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選木材
木材市場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下靜默，僻靜的巷子里，堆著被丟棄的木塊，木屑四處散開，被雨水裹挾，同污泥混為一體。
墨文生沒有打傘，他喜歡細語綿綿，打濕他的頭髮，喚醒他的精神氣。
竄入一家家木材公司，墨文生打聽做一張大桌子所需要的板材類型。
有人建議做成厚實的，諸如辦公室那結實的實木桌子，墨文生汗顏，若真做出那麼拽實的桌子來，得耗費多少資金啊！
他最終還是選擇一般厚度的板材，一張不過百元，三四張便可湊成一張桌面。
看過多家木材，墨文生選定市場最後排，最靠近角落的一家公司，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裡的每一塊板材都比其他家便宜些。
沒想到同樣款式的一個木板，竟然有多種材質，價格自然不一。劣質的和質量上乘的肉眼一看便知，可質地相近的佔了多數。
這下墨文生犯難了，不知挑哪種。
「老闆，看上哪個了？」公司老闆開口就叫墨文生老闆，墨文生咧開嘴，心裡冷笑，「哪門子老闆？」
再一想，他也算是個老闆，於是擺出了一副老闆選材的模樣，把每種板材都問候了一遍。
老闆一一跟墨文生解說，哪種適合做什麼，硬度，承受力度等等，講得細緻入微。
然而對於墨文生而言，並沒有多大區別，因為他不會無緣無故去踩踏他的桌子，也不會在桌子上放什麼重物。
於是乎，他選擇了一款中上等的板材。
「老闆，這個怎麼賣？」墨文生指著那塊未經過上漆的原木板材，心裡盤算著自己可接受的價格。
老闆出價一百一，墨文生正想著砍下幾元，哪怕一百零五元買下也值。
這時李奇突然來電，打亂了墨文生的計劃。
「喂？李奇啊！聽得到嗎？」墨文生踏出建材公司，在雨中接聽電話。
「在幹嘛呢？」
「我在外面買板材，準備做張大課桌。」墨文生永遠是激動的，對朋友的言語尤為熱情，哪怕是個簡單的招呼，他也打得鏗鏘有力。
「在哪個建材市場？」李奇也愛湊熱鬧，建材市場可是他經常跑的地方，因為他對木工活情有獨鍾，因此常常去那裡買木料。
聽聞墨文生所在的市場就是他常去的地方，他拍案而起，連連叫墨文生等著。
「我馬上過來，你先別買啊，我可是有熟人在那邊的。」
李奇掛掉電話，風風火火騎上自行車，朝建材市場狂奔而去。
墨文生自然在雨中等著，見雨大了些，他又躲進剛剛那家板材店。
老闆正忙著給另外一人抬板材，一塊塊板子被抬到一輛三輪車上，再蓋上塑料膜，買主走了，三輪車車主卻不急著出發。
只聽那車主自說自話，「這會一定有交警。」
原來他要等到中午飯點，趁交警吃飯的空擋運輸板材。
當李奇抵達建材市場大門時，趕緊打電話將墨文生叫了出來。
「我有熟人吶，你還沒買吧？」李奇迫不及待。
「沒，你有熟人最好，價格一定便宜！」墨文生篤定。
「那當然，我們都認識很多年了，而且他們人很好的，一定會給你便宜些的。」李奇信誓旦旦地保證，他跟所謂的朋友似乎比跟親人還熟絡，雖然他並沒有親人。
墨文生跟隨他再度走入龐大的市場，彎來拐去最後又來到剛剛那家。
「這麼巧，我剛剛就在這選建材的，和你說的竟是同一家。」墨文生心想有個熟人，這下講價就更方便了。
不知是為了在墨文生面前炫耀一番，還是怎麼的，李奇異常高調，還沒到門口，就大聲喊起了姐，隨後走入一扇側門。
墨文生這才注意到旁邊有間小屋子，裡面坐著個婦女。
李奇喊得甚是親熱，取下挎包的動作都帶著股莫名的興奮勁。
然而被他稱作姐的婦女，連瞧也沒瞧他一眼。
「喲，我還以為誰來了呢！」那人話里藏著不屑與輕視，然而想到李奇是來買東西的，她又添了句，「這次要買什麼？」
墨文生聽了那女人的口氣，知道她心裡瞧不起這位老實，長相醜陋的李奇。
然而李奇卻毫無感應，不知是腦子缺根弦，還是臉皮子厚，他依舊很興奮，把那間小屋子當自家工作室一般，四處走動，四處摸摸碰碰。
「去外面去，要什麼我給你找！」那婦女不悅，將李奇趕了出去。
「我給你帶客人來了，買板材的。」李奇笑呵呵地說著，那婦女這才瞧了眼後面的墨文生。也沒跟他打招呼，低下頭又忙活去了。
「去外面，你大哥在呢！」那婦女沒什麼熱情，哪怕是對待自己的客人，就連大哥二字也帶著嘲弄的口氣。
她可不願做李奇的姐，當然她的丈夫也不願做他的什麼大哥。
所以當李奇樂呵呵走到板材區，同所謂的大哥打招呼時，那人一臉的不快，很不喜歡李奇跟他自來熟的模樣。
但當李奇將墨文生介紹給他時，那老闆震驚了，他不相信李奇會交到墨文生這樣的老闆。
不理會李奇，老闆直接同墨文生談板材。
「剛剛每款都跟你介紹了，你看看要哪種？」
「我要一百一的那款，便宜點，我就買！」
「是呀，大哥，他是我朋友，給他優惠些！」
老闆不屑地盯了眼李奇，改口，要價一百零五，哪怕沒有李奇，墨文生跟他講講，他也樂意便宜幾塊，畢竟生客難得。
「一百！」墨文生斬釘截鐵地出了價。
「你買多少？幾百張？」老闆不急不緩地問到。
「三四張吧！」
「三四張？一張一百？不可能！」老闆毫不猶豫地拒絕。
「大哥，就一百，你看我們也算是好朋友了！」李奇又從中勸說到。
老闆立馬推開兩步，同他拉開距離。
「誰是你大哥？要買就買，不能再少了！」老闆言語煩躁，火藥味十足。
這徹底點燃了墨文生心中的怒火。
「誰稀罕！走，李奇！不買了！」那聲聲大喝，嚇得老闆目瞪口呆，隨後惡狠狠地看著墨文生，擺出一副隨時可以戰鬥的表情。
墨文生在老闆憤怒的注視下出了門，李奇卻沒了注意，趕出門拉住墨文生，讓他冷靜，又轉身，同老闆說好話。
「唉，這傢伙，怎麼就喜歡熱臉貼冷屁股呢！」墨文生看著李奇，真是無可奈何。
沒想到經墨文生這一怒，李奇那麼一磨，老闆最終答應了。
他壓抑著怒火同墨文生交易，墨文生請了一輛三輪車，趁著飯點趕緊拉走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