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烏班圖之城
李華的話沒打動銀時，卻將斂空靈打動了，剛剛經歷了誑出奇事件和獵殺巨獸事件的她，急迫無比地想給銀時找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而秦本雅思克這座城市，因為誑出奇的出現和甄多情事實上的出賣，以及趙光怡出事，早已變得不安定，甚至不安全起來。
斂空靈其實早就知道，幸福人間療養院一直都沒有放棄將銀時抓回去的想法，只不過礙於趙光怡之類的人的利益，沒敢下手，如今趙光怡可能已經倒台了，銀時失去了靠山，是否回到秦本雅思克，其實是存疑的。
斂空靈想要回去，不過是想回去探探風向，實在不行，能夠在沙漠中生存着的他們，還可以前往其他的城市。
而此時，一座完美適合銀時的城市，擺在了他們面前，如何不叫斂空靈動心？
斂空靈此時已經不去多想自己的利益或者說尊嚴了，面對誑出奇她已經可以付出自己能擁有的一切，她還會在乎什麼嗎？她還有什麼值得在乎的嗎？經歷了這麼多，尤其是看到銀時已經可以獨立獵殺巨獸，斂空靈早已將銀時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而不僅僅是個撿來的弟弟，她知道銀時會回報她的，甚至不回報也可以，她已經在培養銀時這件事上，獲得了足以享用一生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儘管銀時自己並不滿足。
「如果一切都如同你所說，那麼我想我們可以在那裏定居，只不過，不知道您還能不能答應一個小小的附加請求。」
「你說。」李華大度地笑了笑，對於斂空靈這種自願幫助缺陷者的人，他從來都非常非常尊敬，不像城市裏的某些人那樣認為是理所當然：「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我們都可以幫你辦到。」
「我想，如果我的弟弟再長大一點，可不可以……讓他去參加一次戰爭試煉。」斂空靈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她知道如果銀時不去參加戰爭試煉，這輩子都不會安心，因為墮夢溪也好，墮黑龍也罷，已經算是向他發出了挑戰，而他不想成為一個懦夫。她知道如果李華不答應，那麼就算是烏托邦，銀時也不會住得安穩。
「可以，畢竟燃燒的契約是死的。」李華並不在意什麼戰爭試煉，否則他不會根本不認識銀時了：「不過怎麼參加試煉這個你得自己想辦法。而且，我覺得吧，小傢伙應該再長大點再去，畢竟人家真正厲害的職業選手，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他這麼小去了肯定吃虧啊。」
「這個我曉得的。」斂空靈得到了李華的答覆，反而變得無比滿意起來，輕輕拍了拍銀時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多嘴之後，便靠在車廂內壁上閉目假寐起來，銀時明白斂空靈的意思，她其實是為自己爭取了一個更大的舞台，戰爭試煉一旦通過，他就必須前往天國學院，而斂空靈也可以留在銀時所代表的城市裏，幸福地度過三年時光，等銀時回來，那麼整個局面都不同，是否留在烏班圖，還是另謀發展道路，都不是李華能夠決定的了。
銀時理解斂空靈的良苦用心，何況就算不理解，他也決不會反對斂空靈做出的任何決定。他知道斂空靈在為他謀一條後路，一條可以保障他後半輩子無憂的後路，哪怕他銀時成為全民公敵，成為整個城市聯合會都忌憚的存在，他也可以全身而退，退回到烏班圖中，當個上等人，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烏班圖，對於缺陷者來說，依然是遠離黑暗世俗的理想鄉。
……
黑暗狹小的車廂行進了很長時間，至少斂空靈在車上吃了兩頓飯，才到達了傳說之中的，缺陷者不受壓迫的烏班圖之城。
斂空靈拉着銀時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熾烈的陽光漂白了街道和房頂，卻漂白不了那遠遠飄來的麵食的醇香和寧靜安詳的氛圍。斂空靈跳下車，才發現她此時已經站在高高的夯土城牆的裏面，面對着的便是真正的烏班圖城。
她的背後是高大的赤紅色土牆和鐵鏽紅色的金屬大門，面前是被人工平整過的沙地，方格狀的農田和一排排同樣沙土壘成的平房。田地之中，男男女女都在勞作，他們中有的人動作粗鄙，形象粗悍，另一些人卻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貴族的氣質，只不過這些人在田地間耕作的效率，要低一些。田間勞作的「農民」們全都沉默不語，碩大的黃草帽投下的陰影遮住了臉龐，看不出表情。整體上來看，似乎充斥着田園牧歌般的美好。
街道上，沒有腳的，沒有手的，甚至五官不全的人，慢悠悠地往來走動，偶爾的攀談不顯得熱鬧，但隨性自然，顯出一片慵懶的寧靜。更遠處的房舍和農田間，雞犬相聞，幾如世外桃源，要不是沙地上亮得刺眼的赤紅色，提醒著斂空靈這裏是自然條件嚴酷的沙漠中心，她簡直以為自己到了另外的世界裏。
所謂的烏班圖城，其實就是這樣一片廣闊而寧靜的鄉村，這裏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購物中心，甚至見不到蒸汽機車，這裏的人要麼終日辛勞，要麼終日慵懶，寧靜安詳之中，慢慢滲透出一股腐朽的氣味。
「來來來，過來。我們要舉行入城儀式了。」李華從車上下來，招呼這斂空靈。
「還有入城儀式？」斂空靈問這話的時候，果然在一撇之間，看到了好幾個女孩被從黑車廂里揪出來，有一個女孩甚至已經不願意走了，被一人抓手一人抓腳地抬下來。
她沒有來得及看到冰天雨，那些女孩就被新的男性俘虜們擋住了，看來這一路上，一定發生了比她想像的更多的事情。
她跟着銀時，銀時跟着李華穿過了一條最寬闊的街道，前往市政廳。
一路上，一股很奇怪的，如同食物腐爛一樣的味道輕輕飄在空中，如不仔細分辨還真發現不了。斂空靈看到銀時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對這種味道很反感，或者說，對這座原生態的城市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