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點虧
羅妮一邊剝，一邊煮，動作很快。
到十點，她就煮好了三鍋筍。而彼時，家裡的桶和盆，基本上都被她用光了。只能先偃旗息鼓，等明天將這煮好的筍裝簸箕里晾曬起來后，再煮下一鍋。
確定這些煮好的筍，全都被涼水浸沒了，沒有露在外邊的。羅妮洗了個澡，鎖好門窗，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羅就起來了。
她將家裡晾曬用的兩個大簸箕從雜物間里拖出來，用水洗刷乾淨，再拿長板凳架在壩子上。然後，將昨晚泡的那些筍，全部撈起來，瀝干水，均勻的撒到簸箕里，就不管了。
轉頭去打水洗漱，之後換了身衣服，鎖上門，就腳步匆匆的出了羅家灣。
六點，她準時趕到小河坎，坐上班車，再次來到了區里的虹光農貿市場。
交管理費，找攤位，然後將筍全部從背簍里拿出來擺上，等待顧客上門。和昨天一樣的步驟，只是羅妮的筍今天賣得稍微比昨天慢了一些。好在，還是趕在十點前賣完了。
數了數收入來塊，和昨天出入不大。
賣完筍，羅妮也沒在區里停留。在市場里就近買了些肉菜，轉頭就回了羅家灣。
九月份的能中，氣溫高，雨水少。非常適合晾曬筍乾。
羅妮回家后，發現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壩子上簸箕里的那些筍，水分已經蒸發了不少。照這個速度，估計三、四天就能曬好一批。
沒急著進屋，羅妮放下背簍，從牆上取了頂草帽戴上，就站在太陽底下，仔細的給那些筍翻了個身。好一會兒弄完了，她後背也全濕透了。臉上也全是汗。
進屋，歇息。生火、做飯。
吃過午飯，羅妮看時間還早，就坐小板凳上，剝了一盆筍，放到鍋里煮。半個小時后，撈起來，沖涼，放大盆里浸泡。然後，她就回卧室睡了半個小時午覺。
下午兩點，她翻身起床，戴上草帽，背上背簍，照例鎖門上山進了林子。
上山掰筍，挖土整地，給果樹澆水，剝筍、煮筍、曬筍。之後的一個多星期，羅妮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但她覺得這樣的忙碌很充實，一點也沒覺得累。
當然，回報也是豐厚的。
一天幾十斤筍賣出去，一個多星期下來，羅妮手裡的錢，已經超過了她實習一個月的工資。
雖然方竹筍，只是季節性的東西。一個月過後，就沒有了。但這對現階段的羅妮來說，無疑是個很好的鼓勵。這也讓她看到了未來的無限可能。
「羅妮？」
這天傍晚，羅妮正坐在壩子上剝筍殼。聽到聲音，抬頭一看，是三奶奶，忙起身站起來，「三奶奶，您怎麼上來了？快來坐。」
「喏，你三爺爺今兒在林子里撿了些板栗，我給你拿點上來吃。」三奶奶將手裡的竹簍往羅妮懷裡一遞，笑眯眯的坐下，「剝筍呢？這一堆，瞧著可不少。」
說著，順手拿起一根筍，動作熟練的幫羅妮剝起來。
板栗？
羅妮卻是愣了下，爾後往竹簍一瞅，一拍腦袋：她怎麼把這個忘了！當年退耕還林時為了響應村裡的號召，她家可是足足種了上百來棵板栗樹！
這些年沒人管，估計栗子結得不多。但一棵樹再怎麼，也能收個吧。不能拿去賣，留著自己吃也是挺好的。
比如燒個雞什麼的。
羅妮光想著，就有點流口水了。
「想什麼呢？栗子有問題嗎？」三奶奶見她獃獃的盯著竹簍里的栗子，也不說話，有些好奇的問。
「啊，沒、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點兒事。謝謝三奶奶。」
羅妮回過神，忙將那竹簍板栗放到一邊，麻利的給三奶奶倒了一杯茶端過來，笑道：「三奶奶您別忙了。這點兒筍我一會兒就剝完了。您歇會兒，喝點水。」
「幾個板栗謝什麼？我不渴，茶先放一邊吧。」三奶奶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手上動作沒停，問她道：「你這些全部準備晒成干筍啊？」
羅妮只得先將茶盅放到一邊，點頭道：「是。鮮筍的銷量，每天也就那麼多。剩下的，我準備全都做成干筍，以後慢慢賣。」
三奶奶點點頭，道：「我聽說冉家溝那邊，最近已經有人開始收干筍了。四十塊錢一斤。要不，你跟你二嬸子一起，弄些過去賣？」
冉家溝就在羅家灣對面的山崗後頭，沿著山路翻過去就是。同屬小河村下轄。
不過因為村村通公路剛好從他們前面經過，交通比羅家灣這邊便宜許多。水果、筍乾等農副產品什麼的，許多二道販子都會來收。這幾年，冉家溝倒是因此逐漸富裕起來。
家家戶戶差不多都起上了二層小樓。算是小河村比較有錢的一個社了。
「我就算了。二嬸子準備弄過去賣嗎？」
羅妮搖了搖頭，四十塊一斤，這價錢壓得有點低了！要知道，十斤鮮筍，也不見得能曬上一斤干筍。所以，這干筍的售價，一般都在鮮筍的十倍以上。
當然，這干筍也分品級。品級越高，價格就越貴。
這些天在市場，羅妮特別留意了。最次一個等級的干筍的價格，都在六十塊左右。品級高的，更是直接賣出一百多的高價。
羅家灣人，因為大都是打筍自己吃。所以挑的都是最嫩，最好的筍。煮好后，自然晾乾。顏色呈漂亮的棕黃色。筍乾的品級自然不差。賣四十塊一斤，總覺得有點虧。
每天頂著烈日，累死累活的弄那麼些筍乾，利潤大頭卻全讓二道販子賺了。羅妮不打算做這虧本買賣。反正干筍做好了，能放一年呢。她不著急，可以慢慢來。.
不知道羅妮轉頭就想了那麼多，三奶奶道：「可不是？你二嬸子勤快，每年都會做不少干筍。自己吃也吃不完，能換兩個錢用自然好。也不止你二嬸子家，灣里其他人聽說了這個消息，也都準備將家裡的筍乾拿去賣了呢。」
羅妮猶豫道：「可四十塊，大家不覺得這個價錢低了些嗎？」
三奶奶驚訝的抬頭，「低嗎？我覺得還可以啊。比去年還漲了七八塊呢。」
「……」
是了。
灣里的人，一個月最多出去趕幾次集。而且沒事一般就走到鎮上，很少去區里。自然是不知道，外邊方竹筍已經賣到了天價。即便有知道的，也沒賣天價的渠道。
竹子是天生天長的，他們投入的也就是一點勞動力。能四十塊一斤賣給二道販子，估計在灣里人看來就是白賺的。
她要是阻攔，八成沒人會覺得高興。
羅妮想了想，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她心裡是想幫一幫大家的，但她自己這事兒都還沒理順呢，暫時也是有心無力。
「等明年吧。明年應該就可以了。」羅妮暗自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