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夜未央

24.夜未央

杜小夢頭也不回地奔出了醫院,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個時辰,不知不覺竟然跑到了故宮。

觸著大紅牆,觸著玉欄丹樨,觸著不曾忘卻的記憶,淚如雨下。揮一揮衣袖,真的無法帶走一片雲彩嗎?是到了告別的時侯嗎?福臨,哦,福臨,真的要跟你道別了嗎?從今以後,你就只是孟飛了。

不當他是孟飛又如何?今天中午當她在朱珠家裡,用他送給朱珠的化妝品教朱珠化妝時,她的心情早已經一片狼籍。孟飛到底送了,他到底送給朱珠了。他是對董鄂妃痴心,對朱珠用心,對她卻無心。那麼,她還那麼上心做什麼呢?留戀什麼?痴守什麼?算了,嫁了吧,就這樣嫁了吧。

這樣暗自做決定的時侯,心好痛!痛得心臟要碎裂掉。她離開了故宮,華燈初上,行人如織。

一個人大街小巷兜兜轉轉,也不知轉了多久,茫茫然看著麥當勞與牛排館的人群由蜂擁到寥落,她感覺不到飢餓,只感受到了由心底泛起的寒意與冷清。掏出手機看看,已經十點了,穿著高跟鞋的腳後跟及腳趾開始疼痛,應該找個地方坐坐,休息一下了。

偶然於街角,抬頭看見一塊閃著亮光的水晶招牌「夜未央」,她覺得,這名字很有意境,就隨意步入這家小酒吧。

「來瓶太陽啤!」她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朝酒保大喊。

她飲著酒,一杯接一杯,沒多久,言談舉止已經有些身不由己了。

一個帥哥坐到了身邊,舉著酒杯沖她吹了一聲輕挑的口哨,搭訕:「美女,不介意一起喝一杯吧。」她抿嘴一笑,眼神朦朧,向他舉起了自己的高腳杯,碰碰杯,一飲而盡。

帥哥以為有機可趁,挨近了些,陡然拿出幾張塔羅牌:「美女,抽一張,看看我們之間的緣份。」

小夢低下頭「哧哧」笑——多老套,多無聊呀。可是自己現在不也很無聊?她手支著小巧的尖下巴,微仰著臉妖魅地看著他,輕輕抽了張。

「噹噹當,看,戀愛哦,」帥哥象變魔術的小丑將那張牌現了出來,「看來我們之間很有緣份。」小夢忍不住又低下頭「哧哧」笑,真是太可笑了,她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招呼酒保:「再來一杯。」

酒保看看她,很有良心的建議:「美女,你醉了,還是少喝點吧。」聲調不高不低,不卑不亢,不親不疏,隨後又忙著調酒了。她凄迷地看著酒保,覺得酒保比帥哥有魅力。

「美女,」帥哥又挨近了些,幾乎要靠在她身上:「有什麼傷心事嗎?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說出來心情就輕鬆了。喏,這,免費借你靠靠。」他指指自己的肩膀。小夢笑了兩聲,不理她,趴在吧台上,反覆唱著周杰倫的歌。

唱著唱著,淚流滿面。反反覆復,不知唱了幾遍,帥哥開始覺得有點無聊。他左看右看,看看沒有人注意,順勢一手搭上她的左肩,一手扶著她的右腰,好象要強行將她帶離。杜小夢好象忽然從酒醉的狀態中驚醒,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媽的!」帥哥惱羞成怒,揮起拳頭。小夢驚了一下,酒醒了一半,慘了,根本來不及跳開,身後的高腳椅阻擋了她的退路。但拳頭並沒有落下——酒保準確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穩穩的有力的在半空中攔截了它。帥哥看了看酒保凌厲堅定的眼神,不由心虛,他奮力掙脫自己的手臂,忿忿離去。

酒保關切地問小夢:「你,沒事吧?」酒保看起來很酷,稜角分明的臉龐,濃而黑的兩道劍眉直入髮鬢,高高的鼻樑,堅毅的薄唇帶點冷酷,象搖滾樂手一樣的長頭髮,顯得十分有個性。

