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煙雲幽雲悲聲

蜀地煙雲幽雲悲聲

「凝翠,你說在大周皇帝的後宮里,當真只有皇後周氏一人么?」費貴妃身著純白輕軟的狐裘,僅頸脖處籠著淡紫的披帛。烏壓壓的黑髮用東海紫珍珠網住,當真是明艷照人。

「娘娘,這一定是訛傳了。想咱們蜀國的陛下,同大周的皇帝一樣,但是後宮的美人兒不說三千,這一千總是有的吧。」凝翠同一般的大宮女不同,她是費氏的姨表妹,半年前入宮。

費貴妃嘆了口氣,看向朱格之外,蜀國的皇宮裡,花木已經悄悄冒出了綠芽。北國這個時候,一定還是大雪紛飛吧!便是天仙之姿,也要有人來欣賞才是呢!皇上待自己雖然很好,但是同大周的皇后一比,自己也是要差一截的,人家那是正正經經的妻子呢!

「娘娘,您還是快些給陛下生個小皇子才是呢。這後宮的女人啊這麼多,帝王的寵愛總有變淡的一日,姐姐該為以後多打算才是。」凝翠看著表姐凝思出神的但更添魅力的臉龐輕聲道。

費貴妃想到子嗣,心中更是惆悵,沒有那個女人不想為夫婿生兒育女的。只是她被皇帝納入後宮已經快七年了,但是至今不見有孕。如今在後宮之中雖然一人之下,但是沒有子嗣傍身,確實非長久之計。唐時的楊貴妃,當年還不是三千寵愛在一身,但是又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君王的寵愛並非是一成不變的。

凝翠見費貴妃有些心動,便低聲道:「姐姐,昭德宮的趙總管前日同我透露了一個消息,說是他認識一個自中原而來的遊方郎中,此人最是擅長研製讓女子宜受孕的秘葯,我們要不要托趙總管那裡捎帶一些進來?」

費貴妃並非是沒有腦子的草包美人,她皺了皺眉道:「果真有這樣的事情?你去打聽清楚了,趙匡義是否只透露給你一人知曉了還是滿後宮的美人們都知道了。」

凝翠點點頭,想到如今宮中皇后膝下有兩子,長子秦王玄喆,幼子玄寶,而另有許昭儀生了二皇子玄珏,獲封褒王,李美人生於三皇子玄震。四位皇子之中,陛下最為寵愛的乃是死皇子玄寶,只是前年之時,玄寶夭折時,陛下甚至破例追封不滿七歲的玄寶為遂王,贈青州大都督。剩下的三位皇子中,在陛下面前唯一討喜的是褒王玄珏,但是他的封號「褒」字,卻讓朝野內外一致嘀咕不已。至於秦王同三皇子玄震,都不大討喜,若是表姐生下皇子來,以皇上對姐姐的寵愛,這儲君之位不是沒有一爭之力的。

趙匡義靜靜地看著秦王,好半天才道:「殿下乃是陛下的嫡長子,理當被立為儲君,此來眾望所歸之事。只是為何這麼多年裡,陛下從沒有過提過?殿下就沒有想過么?」

秦王鳳眼掃過這個兩年時間不到便晉陞為昭德宮大總管的趙匡義,淡笑道:「父皇乃是天子,所思所謀定是有道理的。本王這個兒子,只要待父君忠孝不缺便可了。只是本王倒是有些好奇,趙總管進內宮不過兩年,難道就明白這其中的蹊蹺不成?」

趙匡義彎唇一笑道:「趙某雖然不才,但是對於此事還是有些了解的。陛下大權在握,最是不喜他人轄制,但是儲君之事乃是國之大計,他不會沒有考慮的。至於為何這兩年沒有提及,在下相信殿下其實也很清楚其中的情景。」

玄喆輕輕扣下青瓷茶杯蓋,鳳眼裡流過精光,內心深處,他對於現在的父皇是很不能理解的。父皇十八歲登基,早年剪除權臣,將蜀國治理得蒸蒸日上,便是故都長安都成為了蜀國之屬地。而如今,卻成日里沉迷於享樂和女色,攝於中原周國之威勢,甚至親自去信同周帝敘什麼同鄉之誼。垂下的眼睫掩住了他眼中不以為然之色。若是自己,一定重整蜀國朝堂,西出劍門,不僅要將秦鳳四州奪回來,更會將目光放在整個天下之上……

