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試探
何安離去之後，鄭乾皺了皺眉，喃喃道：「這次吸引了那麼多強者過來，一個處理不好，東海城的麻煩就大了，城主到底是如何考慮的，真的有把握踏入法相境，一舉成為頂尖宗門之一嗎？還是說有著別的打算。」
壓下心頭的疑惑，鄭乾忽然起身，手中的書被他收了起來，清風拂過，鄭乾的身影已然是消失不見。
東海城分為內外兩城，外城開放，可以隨意進入，內城是東海城內部的地盤，等閑不能進入其中，東海城主韓東流的閉關地也在內城之中，且守衛森嚴，有著數位煉神境的武道大宗師坐鎮外圍，哪怕是身為韓東流心腹的鄭乾，想要進入都必須先通報。
至於為何沒有御空境強者坐鎮，韓東流自己都才是御空境的強者，哪裡來的資本讓一位御空境強者時刻為他護道，再說也沒有必要，鄭乾和那位御空境的客卿就在內城之內，真要出了什麼事，瞬息之間就可以趕到。
鄭乾的身影出現在韓東流閉關地之外，釋放出一縷氣息，很快便有一名中年強者現身，恭敬地說道：「大管家來此可是想要面見城主？」
「是，快去通傳吧，我有要事要和城主面談。」鄭乾微微頷首。
「大管家稍候片刻。」中年強者再度行禮，然後直接離去。
鄭乾習以為常，淡然地站著，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株樹苗之上，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頗為專註。
過了一會兒，中年強者返回，說道：「大管家，城主請您進去，在流光堂會面。」
流光堂是韓東流會客之地，偶爾韓東流也會在這裡見他，畢竟閉關的地方是密室，裡面有著韓東流的一些秘密，不方便讓別人進入。
鄭乾點了點頭，輕車熟路地去往了流光堂。
當鄭乾走到流光堂的時候，韓東流已經在其中等著了，他穿著一身寬鬆舒適的燕居服，半白的頭髮束在腦後，面色紅潤，精神奕奕，雙眸之中透著幾分銳利的光芒，讓人對視的時候不自覺地會避開視線。
「鄭老弟來了，快坐，嘗嘗前些日子送上來的煙雨茶，味道還不錯，你應該會喜歡。」
鄭乾在下首落座，侍女奉上一盞淡青色的茶水，然後退去，淡淡的清香氤氳開來鄭乾挑了挑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唇齒留香，眼中掠過一抹訝異，笑道：「果然是好茶，不知城主是從哪裡得來的？」
韓東流撫掌大笑，說道：「老夫就知道你會喜歡，是瀟兒前些日子帶回來的，靈州出產，既然喜歡，待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帶上一些，不過不能全部給你，老夫也得留下一些。」
韓東流口中的「瀟兒」名為韓瀟，是韓東流之子，年紀倒是不大，韓東流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倒是寶貝得緊，什麼好的都先緊著他，韓瀟的天賦也不錯，如今也有著煉神境的修為，未來韓東流顯然是要把東海城主之位傳給韓瀟的，如今也讓韓瀟開始參與東海城的一些事務，歷練一番。
不過東海城內還有一些別的風聲，比如說鄭乾為東海城殫精竭慮，東海城有如今之盛況，鄭乾有著一半的功勞，而且鄭乾的年歲不算大，同樣可以成為東海城主，論資歷，論手段，鄭乾都在韓瀟之上，若是讓鄭乾居於韓瀟之下，未免有些不公平。當然了，這種風聲每次冒出都被鄭乾迅速鎮壓了，他也從來沒有表示出對東海城主之位的想法，似乎如今的地位就已經讓他覺得滿足了。
但不管如何，韓瀟的城主之位可不穩當，這些年韓瀟也是不斷外出，累積下了不少功勞和人脈，但是和鄭乾比起來就差的太遠了，若不是有著韓東流的暗中支持，只怕連這個少城主的位置都不一定坐得住，並非韓瀟的能力不夠，而是鄭乾實在太強。
鄭乾笑了笑，說道：「這些是瀟兒孝敬城主的，我怎麼能拿，說起來城主壽宴將至，我還想著要派人去尋瀟兒，沒想到他倒是先一步回來了。」
