終於醒啦，正好談一談。」
女孩摸了摸它背部的毛髮，後者猛地抬頭。
騙人的吧！
難不成自己還在夢裡。
「夏目……玲子。」
夏目玲子微驚，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這應該是雙方第一次見面，這小狐狸該不是偷偷單方面見過自己吧。
然後想通過封印方式幻化成人，待在自己身邊。
這事夏目玲子不得不多想。
以往有這類型的妖怪，最後都被她拒絕了。
「玲子桑，能給我簽個名嗎？」
夏目玲子：「誒？」
一個小時過後。
「七辻屋的饅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夏目玲子大咧咧坐在草坪上，右手饅頭左手果汁，俏臉笑容滿滿。
「久等了，玲子桑，這是我做的菜，就是不知符不符合你的胃口。」
兩個小妖怪連忙搬來小木桌，放到夏目玲子身前。
獨角妖怪面帶諂媚，為她擺上筷子，根本無法想象，之前它曾對著夏目玲子大喊大叫。
開什麼玩笑！
連環大人都要討好的人類，它怎麼敢忤逆。
「哦？居然是豆腐。」夏目玲子好奇地看著桌子上的料理。
她打過交道的妖怪成百上千，擅長料理的妖怪卻是今天第一次見。
端上來的，還是如此稀奇的豆腐料理。
嘗了幾口，夏目玲子全身突然一松，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角有淚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