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該死的蛇

20.該死的蛇

十幾分鐘后,兩人已進入樹林里。「這麼黑,哪裡有花呀?」小夢跺腳,死死抱住孟飛胳膊。

孟飛不說話,左竄右拐,左瞅瞅右望望,終於發現了:「你看,那兒。」

小夢張眼一瞧,果然,在左前方一處陡坡之巔,山花爛漫,綽約生姿。小夢剛露喜色,孟飛已拋下她,直奔山花而去。

「小心點,等等我,等等我……」小夢一邊沖他的背影喊叫,一邊戰戰兢兢緊隨其後。

孟飛要採到那些美艷的花朵著實吃了些苦,手臂被荊棘划傷了,一路攀爬而上,氣喘吁吁。小夢不甘落後,也不敢落後,儘力攀登著,眼看距離不過五米,就停下來歇歇,撐著腰大口喘氣。

孟飛回頭,高高舉起一捧鮮花,興奮地喊:「小夢,你看,我採到了。」小夢笑意盎然,迎了上去。僅一步之遙,但聽孟飛叫喊一聲:「呀,蛇,有蛇。」他猛力一蹬腿,一條蛇被甩了出去。

小夢的臉刷地一下全白了,她跌跌撞撞跑上前,慌亂地扶住孟飛:「天啊,是毒蛇嗎?有毒嗎?

我看看。快!快坐下來!」小夢低頭一看,腳踝處兩個深深的牙印映入眼帘,這下她確定了:「是毒蛇!」

「該怎麼辦?」孟飛的臉色蒼白。他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這樣的氣侯,居然有蛇出沒,真是見鬼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來處理,我曾經參加過野外求生訓練營的,交給我好了,你要鎮定,別慌,以免加速毒液通過血液流向心臟。」小夢一邊安慰孟飛,一邊鎮定住自己。

她迅速將脖子上的絲巾解下來,在離被咬傷口二三公分處紮緊,接下來,接下來怎麼辦?她努力回想當時授課的內容。對了,擴創法。要用小刀以傷口為中心呈十字劃開,盡量擠出傷口的血液,可是哪裡去找小刀呢?左瞧右看,地上也沒有合適的石頭可用。

「你忍忍。一定要忍忍。」她一邊用力將傷口擠出濃血。發現傷口發腫發紫,不假思索地低頭用嘴吸住傷口。

「別!小夢。不要。有毒的。」孟飛臉色蒼白,聲音虛弱,手臂卻在儘力推開她。

「沒事的,傻瓜。毒液只會隨血液運行。」她又俯下去。

「不,很臟。」他要把腳縮回去,她卻死死摁住。

「別鬧了,求求你。」她溫柔的聲音是他從沒聽過的,她關切擔憂的眼神亦是他從沒見過的。他不禁魔怔了。哦,小夢,杜小夢。你究竟是誰?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卻顧不得任何事,溫柔求完后未待他回答,就急忙俯下身去,忍住噁心的血腥味,吸了,再吐出來,再吸,再吐,一次又一次,直到濃血轉淡,她才停止。當然沒有水可以漱口,看看四周,隨手拔了嫩草嫩葉塞進嘴裡嚼幾次再吐掉。孟飛奇怪地看著她,她用手背抹抹嘴巴,對他溫暖地笑了笑。

「我們必須趕去醫院。也許可以先看看陵園管理處有沒有蛇葯,如果沒有,就必須快點趕到最近的醫院去。來,可以站起來嗎?」她攙扶起他。

他在地面上摸索到那捧花,高興地撿起來。小夢很生氣,奪過花,一揚手拋了出去。

「喂!你……」他剛要發怒,目光一觸到她微微揚起嬌嗔倔強的臉,不知為何,竟消氣了。

他順勢將手臂半摟半搭在她瘦弱的粉肩,比她高半個頭的身體掛靠在她身上,被咬傷的左腳感覺麻木疼痛,行走不便。這樣扶持著走了兩三步,恐懼忽然襲卷了小夢。漆黑的夜晚,山路陰森森,加上想象力渲染,一切顯得鬼里鬼氣。

