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能瞞一天是一天
「說吧，怎麼突然回來了？你不是在上班嗎？」
喊上羅父回到家，羅母去廚房給羅妮下了碗面，端到她面前，這才挨著羅父坐下，開口問道。
終於來了。
羅妮動作一頓，攪了攪碗里的麵條，垂著眼，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出了點事，所以我沒在那家公司做了。」
「……意思是，你辭職了？」羅母一愣，和羅父交換了一個眼神。
羅妮吃了口面，點頭，「嗯，算是吧。」
羅母不解的蹙起眉頭，「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辭職了？而且，你馬上就三個月轉正了。離開多不划算？」
「你知道現在找工作多難嗎？隔壁你戚阿姨家的兒子，也是大學畢業。這都快兩年了，也沒找到個合適的工作。每天就這麼混著。你倒好，眼看就要轉正了，卻說辭就辭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羅母語氣越說越急，眉頭更是皺得死緊。顯然對羅妮的決定非常不理解。
不辭也留不下啊。
羅妮無奈的在心裡小聲反駁了句。也不想和他們說外邊那些糟心事兒，只能沉默的悶頭吃面。
羅父見狀，忙勸道：「哎呀，你別急啊。這孩子剛回來。好歹你等她把飯吃了再說。而且，這工作辭都辭了，你這會兒急也沒用不是？」
羅母眼睛一瞪，沒好氣，「你是不著急啊！成天除了喝酒、看人打麻將。正事兒一件不操心，你當然不急！」
羅父無語，「這說正事兒呢，你扯這些幹嘛？」
羅母恨恨道：「不扯這些，扯哪些？這家裡，就沒一個能讓人省心的！」
見自己也成了打擊對象，羅父縮了縮脖子，給羅妮遞了給愛莫能助的眼神。..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媽這個人，一向強勢。之前一直想讓她去考教師、考公務員。她沒聽，心裡就不滿意。現在她工作沒了，成了個無業游民，她能高興就怪了！
聽著她媽一聲比一聲高的數落和抱怨，羅妮在心裡苦笑了下，沒有接話。這還只是她沒了工作，要是知道她以後打算就在家種地了，她媽估計得原地爆炸。
還是先能瞞一天是一天吧。等她有點成績了再坦白。
羅妮嘆了口氣，時間緊迫，明天就去鄉下看一看自家的地，摸一摸底。儘快找一個入手的方向。
不過，家裡許多地，早些年都退耕還林了。剩下的，大概還有六七畝的樣子。水田、坡地各佔一半。
但他們家搬出來好幾年了，除了每年定時回去維護老宅，過年、清明回去上墳，平時就很少再回去。地自然也荒廢了。
羅妮估計現在地里的草，八成長得比人都高了。她要想重新耕種，這整地也是個麻煩事兒……
「羅妮！剛我說的話，你到底聽到沒有？」
察覺她的走神，羅母惱火的拔高了音量，「我告訴你！家裡供你到大學畢業，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我和你爸工資不高，羅耀明年又要上高中。到處都要用錢。所以，以後我不會再給你錢花了。你要用，就自己去掙！」
「我可不像你戚阿姨，會成天由得你在家混吃混喝！」
羅妮回過神，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了半天，就這反應？
羅母啞火，張著嘴，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道就好！」后，就索性撇開頭，眼不見心不煩。
羅妮見狀，鬆了口氣，心想總算暫時過關了。她媽數落起人來，真是比唐僧念經還要厲害！
晚上十點多，羅耀回來了。小崽子見到羅妮，高興得什麼似的。扭著她要禮物。還好羅妮早有準備，將在Z市買的籃球拿出來，才算得了清靜。
給羅父、羅母的禮物，則是各自一套衣服、鞋子，都是用她的工資買的。羅父倒是高高興興的接了，羅母則沉著臉，從頭到尾都沒看一眼。
羅妮也是無奈。
一夜無話。
第二天，羅妮醒過來時，發現太陽已經出來了。看時間，剛好早上八點。
頂著個雞窩頭，從卧室出來，發現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羅父、羅母都去上班了。小弟羅耀，也去學校上課了。
羅妮也不在意，洗漱完，草草喝了碗粥，給家裡留了張字條，就拎著背包出了門。
九月初，能中白天的氣溫雖然還比較高，但許多秋播的農作物，已經可以開始陸續播種了。所以，最遲九月中下旬，羅妮就得把地都翻出來。再晚，氣溫下降，種子就不好發芽了。
雖然有空間在，早一些晚一些，羅妮都不怕種不出東西。但她還是覺得謹慎一些好。
羅妮老家在羅家灣，屬能中區錦屏鎮小河村下轄。四面環山，小河環繞，交通相對封閉，但環境優美、空氣清新。每次回到羅家灣，羅妮覺得呼吸都輕盈了很多。
「羅妮回來了？」
拎著裝樣子的大包小包，一路輕鬆的往灣里走。羅妮迎面碰上一名七十齣頭皮膚黝黑、抽著旱煙、腰上別著彎刀和尼龍口袋的老頭兒。
羅妮定睛一看，笑著喊人，「三爺爺。您這是去哪兒啊？」
老頭名叫羅定，是羅妮爺爺的親弟弟。羅父的親叔叔。因為以前當過兵，所以表情總是有點嚴肅。小時候，羅妮是不敢和他親近的。長大了些，才曉得老人家性格其實挺溫和的。
三爺爺取下煙斗，笑著道：「準備去竹林子里看看，有沒有新的筍頭髮出來。這東西，不及時掰，老了就不好吃。」
羅妮眼睛一亮，「方竹筍已經開始出了？」
這月份，除了方竹筍，沒別的好掰的。
「早幾天就開始發了。你家林子里，估計也不老少了。」三爺爺點點頭，往她後面看了眼，問道：「就你一個人回來的？你爸媽呢？」
「他們上班呢。走不開。我最近沒事，回老房子住段時間。」羅妮解釋了一句，從包里摸出一包煙塞到三爺爺口袋裡，道：「我給您帶了些東西。晚點給您送家裡去。這煙您先拿去抽。」
「人回來就行了，還買什麼東西！」
三爺爺嘴上推拒，臉上的笑意卻深了些。羅妮是他們羅家灣目前唯一的一個大學生。現在看她，不驕傲，不忘本，還知道孝敬老輩兒，他覺得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