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擰
()「小鏡……」李念一看著那站起身來,就要離開的蘇小鏡,嘴巴動了動,但是只喊出了她的名字后,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辦?他要怎麼才能說出口。
他的姐姐,李思佳,在七年之後,終於要回來了。
帶著執念,和信念,回來了。
這件事情,蘇小鏡,你又知道不知道?
只是,對上那澄凈的一雙眼,李念一忽然說不出任何的話來,他只是嘆息一聲,輕輕的說道:「如果,不願意的話,就飛走……飛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李念一這麼輕輕的說道。
他也只能說,除了這個,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話來,和這個可憐的女孩說清楚。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葉隱和蘇小鏡是兩個完全不在一個世界的人,就算是有一方努力的靠攏,但是另一方,卻在時間的摧殘和現實的打壓下,逐漸的遠離。
但是……這只是他的想法。
對於他們二人,他只是一個旁觀者,雖然他那麼的想入局。
「嗯。我知道。」蘇小鏡愣了一秒,才是點點頭。
「我知道的。」她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揮手,蘇小鏡朝上走去。
一步一步的,慢慢的消失在梯口。
李念一看著那已經消失的人影,才是輕輕嘆息一聲。
何苦呢……
蘇小鏡你何苦你……
可是,反過來……
李念一,你自己又何苦呢?
都是何苦呢……
只是,這個時候,蘇小鏡並不知道她平靜的生活馬上就要走向終結,她只是滋生了無數的勇氣和力量,對未來,對生活,對人生,都是充滿了期待。
心情莫名的大好,蘇小鏡都忍不住邊走邊哼起小曲來。
「很高興嘛……」三十二的梯口,站著一個人,見到蘇小鏡,目光冷冷。
「葉隱?」蘇小鏡愣了愣,才是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不叫我葉總了么?蘇秘書?」葉隱冷冷一笑。
雙手緊緊的捏著,他要維持好自己的風度,才能不衝下去,給暗地約會的兩人……
好,是勾啊引他女人的男人一頓狠打。
難道這就是他心血來潮,給蘇小鏡送午飯的結果么,沒有看見人在辦公室,在梯口找了半天,卻看見了兩人排排坐,一副深情蜜意的模樣。
有一刻,葉隱是紅了眼眶。
怒氣,讓他的理智差點全無。
可是,隨著人的年齡和智商的提高,動手的機會就越發的小了,他定定的看著那談笑炎炎的兩人,只是慢慢的,笑著,走到了梯口。
燃盡香煙。
也等待一個結果。
「你怎麼了?」看見葉隱的臉色不是很好,蘇小鏡向前一步,想了想,還是問道。
「啪——」的一聲,這是葉隱甩開蘇小鏡的手的聲音。
太過大力了,也太過急切了,蘇小鏡都是一愣。
最後,她點點頭,收回手,淡淡的說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先走了。」
「走……」葉隱的眼中猩紅開始蔓延,他側身,捏著蘇小鏡的手,聲音幾乎是從牙齒里擠了出來。
「走,你往哪裡走?怎麼了,這麼快,就想著飛到李念一的懷抱么?」
「葉隱,你到底在發什麼瘋!」蘇小鏡罕見的好心情被葉隱破壞殆盡,連帶著語氣也差了不少,想也不想的就像推開葉隱,繼續的往前走去。
葉隱哪裡肯放,捏著蘇小鏡,瞪著蘇小鏡,都快要想把她吃到肚子里去了。
蘇小鏡想了想,忽然是知道了什麼一樣,雖然真的不想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但是蘇小鏡還是開口說道:「我們只是碰巧遇到……」
「碰巧?」葉隱還是冷冷一笑,平素英俊的臉上,在這個時候都是平添一抹猙獰,「要不要我去調監控錄像,看看,你們到底在這裡廝混了多久?」
廝混???
很好,又是一個不知道什麼來的詞語。
蘇小鏡徹底的沒了耐心,甩開葉隱,就是冷冷的說道:「我說了,信不信由你……」
「蘇小鏡,你給我信任的感覺了么?」葉隱低吼,改為抓著蘇小鏡的肩膀。
那柔軟的肩膀在葉隱的鐵臂下,都要斷掉一般。
「信任?」蘇小鏡今天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沒聽錯,葉隱在和她說信任?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不過是僱主和傭人,主人和情婦的關係,有信任這個詞語么?