韓東流擺了擺手，說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見外，你也是瀟兒的長輩，一些茶葉罷了，待會兒帶些回去，瀟兒本就是連著你的份一起帶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鄭乾將剩下的茶水飲盡，將茶盞擱置在一旁的小桌上。
韓東流緩緩說道：「鄭老弟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鄭乾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城主，如今東海城強者雲集，而且有許多來歷不明的強者，都是打著海外散修之名，海外哪裡來的這麼多散修強者，我擔心這些人目的不純，恐怕不只是為了來觀禮，恐怕會對東海城不利。」
韓東流搖了搖頭，說道：「老弟不用太過於擔心，咱們都已經準備妥當，還邀約了強者幫忙，那些人既然隱姓埋名，說明實力也不強，翻不起什麼浪花來的，這些傢伙無非就是覺得我們會和三大宗門對上，想要從中渾水摸魚罷了，只要三大宗門那邊不出手，等到老夫踏入法相境，這些傢伙不敢有什麼異動的，這次召集那麼多強者來，老夫也存著殺雞儆猴的想法，這麼一大塊肥肉自然會惹人惦記，不過東海城邁入頂尖宗門行列，也能夠狠狠震懾宵小之輩了。」
鄭乾嘆了口氣，說道：「城主可能會覺得我是杞人憂天，只是三大宗門真的會願意東海城去侵佔他們的利益嗎？就算城主踏入了法相境，東海城比起三大宗門來說底蘊還是太淺了，這次鬧出如此大的聲勢，三大宗門恐怕會有所不滿。」
從一開始，鄭乾就不贊成這麼做，三大宗門屹立於東州多年，早就已經分配好利益，如今東海城想要插足其中，分一杯羹，不僅不低調行事，反而弄出這麼大聲勢，明顯會得罪三大宗門，可此事韓東流一意孤行，鄭乾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韓東流冷笑一聲，說道：「不管我們如何做，只要東海城想要邁入頂尖宗門的行列，必然會侵佔三大宗門的利益，既然註定要得罪三大宗門，又何必太過在意，此次借著東海城如日中天之勢，正好招攬一批強者，待得老夫一突破，東海城順理成章地就會成為頂尖宗門之一，三大宗門不滿，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總不至於和我們開戰吧，如今天下動蕩，沒人敢輕易掀起站端，三大宗門不管哪一家想要吃掉我們，都必然會傷筋動骨，難道不怕屆時另外兩家趁機落井下石？」
鄭乾微微蹙眉，他自然明白韓東流的意思，只是這麼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且不說韓東流未必能夠踏入法相境，就算踏入了，東海城的整體實力也遠不如三大宗門，那些強者也未必願意冒著得罪三大宗門的風險加入東海城，而且若是三大宗門願意聯手，覆滅東海城輕而易舉，韓東流的想法未免有些太美好了，還是說韓東流另有準備，讓得他有如此充足的底氣？
鄭乾有些疑惑，他如今也清楚韓東流不再像以前那般完全信任自己，而是開始有所防備，所以這次的事情韓東流恐怕隱瞞了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才是韓東流敢如此做的底氣所在。
鄭乾思索了片刻，說道：「城主，如此做會不會太冒險了，一旦計劃的某一環失敗，東海城就將萬劫不復。」
韓東流笑了笑，說道：「鄭老弟，東海城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身後就是萬丈懸崖，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那些眼饞東海城財富的餓狼隨時準備要撲上來咬一口，若是不搏一把，哪裡會有什麼勝算，不過鄭老弟也不用太過擔心，若是沒有一定的把握，老夫也不會如此做的。」
果然是有所準備啊，鄭乾眼睛微眯，隨即說道：「我知道城主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只是關乎到東海城的生死存亡，我也不得不多幾句嘴，城主可想過，一旦三大宗門聯合，又當如何？城主莫非忘記了鎮海閣的下場了嗎？」
