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是我弟弟，不是累贅。
「你一隻小倉鼠，也裝老人家叫我丫頭？」鳳卿直接提起倉鼠尾巴。
「哎喲！哎喲別！我可是只年老的倉鼠，你可不能這樣對老人家！啊不對，是老鼠家！」
鳳卿漫不經心地笑，「容慕，想吃烤鼠肉嗎？」
容慕還沒說話，倉鼠大驚失色，驚呼連連：「我不好吃的！丫頭，你有顆難得的平常心，須得珍惜啊！好了好了我走了！」
說完，整隻鼠突然消失。
有點意思。鳳卿拍了拍手掌，耳畔傳來驚呼：
「來了來了！院長和長老們都來了！」
她望去，看見遠處走來一行鶴髮童顏的人，唯有為首的院長不是，看起來極為年輕。
「諸位學子，很高興你們通過學院考核來至此地，不過，並沒有結束，只有通過最後一次考核，方可正式入學。」院長清晰有力的聲音傳遍廣場每個角落。
一座小巧玲瓏的掌心塔被扔出，落地瞬間，如吹氣球般變得高大巍峨，塔頂直衝雲霄。
眾人驚嘆嘩然。
幻之塔，乃靈玄學院鎮院之寶，踏入者身陷層疊幻境，亦真亦幻，難以破解。罕有心智堅定不受影響者，可以看見幻境中的真實。
共有六層，越往塔頂，幻象就更深入人心。
是用來考核新生心境的。
「修鍊者心境第一，天賦第二。若想成為強者，就必須心境強大。好了，想進行考核，就可以進去了。」院長這般說道。
話音方落，立刻有大堆的人湧進幻之塔。
鳳卿等不擁擠了，才慢悠悠的邁步，「容慕，走吧。」
容慕應聲，兩人走進幻之塔中。
才走進去，鳳卿就看見許多的人站在原地，個個面容或高興、或悲愴，無一例外，都帶著多多少少的貪婪神色。
她抬步欲走，卻發現身邊人的不對勁。
容慕痛苦萬分的捧著臉，雙目赤紅，聲嘶力竭：「姐姐！不要！」
下一刻，他雙手卻拔出腰間的匕首，尖利的一端對準了自己的胸膛，一邊嘶吼，「姐姐！不要殺我！」
就在他作勢欲刺入自己胸膛時，鳳卿伸手砍他的後頸，扶住他軟下來的身軀。
這是怎麼回事？
這才第一層，什麼幻境厲害到能令容慕短短時間就發狂，欲自我了斷？
鳳卿眉頭緊鎖，塔外也有人注意到了。
瀾鵲長老站起身，頭髮花白卻仍精神奕奕，一雙眼睛更是犀利，「那是怎麼回事？第一層，怎麼出現了第三層的幻境？」
眾人看向幻之塔，所有人進了幻之塔后，幻之塔就會變得透明，讓人一眼看見塔內景象。
「瀾鵲，該不會是你眼睛不中用了吧？第一層怎麼可能出現第三層的幻境？你想胡說，也得說個讓人相信的。」另一名長老嗤笑不已，眼睛卻不自覺的看向鳳卿二人。
「天昔，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老子從他們兩進去，就盯著他們了。那小子身上，肯定有問題！」瀾鵲怒聲道。
院長眉宇微蹙，「好了，不必爭了，有沒有問題，等他們出來一看便知。」
「哼！瀾鵲，你一直盯著他們，該不會看好他們兩個吧？依我看，今年最出彩的，必定是修羅殿大小姐華流光！」天昔不依不饒，一雙眼睛斜著看瀾鵲，非要爭出個長短來。
瀾鵲不耐煩，「老子就看好那個女娃娃怎麼了？你這樣不肯罷休，那我們來打個賭如何？要是你輸了，以後見了我就行個禮，要是我輸了，我昨天練好的風狸丹全送你！」
天昔可不相信自己會輸，他一口應下，只想等著看瀾鵲的笑話。
與此同時，沈傲雲和容婉清也在說話。
沈傲雲怒斥，「實在是個沒用的東西，連一件小事也辦不好！孤讓他進塔直接殺人，假裝深陷幻境，可他倒好，膽子這麼小，就把孤給他掩飾用的玄鐵石貼到了那小子身上！」
容婉清也覺得沈傲雲派去的人沒有用，但她沒有說出來，「殿下，不急於一時。」
令她真正注意到的，是容慕身邊的那個女人！
被多雙視線注視著的鳳卿，將容慕背在身後，踏上了第二層。
鳳卿腦子裡突然多出了一股記憶，在腦海里猶如走馬觀花般。
背上的容慕消失了，她成了另一個容七，一個剛殺了無辜之人的容七。
她的眼眸微眯，掃向四周，發現處於一間狹窄的屋子之中。
「姐姐，你殺了人，一定會被抓的，我們快逃吧！」容慕出現在角落裡，滿臉驚恐害怕。
混亂的記憶在腦海里閃現，鳳卿唇角微勾，「逃什麼？」
這幻境還能篡改記憶，實在逼真。
可她是誰？
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王！這幻境再逼真，只要守住本心，又有何懼？
就在她話音落下，眼前景象陡然扭曲，露出原本面目。
容慕仍然在她的背上，這一層只有十幾人陷在幻境中，面容大多都是驚恐。
她腳步未停，抬步上第三層。