蘇小鏡停止了掙脫,冷冷的看了一眼葉隱后,輕輕的笑了出聲。
「信任?葉隱,你也配……」
啪——這是葉隱最後理智的弦斷掉的聲音。
從來只看到崇拜自己的蘇小鏡,只看到在自己身下軟弱的低頭的蘇小鏡,只看見因為疼痛而顯得楚楚可憐的蘇小鏡,但是從來沒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會是這麼一個冷血強悍的蘇小鏡。
太陌生了。
真的太陌生了。
葉隱的手都是放開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小鏡,大受打擊,重複道:「你……你說什麼?」
或許,男人這幅大受打擊的樣子,應該讓蘇小鏡感到心軟,或者是疼惜的,但是這個時候,她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抹快意的感覺。
怎麼可能讓你這麼如意。
母親,我怎麼能不恨。
怎麼能……
怎麼能——
心口,都是泣血。
蘇小鏡眨巴眨巴眼睛,卻是在笑,「我說錯了么,葉隱,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心,值得信任這個詞語么?」
「什麼關係……」葉隱在打擊中回過頭,「你就這麼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么?這麼久,我的努力,我的付出,你都看不到么……原來……你說寬容……你說不恨……都是假的……」
「是假的,又怎麼樣?」蘇小鏡低下頭,又是輕輕一笑。
「葉隱,因為我當年的愛戀,你都知道恨我一家,恨了七年……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親……那些貪污的事情……也是真的……你可以恨我……可以這麼恨我……不顧一點情誼,把我摔倒地獄……我不會么,我也是人,我有血,有肉,我怎麼不會恨……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幹什麼……想看笑話么,還是想看看,我究竟有多慘……我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怕了……隨便你……大不了……對於你來說……我,從來就只是爛命一條……」
從來的,她都沒那麼寬容。
她也沒那麼善良。
長期的疼痛,還有那淋漓的鮮血,讓她在象牙塔中的特質,都是慢慢的隨風而去。
只是,她答應過母親。
不再恨,不再怨恨每一個人,也不再怨恨自己。
告訴,自己有一顆寬容的心。
但是,能有用么?
她對處處欺負她的緹娜心存仁慈,但是人家不會覺得這是仁慈,她只會覺得只是理所當然。
她對葉隱,有愛,也有恨,她告訴自己,可以不在乎,不在乎過去,只在乎將來。
但是——
那都是假的。
好恨啊,好恨!
只是想到,想到身邊的這個男人,幾乎是毀了她的一生,她的心,都會在睡夢中,疼痛得醒過來!
還能在一起么?葉隱?
做夢!
做夢!
蘇小鏡的仁慈,不是原諒葉隱……
而是放過了葉隱,告訴自己,其實沒關係,不在乎的!
但是,所有的人都在逼他。
緹娜是,黎格是,葉隱也是。
喜歡……
喜歡她?
這麼卑微,這麼欺辱的喜歡……
蘇小鏡不稀罕,從來都不稀罕……
蘇小鏡冷冷的抬眸,「葉隱……我討厭你……你看清楚,聽清楚……我討厭你……好討厭……討厭你……討厭你擾亂我的世界后,還不離開……討厭你,在我最悲慘的時候,被你遇上……討厭你……你的強取……討厭你……你的屈辱……討厭你……甚至是……你的喜歡……那麼尊貴的喜歡……那麼高高在上的……喜歡……那麼的自以為是……討厭……是的……好討厭……甚至……我都討厭……此生遇見了你……」
蘇小鏡一口氣說出來,聲音有點喘。
她不看葉隱的反應,也不想看,既然說清楚了,也沒必要這麼藏著掖著了。
反正,縮頭,已經是一刀了。
她越過葉隱的身子,就要往辦公室走去。
「你在鬧什麼彆扭?」那是葉隱輕輕笑著的聲音,溫柔,虛弱,帶著討好,帶著示弱。
蘇小鏡嘆息一聲,原來,這麼多年,會自欺欺人的不只是她了。
「葉隱,你何必呢……你自己都知道的,不是么?」
知道,其實她在排斥他,就算是身體隔得好近,但是心靈卻在一步一步的遠離。
這樣的,都已經到了厭惡的地步,為什麼還要在一起?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痛苦的在一起。
「蘇小鏡……」葉隱的頭,慢慢的垂了下來,長長的髮絲,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他只是慢慢的爆發出笑聲,「你要走么?」
「我……」
「你以為,你走得了么?」葉隱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已經猩紅,那裡面帶著蘇小鏡前所未見的陰鷙。
他的大手,狠狠的捏著蘇小鏡的下巴,身體也壓制蘇小鏡的動作。
葉隱只是在笑,輕輕的,溫柔的,讓人發毛的笑容。
「你以為……我會放你走么……蘇小鏡……這話……我這輩子……都只說一次……七年之前,我沒看到你……七年之後……我看上的就是你……縱然是強取,還是豪奪……你都是我的……蘇小鏡……你這輩子……都是我……都是我葉隱的……」
話完,葉隱的吻,暴風雨一般的打下來。
她束手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