小夢搖搖頭:「謝謝。」醉眼朦朧中感激地瞟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向外走。

「你確定你可以回家嗎?」酒保仍不放心。小夢沒有回答他,彷彿心不在焉,一邊唱著歌一邊往門口走。

「算了,還是我送你回家吧。」酒保自己嘟囔了一句,回頭向吧台交待了一下,就趕上前扶著她走出酒吧。酒吧外停著的一輛裝扮得很酷的小吉普,他推她進副駕座,然後發動引擎。

「你住哪裡?告訴我,你住哪裡?」酒保探過頭問。

小夢擺擺手,任性地反覆:「我不回家,我不回家……」

酒保有些無奈地坐靠在皮椅里。過了一會兒,他開始翻找她隨身帶的小包包,本來想找手機,打電話給她的家人,無意中看到一本小筆記本,隨意打開翻翻,發現扉頁詳細寫著杜小夢的資料——名字,電話,血型,身份證號,家庭地址等等,應該是杜小夢本人寫的,防止本子丟掉還有機會讓好心人送回吧。

收好筆記本,酒保驅車前往天香樓。車窗沒有關,杜小夢被初夏的涼風一吹,酒彷彿醒了一半。她四肢不聽使喚,全身輕飄飄,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地唱著歌,但意識卻漸漸被夜風吹醒,她回頭醉眼朦朧地沖著酒保嘻嘻笑:「為什麼送我呀?為了證明你是好人么?」

酒保冷冷一笑:「哼,這年頭,不論做什麼事都會被人質疑動機?好事,壞事?好人或者壞人,還有區別嗎?不知道從什麼時侯開始,評價別人好人等於罵他傻子,你是在罵我嗎?」

小夢笑道:「深刻,太深刻了。」

酒保又冷笑道:「不,我一點也不深刻,我很膚淺。說真的,你要是一醜八怪,我還真不會管你。也就因為你長得這麼靚,怕剛才那小子不死心跟蹤你,我才勉為其難送送。」

小夢點頭讚許:「所以,你有企圖嗎?有的話可以考慮,我喜歡誠實的人。」

「動心有,企圖沒有。」酒保老老實實地回答。

小夢似醉非醉,迷迷糊糊地呢喃著:「嗯,夠坦率。我看看你,讓我看看,你有點酷哦。酷哥哥,還有酒嗎?你不是在賣酒的嗎?我不想回家嘛,我想喝酒……」她扯扯衣領,感覺很難受。閉著眼睛陷在皮椅里象是睡著了。她酒醉的樣子算十分文明了,既不嘔吐也不過份發瘋,只是頭很痛,想睡覺而已。

吉普很快停在天香樓門口,事實上,天香樓與夜未央酒吧離得並不遠,開車的話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

「杜小夢,到家了,杜小夢!」酒保用力搖晃她。

好半天,她才如夢初醒,掙扎著坐起來:「到……到什麼家呀?我不要回家,我們再喝酒嘛。」

「別喝了,快下車吧。酒保下車打開車門,想把她拉出來,她手死死抓著車門,偏不出來。不僅如此,又開始高歌。

酒保好笑起來,無可奈何地與她進行拉力戰。他不想太過用力,怕傷了她,可她就是死賴著不肯出來:「去,去酒吧,酷哥哥,你那酒吧,叫啥名字?怎麼一下子忘了?想不起來嘞。」

「夜未央。」

「對了,對了,夜未央。好好聽。好有意境。我們去那兒,就去夜未央。我不想回家。真的不想回家。回家有什麼好呀?頭疼死了,我不要去想那些該死的麻煩事,酷哥哥,我們去喝酒嘛。我不回家,就不回去嘛……」她使勁拉他回車上去。

酒保站在那兒任憑她拉扯,兩道劍眉不由擰成一個「川」字。哎,美女難惹,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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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個皇帝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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