「竟然還能闖到第三層。」天昔有些意外，不過，他嗤笑，「可惜，她不肯丟下累贅，蠢笨得無可救藥了。華小姐已經早一步進了第三層，瀾鵲，看來此次，是我贏了。」
瀾鵲氣定神閑，「現在下言論，還為時尚早。」
「哼！若你輸了，就當眾自扇巴掌，我輸也同樣！瀾鵲，你敢不敢賭？」天昔怒道。
他看不慣瀾鵲，從幾十年前初見就看不慣了。
一個從來不講規矩體統的人，修為地位穩壓他一頭，天昔做了夢都想令瀾鵲出醜。
不過，還好他有一對好弟子能為他爭光！
「行，待會你可別賴賬。」瀾鵲懶得理他，專註的看幻之塔中的動靜。
第三層的幻境，是記憶中的骨肉至親一個個在她眼前慘死！
父親的模樣，在她記憶里早已模糊，連臉都不清楚，勾不起鳳卿心中絲毫波瀾。
輪到容之蘅吐血身亡時，鳳卿突然笑出了聲。
驚呆了幻之塔外的人！
「天！我沒看錯吧？第三層那個蒙面女子是在笑？」有弟子驚呼。
他們都是經歷過的人，早已聽見闖到第三層的人說過第三層的幻境如何可怕。
可現在，居然有人在第三層失去血肉親人的幻境里笑？
要知道，從靈玄學院初建伊始，闖過第三層的不到百人！
可從來沒有人居然在第三層開懷大笑過……
他們膛目結舌。
看完了容家眾人的慘死景象，鳳卿心情變得十分美妙。
她背著容慕，看幻境破碎，毫無徵兆地對上了華流光奇怪的視線。
「你為什麼要背著一個累贅來闖塔？」華流光從來沒見過有人傻到這種程度。
這可是考核誒！是長老們收徒的重要考核，可這個奇怪的人竟然背著個昏迷的人，還闖過了第三層。
鳳卿認出她，對她挺有好感的，就回答她：「他是我弟弟，不是我的累贅，我不能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拋棄他。」
華流光點點頭，正想往前走，突然發現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瞪大眼，指著昏迷的容慕，「你你！你竟然說這次考核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金貴如她，對這次考核，卻也用上了十分的認真。
可現在卻有人跟她說，這是無關緊要的？
鳳卿點頭，她心裡還真是這樣想的。
長老收徒，對她來說遠比不上容慕一分重要。
華流光無言以對，她扭頭拔腿就往第四層走。
鳳卿緊跟其後。
踏入第四層，景象恍然一變。
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頭頂赤日炎炎。
鳳卿淡然地往前走，愈走愈熱，如同行走在大火爐中，汗流狹背。
她在心裡默念「既然知道是幻象，那她就往最熾熱的地方走。」
她的腳步一轉，眸光堅定，迎難而上！
不知走了多久，鳳卿只覺得腳下沙子都快融化了。
她眼前景象一閃，渾身悶熱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寒冷。
周圍都是冰雪，熱到極致時，又突然變化成了冷，這種感覺，實在太深刻。
方才流的汗水，如今一滴滴在衣衫肌膚上結冰，冰雪鋪面而來，連抬起手指，都變得僵硬而艱難。
血液幾欲成冰，她整個人都被皚皚白雪覆蓋，只露出一雙冷靜從容的眸子。
鳳卿很想知道，這幻象，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她被凍得動彈不得，可幻象卻沒有給她帶來瀕死前的感覺。
無趣。
大約是察覺到她心中的鄙視，漫天冰雪的幻象碎裂。
隨之而來的，是凌厲的暴風。
一寸寸的風如銳利鋼刃刮著她的皮膚，鳳卿臉色微白，唇角卻綻放出一抹譏嘲的笑，「就這點本事嗎？」
幻境似是聽得懂她說的話，襲來的風力瞬間加倍，她整個人都無法動彈，彷彿被禁錮住，生生受著被暴風捶打的劇痛！
鳳卿一聲也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她渾身痛得毫無知覺，幻境似是被她的忍耐所惱怒折磨，直接將她移送出去。
鳳卿抬眸，看見面前刻著第六層的石碑。
她這是被直接送到第六層了，跳過了第五層？
塔外眾人神魂震驚！個個都張大了嘴，遲遲不能回神！
唯有院長和幾個長老還能保持些冷靜。
第五層，只有兩個人曾經到達過。
一個就是當初實力高強契約幻之塔、史書記載的第三十任院長。
另一個，就是被泄露天機而猝死的國師預言天命鳳女的容婉清！
而現在，幻之塔的第五層，迎來了第三位踏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