「趙總管同頤苑的貴妃娘娘頗有交情,今日這般同本王直言,難道就不怕本王將你給反賣了?」

「在下相信殿下之為人,在下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人的。如今天下周國勢大,周帝郭榮的野心天下皆知,若不及早防範,只怕日後悔之晚矣。」

玄喆想到周帝之勢,有些不以為然,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並沒有直接領兵同周軍打過交道。早前他雖然主張對中原強硬,但是同樞密使王昭遠的立場並不完全一樣。可恨的是,父皇寧願聽信王昭遠的話,也不願意相信自己這個兒子……想到趙匡義同王昭遠的恩怨,轉眼瞅了瞅趙匡義的胯部,如今這趙匡義雖然好想同王昭遠關係親密,但是他可不相信是真的親熱。那個男人失去了自己的命根子不恨的?

「好,有了趙總管你的助力,本王相信大業不日可待的。本王和趙總管你也就會各償所願了。」

趙匡義內心裡正在凌遲著王昭遠和李德,面色卻笑得燦爛無比:「在下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事成之後,殿下能夠將花蕊夫人賞賜給在下。」

玄喆先是一愣,雖然有些疑惑趙匡義一介閹人還想著女子,也有些不舍美艷動人的費貴妃,但是到時候天下盡在掌握,何愁沒有絕色美人相伴?費氏變換一個名目賞賜給他也並無不可,畢竟這個女人,讓自己的母后受過頗多的冷待。

「好,這件事情,本王可以答應你。不過到時候,費氏得變換一番身份了。」

趙匡義眼中閃過陰鷙光芒,笑道:「多謝殿下成全,變換身份乃是小事,只要是花蕊夫人就行了。」當初若非費氏多事,自己又豈會同王昭遠有碰面的機會?

趙匡義同秦王玄喆說了他的計謀,他見玄喆很是動心,心中暗自得意,這件事情玄喆會同意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動手到最後全沒有需要秦王做什麼,只要秦王稍微在外推波助瀾一番而已,就算是失敗了,也不會查到牽連上,秦王只要不是傻子,自然會同意的。

商議妥當,趙匡義便罩著墨色的斗篷從酒樓的後門走了,繞了幾條街之後,卻到了樞密使王昭遠的府上。他看著門房、管家等一干人等對自己面上的恭敬眼中的不以為然,心中冷笑,過不了多久,這些人統統都會嘗到自己的厲害,尤其是王昭遠。

「殿下,剛才跟著趙匡義的人報說他進了王昭遠的府邸。」秦王府的長史皺眉道。「殿下是否太過輕信了這姓趙的?王昭遠、李德、費貴妃三人是朝野內外最得陛下寵愛的三人了,他這樣做,太過不自量力了。」

玄喆垂下眉睫,看著茶盞中漂浮的茶葉,淡淡一笑:「本王相信他並非在欺騙本王。」因為本王也同他一樣,不甘心不認命。誰若要阻攔,絕不放過!

蜀國廣政二十二年的暮春時節,自號是睿文英武仁聖明孝皇帝的孟昶的寵妃貴妃費氏有孕,孟昶大喜之下,下詔大赦天下,整個成都府一片喜氣不說,宮廷里日日慶典,雖有李太后規勸,奈何孟昶聽而不從,享樂照舊。直到中原傳來消息,周帝大遣兵將,有徵蜀之勢!

孟昶這才從溫柔鄉中驚醒,雖然其後知道是虛驚一場,但是卻因為一件事情,懷疑起費氏之肚中骨肉來。而王昭遠也被他疏遠了些,反倒是趙匡義,更加被孟昶所倚重,隱隱成為內廷第一人之勢頭。只是所有人看來風光無限的趙匡義,他的內心自然不會這樣就滿足了,他的仇人還安居高位,他心中的憤怒之火還在燃燒,他要做的,遠遠不止這些!

