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筍季結束，柿子黃
天外天飯店，在松林路上開了近三十年了。
看著非常不起眼，但裡面的飯菜要價卻很高。而且，規矩也很怪。食客不能點菜，只能老闆做什麼就吃什麼。
但這並不能阻擋吃貨對這家店的熱愛。端看每天飯點，店門口停的那一排車，和那從來沒少過的排隊的人就知道。
不過，羅妮到天外天的時候，還沒到九點半。店門雖然開了，但因為沒到飯點兒，門口還很清靜。
店裡，只有兩個年輕的服務員在擦桌子。
「你找誰？」
見羅妮背著個背簍，不像是食客的樣子，其中一個服務員好奇的問道。
「我找徐老闆，昨天說好的。」
「找老闆？你等等。」
說著，就轉身進了身後的一道小門，替羅妮喊了徐老闆出來。
「你來了。隨便坐。小劉給她倒杯茶。我先看看筍。」
徐老闆出來，看到羅妮，微微頷首，和她打了一聲招呼，就直接去看她送來的筍了。
看來，這個徐老闆，確實不太喜歡人情交際。羅妮見狀，也沒不識趣的上去寒暄、攀交情。反倒覺得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挺好的，簡單，明了，直接。
那名服務員聞言，忙笑著端了杯茶給羅妮。羅妮禮貌的道了聲謝，低頭抿了口，就輕輕放下了。這會兒她也不渴。
「徐老闆，沒問題吧？」她問道。
「沒問題。來個人，將筍送到廚房去吧。」徐老闆檢查完，站起身，隨意的對兩個服務員吩咐了一句。自己則走到櫃檯后，開了抽屜，拿錢和羅妮結賬。
斤筍，一斤八塊。這是四百塊錢，你收好。我希望，以後每天送來的筍，都能和今天一樣。」徐老闆將錢遞給羅妮，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您放心。」
將錢揣到兜里，羅妮點頭，笑著回了徐老闆一句，就告辭離開了。
這個徐老闆，對食材的要求真是非常嚴苛了。對她也是真的不太信任。見面兩次，就和她強調了兩次……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天外天開了那麼多年，還沒倒閉的原因之一？
羅妮搖搖頭，不再想。
忙忙碌碌，轉眼到了九月底。
山中的天氣，開始轉涼。特別是清晨和夜間，山風吹來，能讓人起一身的冷痱子。
竹林里，方竹筍的數量，也開始逐漸減少。
羅妮在林子里找了一下午，發現才堪堪掰滿一背簍，當即決定明天不再來了。
雖然要找，林子肯定還能找到。但那需要的投入更多的時間成本。羅妮覺得沒必要了。而且，也不能真將竹筍都掰絕了，好歹得給竹林留一些，繁衍生息。
「二嬸，你也出來了？今天筍掰得多嗎？」
從自家竹林出來，恰好碰到二嬸子，羅妮笑著打招呼道。
「不多。也就一背簍。」二嬸子搖頭，嘆道：「最近筍生得慢了。」
羅妮：「是。所以我打算明兒就不來了。」
二嬸子詫異：「這就不來了？還可以掰幾天呢。」
羅妮搖頭：「不來了。找半天也不一定能掰滿一背簍。太浪費時間了。」
二嬸子不解：「反正又沒事兒，能多掰一點是一點唄。晒乾了都是錢呢。對了，你筍乾賣了沒？一直也沒見你去冉家溝。」
羅妮：「沒有，不急。」
二嬸子：「不急？你打算自己背到市場上去賣啊？我勸你可別折騰了。自己去市場賣，雖然比賣給販子划算一些，但又費勁，又費工夫。這家裡、地里都是活兒，誰有空天天去守那個啊。還不如直接賣給販子，省時又省力。」
羅妮聞言，笑了笑，沒說話。
二嬸子見她不聽勸，搖搖頭，也沒再多說。兩個人一路沿著山道下山，很快就到了羅妮家老房子屋后。
十來株柿子樹上，那些黃橙橙、圓溜溜的柿子，異常顯眼。
二嬸子：「你家柿子樹今年結好多，這枝條都被壓彎了。個頭也大。瞧著已經差不多熟了吧？我家的那些還泛青呢，也是奇怪。」
羅妮微笑：「可能是因為我家位置高，太陽曬得多一點，所以熟得快。」
位置高？可和羅妮家一樣處在半山腰的那幾家的柿子也還青著呢。
二嬸子心裡還是有些疑惑，但她也沒繼續追問。眼看羅妮到家了，轉頭和她打了一聲招呼，就也徑直往家去了。
天快黑了，她還得回去做飯呢。
次日，恰逢國慶第一天。
羅妮坐車，先去天外天送了最斤筍，和小劉說明情況后，留了一兜早上剛從樹上摘下的柿子，就徑直離開，往虹光農貿市場這邊來。
時間已經是九點過了，她發現市場里的人流居然還很密集。
「今天這時候了，人怎麼還怎麼多？」
找到劉叔，羅妮奇怪的問道。
「這不國慶放假么。大家可能都起得晚。」劉福一聽，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就問羅妮道：「你今兒怎麼也來晚了？攤位號取了嗎？」
「沒有。劉叔，我今天不擺攤。我過來給你送點東西。一會兒就走了。」
「什麼啊？」
「柿子。自家種的。我早上剛從樹上摘的。您拿回去嘗嘗。」
「嚯，這柿子，漂亮啊！」
劉福看到羅妮從背簍里拿出一兜黃橙橙的柿子，眼睛一亮，「你家還種這個啊？看品種，像是黑心柿？」
羅妮：「劉叔您一眼就看出來了？厲害。」
她家種的，確實是黑心柿。外表看起來和普通柿子區別不大，都是黃色的。但裡面的果肉，卻是紫黑色。聽說是美國黑柿子和日本甜柿的雜交品種。
這些樹苗，聽他爸媽說，全是當初村裡發的，為了鼓勵大家種，也沒要錢。但當時大家挺不理解的，畢竟他們這地方，以前也沒柿子樹。誰知道種不種得活？
家裡的地，還得種莊稼。不可能改種果樹。
但，村裡的面子也不能不給。所以，一家也就意思意思要了幾棵，栽在房前屋后。平時也不怎麼管。結了果，自家吃幾個，再給親戚送幾個，就所剩無幾了。
像羅妮家，一種種十幾棵的，是少數。
劉福樂呵呵道：「這柿子好吃啊。又脆又甜。」
羅妮笑，「您喜歡，我改天再給您帶一些來。家裡十幾棵柿子樹，結了不少果子呢。」
「成啊，叔也不和你客氣了。」劉福笑呵呵的接了柿子，道：「這季節，可正是吃柿子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