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盛之樓

老頭雙手推門，佝僂著腰，點了油燈。

葉韌莫名看了楚元霜一眼。

楚元霜只覺心神一顫，看什麼看？

「此位便是付神醫。」葉韌小聲。

此位便是付神醫？

這乾巴巴的老頭兒。

像是柴房燒火的。

楚元霜無所謂訕訕的笑，認錯了便認錯了。

長驅直入藥房，撲面而來的葯香令人心曠神怡。

擺飾齊整，這兒的主人定也是愛乾淨的主兒。

楚元霜走向前，故作委屈道，「伯伯，我的臉。」

在這老神醫面前，就像看到自己多年前的師傅。

師傅養大她，教她人情世故，送她考警校，報效國家。

師傅最後過世了。

肺癌。

老神醫雖年紀大，滄桑的雙眼卻有神，「來，我看看。」

許久，老神醫從葯匣子里抓了些葯，用暗黃牛皮紙纏上碎線包起來，遞在楚元霜手中。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下一次便好。」

拿上藥，付了十文錢。

付老頭之所以被稱為神醫，除了「眾人云：天下無付神醫不治之疾也！」之外，還有來看病的不管是誰，一視同仁，收的錢少，盛安城的老百姓們也願意來看病，只可惜這付老頭無兒無女，手藝怕是傳不下去嘍。

前些年來過數個拜師學藝之人，付老頭說什麼也不答應，竟拿鋤頭將人攆了出去，送來的禮也被付老頭扔了出去。

關門，嘴中嚷著，「凡胎也，孺子...孺子不可教也！」

從此，付神醫只管著看病，卻不收徒。

也無人敢來拜師學藝。

這恐怕是個怪老頭兒。

出了救世堂，難得的心安。

從飄仙閣出來時，聽城中過路的兩口子叫嚷著盛安的月盛樓是城中第一大樓，膳食，住店。

更是有天下第一樓之稱。

如此了，便去瞧瞧去！

穿越人群，楚元霜愈發興奮，如此，逃出飄仙閣大有希望。

身畔葉韌淡定從容，大概是習慣了盛安城的車水馬龍，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街邊的文人墨客寫詩寫的下筆如有神，與街頭小販叫賣更顯格格不入。

聽葉韌的口氣，似是穿過前方的那條街，便是月盛樓了。

前方的叫賣聲更顯得歡，白日里足不出戶的老太太在盛安城的夜晚也出來遛彎兒。

歌舞、燈籠、人馬、叫賣。

這便是夜晚的盛安成。

天下第一樓更是歡脫。

樓內繁華，更是金碧輝煌。

吃瓜子、猜謎語、吹牛嘮嗑兒、打牌、玩骰子。

「小二！來壺烈酒！」

「來嘍！」

步入月盛樓，楚元霜只覺輝煌。

「喲！客官！住店吶還是用膳吶！」

小二笑的諂媚，眼前的姑娘雖一臉滲人的紅疹子，卻定是個有錢的，衣物...不菲。

只見身後還杵著個保鏢似的人物，定是豪門千金！

丟下手頭活兒屁顛屁顛跑過來，先伺候上等人吶！

楚元霜秀眉一挑，「小二，開一間上好的雅間，我要吃飯，把你們這兒上好的酒菜統統上一遍，記住了，不上葷腥，本姑娘信佛！」

信佛？若不是臉上紅疹碰不得葷腥，今日定上滿桌魚肉。

一百文錢，在古代，應該...

小二一聽，笑的更歡，連連點頭，「好嘞！客官！」

待她與葉韌上了雅間，才只覺月盛樓也是個清靜之地。

如此上好之地，怎能不及時盡歡享樂？

前世她過於勞累，此世，定要遊玩一番！

楚元霜心下拿定主意，望向窗外遠處燈火通明，此城如此之繁華，先賺夠了銀子，也可為自己贖身。

她了解了，這個時代紅樓中的姑娘，是可為自己贖身的。

只是，無人做過。

盛湘居作價，三百兩....黃金！

在這時代，一文錢便可買五個肉包子。

三百兩黃金，在紅樓內，無人付得起。

若此生葬在紅樓，一生無虞，倒不如現在摸了脖子快活。

「葉韌，盛湘居的姑娘們，靠何度日？」

「賣身，賣藝。」

賣藝。

藝伎。

這樣的姑娘深陷狼窩，寧死不屈。

只為保住清白之身。

「客官！您要的菜齊了！」小二不知何時推門進來，招呼著端菜女子們進來，共是十八道素菜。

無酒，無肉。

「小二，開兩間上好的的房，我與我的朋友在此住兩晚！」

佟姨給了兩天時間，後日...後日便要回去。

加上今晚、明晚，共兩晚。

小二喜氣答應。

楚元霜覺得不如在此刻將這兩日的膳食住店都結了錢，也好方便。

「小二，算上這幾日膳食，住店，結了賬！」

「客官，共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

「十兩！？」

楚元霜氣結，瞪了瞪眼，手中只有幾十文錢，連一兩都不夠，何來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