而自汴梁而來的使者,乃是其兄趙匡胤。趙匡義看見兄長時,也只是扯出了一抹淡笑,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有父兄依仗的少年了,而自己的兒子,如今是兄長的長子,自己同趙家的關係絕對不會割斷了!想到這裡,他對著趙匡胤的笑容更深了。

不說這裡趙匡義的手段,只說郭榮一系列謀划,一心想著多年多的夙願即將實現,他自然是慎之又慎的。因為比前世之時北伐契丹要提前了兩年,王朴其人還在,所以朝堂之上,許多事情託付起來是更加放心了。

「小杜,快些回家去,小心又被那些個契丹人鞭打了。」幽州破敗的陋巷裡,一衣衫襤褸的老人看見同住不遠的少年,忙拉著他道。

「陳爺爺,我阿爹一直在咳血,我得找大夫救命去啊!」小杜雖然懼怕那些個動輒打人劫掠的契丹人,但是此時卻顧不得了。

陳老漢聞言,只得罷了:「你小心些,我之前還見到那些個契丹兵卒在前面大街上溜達呢。」說著嘆了口氣,幸好小杜是個半大的小子不是小娘子。要知道如今這幽州的大街小巷裡,是難以見到半個女子了,只因契丹人見到女子一般先擄掠去了再說。當然,漢人的男子也鮮少有在街頭流連之人的,只因那些個契丹人的鞭子是盡抽打漢人的。

小杜抹了抹眼睛,沿著牆角根往前面的常春醫館去了。

晚間陳老漢不放心,囑咐了老伴幾句話,就同兒子一起去了杜家,等來的不是小杜,而是小小少年的屍體。當晚杜老爹也去了。

「阿爹,我們逃回中原去吧!」陳阿牛悶著頭,好半天才對著雙眼渾濁的父親道。

陳老漢想起了三年前自己那被契丹人擄去不知生死的女兒,半晌才苦笑道:「傻孩子,這幽州到中原何止千里,我和你阿娘老了,又如何逃過契丹人的刀劍?又怎麼跑得過契丹人的快馬?不過兒子,你還年輕,等我和你阿娘不在了,你一定要逃回去,聽說如今中原的新帝是個好皇帝,冀州那邊也有張將軍守著,你若是逃回去了,也就有活路了。」

陳阿牛奔想全家一起逃走,聽了父親的話,眼見他和母親年老體弱,心中難受。不逃走,日日受契丹人欺辱,也不知哪天就沒命了,逃走卻也無法。

「落葉旋勒,又一春——父老鄉親,無家問死生——」不知道那裡傳來的蒼涼的曲調,在暮色中飄得老遠,便是沒讀過書的陳阿牛,心中也浮現出悲傷蒼涼之感。

冀州,李宴口。

「將軍,將軍,汴梁有使者來!」一兵卒驅馬高聲喊道。

張藏英立於馬上,收回北望之視線,等兵卒到了近前,也不多問,想到之前汴梁天子對自己的褒獎和賞賜,加之知道如今天子的作派,知道必定是有大動作了,心中一陣激動,若是自己有生之年,能隨著天子收復幽雲,那將是何等快事。

「隨本將回指揮使府衙!」張藏英打馬帶著親兵諸人匆匆而回。

「張將軍別來無恙了。」韓重一見掀簾進營帳的張藏英,忙起身行禮。

張藏英也沒有想到使者居然是老熟人韓重,稍微愣了片刻,便拍著韓重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使者竟然是韓兄弟你,今日個一定要好生陪著老哥哥我喝幾杯。」

韓重微笑道:「將軍所言,重自然遵守的。」隨即正色道:「靜安軍節度使張藏英聽旨!」

張藏英和親信副將全跪倒聽著韓重說著天子之詔令,聽著其中天子北征之意,俱都心潮澎湃,在場諸人俱都是北地之人,深受契丹人騷擾之禍。知道天子有心收復燕雲,如何不高興?

「幽雲各州的漢人無一不盼著王師北伐之日啊!契丹苛政賦稅是中原的數倍,水災旱災蝗災等不絕,多少漢人沒有活路啊,加之遼人暴虐,常常剽掠恣橫,見到有姿色的漢人女子,便擄去為妻妾的,見到錢財物事,也是強搶不問的。天子北伐,幽雲之地的漢人定會歡心鼓舞,以作內應的。」張藏英想到漢人在北地的遭遇,很是痛恨契丹人。

韓重點頭道:「陛下知道張將軍你同契丹人交戰多年,素來有經驗的,因為這次陛下特地徵召你為先鋒軍都指揮使。在下出京時,陛下特地囑咐在下,一北伐之事暫時不可張揚,以免引起契丹人的警覺。」

張藏英同意道:「韓老弟放心,陛下一日未至滄州,北伐之事一日便不會傳開!」

韓重同張藏英相視而笑,天子親征,幽雲勢在必得!