鄭乾提及的鎮海閣是昔日東州的一個一流宗門，勢力強大無比，比東海城要強出許多，當時鎮海閣閣主踏入法相境，鎮海閣一時間風頭無兩，想要重新劃分東州的格局，然而卻一夕之間灰飛煙滅，鎮海閣主被殺，鎮海閣化作廢墟，而鎮海閣的積累則是被三大宗門瓜分，充實底蘊，剩下的殘渣被東州的各個勢力瓜分，東海城也是其中之一。
無人知道如日中天的鎮海閣是如何滅亡的，只知道那日鎮海閣忽然爆發了大戰，然後就此覆滅，但從獲利者的角度來看，三大宗門恐怕在這之中扮演了關鍵的角色，甚至不少人暗中推測三大宗門當時恐怕是聯合出手了，只是沒有證據罷了。
而且很難相信三大宗門會聯手，畢竟他們分屬正魔兩道，宗門之間也有著恩怨存在。然而在足夠的利益面前，那些恩怨和立場問題或許就沒那麼重要了。
韓東流聞言卻是輕笑一聲，說道：「鄭老弟，這是拿鎮海閣舊事來警告老夫嗎？」
鄭乾搖了搖頭，說道：「城主說笑了，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小心謹慎一點比較好，一旦鎮海閣舊事再現，我們恐怕沒有半點翻身的機會。」
韓東流輕哼一聲，說道：「如今局勢不同，三大宗門可沒有聯手的可能了，這一點鄭老弟不用擔憂，老夫若是沒有把握，怎麼會如此做，鄭老弟安心辦事就好，其他的事情老夫自然會處理妥當，東海城是老夫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斷然不會讓它傾覆的。」
鄭乾眸光閃爍，隨即說道：「既然城主胸有成竹，那我就不多言了，等著看城主的手段就是了。」
「這還需要鄭老弟多多幫忙才是，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話，鄭老弟就先回去吧，接下來還要鄭老弟多多費心呢，對了，回去的時候記得把茶葉拿上。」
鄭乾起身，笑道：「那我就不打擾城主了。」說完，鄭乾就走出了流光堂，侍女將準備好的茶葉遞上，鄭乾接住之後，直接離開了韓東流的閉關之地。
等到鄭乾離去之後，韓東流咳嗽了一聲，淡淡地傳音道：「行了，鄭乾已經走了，過來吧。」
不多時，一個面目和韓東流有幾分相似的貴氣青年走進了流光堂，有些無奈地說道：「那些煙雨茶可是我好不容易弄來孝敬你的，你怎麼隨手就送給鄭乾了？」說話間，青年走到之前鄭乾所坐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旁邊的茶盞，撇了撇嘴。
這青年自然就是韓東流的獨子，東海城少城主韓瀟了，在韓東流的悉心培養之下，韓瀟自然也是頗有能力，城府也有一些，但是隨著這些年風言風語在東海城內流傳，有不少也會傳入他的耳朵里，明面上韓瀟自然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但對於鄭乾顯然是有著一些不滿的，不過韓瀟也清楚鄭乾對東海城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招惹不起鄭乾，所以倒也沒有表露出來，也就是偶爾在韓東流面前抱怨幾句。
韓東流皺了皺眉，沉聲說道：「什麼鄭乾，那是你鄭叔叔，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對他多尊敬一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就是不聽，不過是一些茶葉而已，老夫也喝不了多少，給他些又能如何？你啊，少聽外面那些風言風語，鄭乾根本沒有那些心思，這個城主之位遲早是你的，但是你一個人能夠撐得起東海城嗎？有鄭乾幫襯著，你才能坐得穩這個城主之位，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韓瀟皺了皺眉，說道：「爹，你把鄭乾，好，鄭叔叔，你把他看得也太要緊了，按照你的說法，沒有他，東海城難道就要傾覆了，不至於吧，這不是還有您老在嘛，您才是東海城屹立於東州的頂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