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收徒
「哦?你要問什麼?」老夫人不懼道,似是有恃無恐。
槐生無鋒眉眼冷凝,將一件東西丟了過去:「不知,老夫人可認得吾這是何物?」
「嗯?」老夫人皺了皺眉,沒有伸手的意思,任由那件東西在身前?開始下落。
當然,那東西雖是無人接手,也不曾因此掉落於地下,轉而被一股無形之力托於空中。
是一個令牌。
莫約常人掌心大小,似木而非金,雙面分別篆刻一字。
一者〖華〗。
一者〖陽〗。
老夫人看清上面兩字時,眼中意外神情一閃而過,瞳孔不由微縮,她確實知道這個令牌的來歷。
但……那又如何?
無人能夠證明這個令牌和他們有關係,有也不能認。
「那位夫人如今已經不在人世,這是當時,吾在兇手身上找到的線索,也許可以憑此尋到元兇。」
槐生無鋒言語著,將老夫人神情反應納入眼中,眉間冷意不減。
「我雖不知元兇是何人,卻能認定與瀟瀟的親人有關,所以……」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頓住了。
「所以?」老夫人復而念念,心中因此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她似是想到了這個外人接下來要說的話,微微睜大了眼睛。
瀟瀟依舊低著頭,手裡抓著的衣角被她自己揉起了皺褶,象徵著其內心的不安與焦躁。
槐生無鋒抬手放在小姑娘腦袋上,揉了揉她的發:「所以……夫人的遺願,我似乎不能完成了。」
一聲話語落下,驚起雙數驚異的神情,不知何時起,已有數十人團團圍在了四周。
「都給我上!不論代價把那個丫頭留下!」老夫人一聲令下,宣告和平相處的談話破裂。
眼見一群人圍了上來,槐生無鋒並不在意,只是垂手,以衣袖遮住了小姑娘的視線。
「乖,不要看。」
「嗯。」瀟瀟應聲,那短短的幾個字,好似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平復了內心所有的不安。
槐生無鋒唇角一揚,手中轉出一把摺扇,跟隨一眾人上前而來的拳腳整個人應對自如。
身形未曾一動,而摺扇在其手上時開時闔,時而繞身一轉,時而脫手飛舞。
明明最為普通的絹布摺扇,猶如一柄絕世神兵一般。
一舞一動,好似行雲流水。
一開一闔,便是一道飛紅噴濺於空,亦是宣告一道生命終結。
不過幾個呼吸,白雪蒼茫中數十道身影倒下,場間便只餘下最初的三人。
老婦人被震懾於原地不敢動,人自然是還有的,在那漠然視之的眼神中,她卻不敢再叫人送死。
槐生無鋒手中摺扇一攏,不染半分血色,他垂眸,語氣溫和:「瀟瀟,我們走吧。」
「嗯,瀟瀟都聽公子的。」小姑娘點了點頭,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無人膽敢阻攔二人離開。
誰有那個實力與膽量,去阻攔這個與他們一場戰鬥下來,便是連呼吸都不曾亂過的人。
殘陽似血,映照著一片雪地如血一般,兩道身影行走於此,愈漸愈遠。
自始至終,槐生無鋒的手袖未曾從小姑娘面前拉開過。
……直到徹底離開那個地方。
…………
天色被黑暗暈染,深沉如墨。
同樣昏暗不已,有些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忽然響起「咔嚓」一聲,火光由此亮了起來。
溫暖而耀眼。
火光搖曳間,映照出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正是來到此處過夜的槐生無鋒,以及被他帶在身邊的瀟瀟。
「師父。」瀟瀟鼓起勇氣揚著笑臉,柔柔地喚了一聲。
「嗯?」槐生無鋒收回撥弄火堆的樹枝,轉頭看向她。
「師父,我們是不是要在這座山上定居啊?」瀟瀟坐在火堆前,手肘撐在腿上,雙手捧著臉,眼中隱約閃著期待。
一張小臉稍稍張開了些許,此刻眉眼帶笑,越發精緻了起來。
「只是尋一個地方暫時停下,好好教會你武學罷了,等你出師便會離開,算不上定居。」
槐生無鋒眉眼間神情淡淡,照實說著自己的打算。
距離他們一同離開那個地方已經有接近一年時間了,這期間有稍許波折,總體而言,還是平靜居多。
所料想中,會有針對瀟瀟而來的麻煩之類,卻是根本沒有發生。
途中,槐生無鋒也順勢收下了這個小姑娘,做為自己的弟子。
不論是找尋合適的所在,還是尋找那個人的下落,依然是不曾有過什麼線索。
唯一的進展,便是小姑娘的一身武功進境不小。
從一隻鵝都打不過到江湖二流。
從吃不住槐生無鋒拿著樹枝一招,到現在能夠撐住五六招,其中的變化顯然是翻天覆地。
瀟瀟實力在現在的武林中,算是不差得了。
只可惜基礎太差,底子太弱。
他之所以在這裡選擇停下,也是存著增強瀟瀟的基礎,順勢一口氣讓小姑娘從他手下出師的想法。
長則五年,短則三年。
「師父,你是不是不喜歡瀟瀟了?」瀟瀟癟了癟嘴,眼中迷濛著淚光。
她一點都不想離開師父。
自從她被師父救下來,就一直依靠著師父,也從未想過若是師父不在身邊的一天。
瀟瀟內心透著深深的迷茫——可若真有那一天,她該如何做?
面對唯一弟子的依戀,槐生無鋒皺了皺眉:「勿要做這般小女兒姿態,人與人之間別離總是常有的事。」
他並非苦境中人,首要考慮,還是所在乎之人與自己的子民。
沒有誰會是誰一輩子的依靠,若真要有一個依靠,也只會是自己。
古人常雲,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將小姑娘教導出師,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苦境,非是一身修為超絕,安居一方,便會一生無憂。
天命使然,總會有不盡的苦難,一朝加身,就會迎來劫難,其中或是天災,或為人禍。
「話是這麼說,可是瀟瀟捨不得離開你。」瀟瀟收了收眸中水色,轉頭看向火堆。
火光搖曳間,似是在她眼中也點燃了一抹火焰。
「你當初不是想著學習一身好武藝去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么?」槐生無鋒說道,臉上神色淡淡。
然而,在他人看不到的眼底下潛藏著些無奈。
「可是,師父那時候都要離開了。」瀟瀟嘟囔了一句,她當初說這話,是想讓師父為她驕傲。
若師父離開,又如何能夠為自己而驕傲呢?
「雖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槐生無鋒柔聲寬慰著。
「卻沒有人說過,一別無期再相逢,你我師徒終會有再相見的一天。」
關於他要離開一事,他從未想過要隱瞞下去。
若是緣分不散,自能再相見。
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