大寧宮中,周憲又一次替郭榮整理起他的鐵衣甲胄,摸著雖然一片冰涼,但是周憲知道,郭榮數年來最大的心愿便是收復幽雲了。想到前夜夢中所見所聞,周憲挽起了左手袖邊,看見手腕之上那多出來的,同之前那隻翠枝雲紋玉鐲上的花紋相同的碧綠色的印痕。

自己答應了龍女的要求,換取郭榮的壽元。而那隻玉鐲,本在自己的長子仲寓手中,南唐亡國之後,被郭榮的後代熙讓那一隻的後人得去了,只是最終流失。而自己,今日同郭榮之離奇重生之際遇,不過是後世之人的捨去了性命與來世之福換來的。

周憲心中很是惆悵,仲寓,還有郭榮的孩子,雖然換來了今日這一切,但是這改變的世間里,已經沒有了他們……

郭榮進了大寧宮殿,便看見周憲一臉的惆悵之色,腳步緩了緩,心中有些愧疚。「娥皇,過幾日就是豐哥的生辰,我們可要好生給他慶祝一番。」

周憲見郭榮來了,微笑道:「豐哥一個小孩子,哪值得大肆慶祝生辰呢?況且你出征在即,何必多費事兒,等你回來,明年才慶祝又什麼關係?」

郭榮讓宮女們都出去了,這才拉著周憲的手道:「我們今晚去秘境好生說說話吧。」

周憲抬頭,看著郭榮,笑中帶著惆悵道:「以後,我們再也去不了秘境了。秘境消失了……」

郭榮一怔,想到這兩日周憲神色中的悵然,之前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又要親征了,現在才想到,自己親征並非第一次了,娥皇不至於比之前還擔心。秘境消失,可是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么?

在郭榮的追問之下,周憲告知了他秘境的來歷,當然,周憲還是瞞著了郭榮,她捨棄了來生換郭榮今生之壽元的事。前世今生,她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值得執手一生的良人而已。既然此生已經遇到,又何必再奢求來生?

郭榮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但是也同周憲一般心中悵然不已,前世他去世之時,他的孩子都太小了,雖然不至於為衣食無憂,但是最終還是顛沛流離不知所蹤。想到此處,郭榮便想起了已經被他遣去蜀國作為使者的趙匡胤了,這個人,自己還是會用他的,至於高位什麼的,就慢慢掙吧。自己倒要看看,他的野心是不是真是自己去世半年後滋生出來的……

「北伐契丹之事,你莫要太過擔憂。契丹之事,先帝在時其實就有所了解,這幾年我更是摸得清清楚楚的。」郭榮擁著周憲坐下,輕聲道。

周憲頷首,隨即又擔心道:「我知道,只是你還是大意不得。唐末以來,中原對契丹用兵雖然勝多敗少,但是契丹人並非江南蜀國之流。凡事一定要小心!」想到歷史上那塊莫名其妙出現的牌子,皺眉道:「那塊點檢做天子的牌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搗鼓出來的?此人不可謂不狡詐了,你要當心才是。說來,我並大相信前世時,那牌子是趙匡胤弄出來的呢。」

郭榮苦笑道:「某些人還猜測那牌子是我搗鼓出來的呢。放心吧,這次我有所防備,誰人弄出那東西來,我很快就會知道的。」

周憲歪在郭榮的懷中,垂頭無聲地嘆了口氣,手臂就抱緊了他的腰。不管如何,誰也不能奪走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哇哇……」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在殿外響起,周憲和郭榮這才分來,匆忙起身往外去。

「望舒怎麼了?」郭榮沉著一張臉,問抱著小公主滿臉是汗的乳母道。

周憲顧不得責問,抱過小女兒親自查看起來。誰知道小姑娘進了母親的懷中就不哭了,還依依呀呀扯著周憲的頭髮說過不停起來。

「望舒是個愛哭鬼!」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寧哥抱怨道,小小的臉上儘是不滿。

郭榮冷眼看向寧哥:「你今日個晚上只許吃一小塊胡餅!」

寧哥一愣,隨即大聲嚎了起來,又惹來望舒的共鳴,兄妹倆哭得好不熱鬧。

周憲嘆了口氣,小兒子性子駑鈍,心思卻單純。妙目瞪了郭榮一眼,將小女兒塞進他的懷中,自己去哄小胖子寧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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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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