她抖索著從包里取出手機,失望地閉了閉眼:「一點信號也沒有,你的呢?」

孟飛掏出自己的看:「也沒有信號。」

「不能這麼走,太慢了。你要趕緊服蛇葯才可以,」她咬咬唇,決定了:「這樣,我背你。」

孟飛上下打量,笑:「你?背不動的。算了,聽天由命吧。」

「不,我不信命。」是的,小夢不信命。茫茫人海,上下古今,她與他兩次相逢,這樣的奇迹都能發生,這世間事,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呢?

他感動得凝視她,被她堅定的表情震撼了,終於他同意了:「好吧,不過還是我自己走下這個陡坡,到平整的山路上你再背我吧。」

小夢猛點頭。她的臉嚇得蒼白。兩人四下環顧,很快辨清了方向。幸好,剛才來的時侯離大路尚不遠,假如深入叢林,一旦迷路就完了,那時就算不被毒蛇咬死,也會被嚇死。這樣的樹林里的夜,她一秒也不想多待。

兩人攙扶著終於回到山路上。「來吧,」小夢半蹲著向前屈身:「快點嘛,別猶豫了,快。」

孟飛感覺有些暈眩,麻木劇痛的部位漸漸擴大,他不得不伏在小夢背上。小夢吃力地背起他,盡量使自己奔跑起來,她粗喘著氣說:「看你瘦瘦的,怎麼就這麼沉哪?」

「還是讓我下來吧。」

「不,乖乖的,別動。」

這樣走了十來分鐘,遠遠的,已經可以望見陵寢區的大殿了。「你看,快到了。」孟飛用手指著前方,暈眩感覺更加強烈,他必須說說話,否則真昏過去,小夢就更吃力了。

然而小夢卻顧不上答話,她只微微揚眉看了一眼,就加速行進。她的臉更加蒼白了,汗珠淋漓,順著香腮直竄到粉頸里,心跳如雷,粗氣直喘。

「啊!」一塊石頭絆倒了她,孟飛從背上滾了出去。

「你怎麼樣?沒事吧?」她慌亂的爬起來,跑去抱扶起孟飛:「快!起來,加油!我們再接著走,快點,你快起來啊!就剩下這一點點路了,快起來啊……」到最後,她的加油聲變成了抖索恐懼的哭腔。

孟飛竟有心疼的感覺,他順勢將臉埋進她懷裡,淡然一笑:「別慌別怕別著急,死就死吧。倘若死在小夢懷裡,朕亦不枉到二十一世紀走一遭了。」

小夢眼淚迸發了,情緒瞬間崩潰,她死命抱緊孟飛,哭喊:「不,我不讓你死,不允許你死。」

「為何不讓朕死?朕本是已死之人。」俊臉一片凄涼。

「不,不許你這麼說。」小夢捧著孟飛的臉,淚流滿面,心如刀割。

「為什麼?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究竟是誰?小夢。為什麼我總感覺好象在哪裡見過你?」

小夢拚命搖頭:「現在不說這些,不是說這些的時侯。你給我站起來!起來!我們快走,想知道我是誰嗎?等你好了,給我好好活著,我就告訴你。」

小夢儘力扯起他,不由分說又要將他背到身上。哪知孟飛溜了下來,站在地上,堅定拒絕了:「不,我自己走!生死由命,我一個大男人豈能讓你一個弱女子背?馬上就要到了,我們走吧。」

小夢還未答話,他強忍住身上所有不適,已一顛一跛地往前蹌去。管它毒液會不會加速運行,他不要小夢再受累了。小夢追上去擋在他前面,半屈俯著身子又要背他,他不理她,繞過她直往前去。小夢沒辦法,只得再次追上,攙扶住他,二人儘速前行。

夜黑林靜,擔憂戰勝了恐懼。若是平時,只怕小夢早已嚇暈了。可此時此刻,受傷的孟飛就是她堅強的動力,她一門心思只想著早日到達陵園文化管理處,想著急著,忽然之間也就到了。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在啊?開門啊?有人被毒蛇咬了……」她撲上去拚命擂門叫喊。在寂靜的陵墓區,喊叫聲劃破夜空,直叫人毛骨悚然,小夢真擔心這樣叫喊下去,該醒的不醒,不該醒的倒被她喚醒了。

幸好,兩分鐘后,終於有手電筒的光亮朝窗戶里向外射出來,一個嘶啞的聲音不耐煩地問:「誰呀?」

「快開門,有人被毒蛇咬了,有備蛇葯嗎?快開門,求求你了。」面對那人的漫不經心,小夢都快急死了。

不過這次,門倒是很快開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看到眼前的孟飛急忙說:「快進來吧。」屋內的燈開了,屋裡還有一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坐在一張上下鋪的鐵床上。

「小何,把蛇葯拿來。」中年男人吩咐年輕人。小何就忙著翻箱倒櫃找葯去了。

「你們運氣好,氣侯剛要轉暖,所以剛剛買了些蛇葯備用,否則到市區還要兩個小時呢?」小何找到了葯,一次性倒出了20片。

在小何找葯的同時,中年男人已從熱水瓶里倒出一杯開水,又取出一個空杯子,翻來倒去把開水顛涼。孟飛吃了葯后,小夢的心才稍稍安定。

「呀!」小何忽然叫了一聲,把小夢嚇一跳:「快把那絲巾解開,否則血液不通,肌肉會壞死的。」

小夢低頭看孟飛的傷口,果然又紫又脹,她忙蹲下來解開絲巾。小何說:「等一會兒,血轉鮮紅時再繫上就可以了。」小何又轉頭問中年男人:「老李,是不是打個電話叫救護車來?」

小夢忙道:「不用了,我們有車。我看還是直接到醫院好些吧。」

老李說:「我看也是。這樣吧,你把剩下的蛇葯帶上,每隔四小時再給他服六片就可以了。絲巾要記得二十分鐘解開一次。」

小夢忙道謝,她想將蛇葯的錢給他們,他們執意不受。待孟飛將絲巾重新繫上,右腳早已完全失去知覺,有點噁心想吐。小何幫忙將孟飛扶上車,才禮貌告別。小夢驅車送孟飛到市區醫院,到達時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

掛了急診,醫生問明情況,十分肯定了小夢的急救措施,也幸好大醫院尚有抗蛇毒血清。打完抗蛇毒血清,忐忑不安地度過觀察期,直至醫生認為無礙后,小夢才真正放下心來。

離開醫院,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她努力睜開發困的眼睛,認真開車。不論如何,她必須趕回北京。手機雖然恢復訊號,可是從凌晨開始打到現在,天香樓里始終沒有人接電話,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急切想要知道。她不是沒打過家人的手機,可是竟然全部沒有人接,這是怎麼回事?

孟飛安慰小夢。小夢似沒聽見,陰著臉一言不發。孟飛第一次感到了愧疚,他誠摯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執意去採花,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小夢回頭溫柔一笑:「算了,誰也想不到會發生什麼。你累了吧,好好睡一覺,可以嗎?別讓我擔心。」

孟飛看著她專心開車的俏臉,千般滋味湧上心頭。心中想:別了!愛新覺羅.福臨,祭陵完后,他也就徹底告別了皇帝的身份,從此他就是一介平民孟飛。然而,有一件事情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了什麼這個女孩要對他那麼好?為什麼呢?他好想知道。可是也許是太困了,太累了,也許是傷了,痛了,他想著想著,還沒想明白就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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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個皇帝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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