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就是眼界開的少
剛才飯桌上,丈夫並沒有細說。
她一直都很納悶,那麼乖的孩子,咋能辦錯事兒。
丁文江重重打個「唉」聲,無奈的搖搖頭,說:
「為啥?還不是被他姐、王五給坑了嗎?」
「啥意思啊?」
丁文江下地穿鞋,幫著媳婦兒系衣服帶子。
「聽周子旭說,王五找了個什麼六爺一起做生意。需要點本錢。十天就能翻倍。他今年想下場試試,可沒錢,所以就那筆錢動心了。」
「錢到手,他也留了個心眼兒,給了十兩銀子,說是翻倍以後再給。誰曾想這小子就認識了八巷街的花姐,然後就掉進去了。」
柳氏聽著丈夫的話,無奈的嘆口氣,說:
「人學好,不容易。學壞是真快啊!這周子旭在學堂,勤快、本分、踏實。咋就……」
「說來說去,就是眼界開的少。」丁文江系好帶子,苦笑著道,「所以我每次去縣裡,能帶珏兒就帶著。先讓他都熟悉了,至於往後怎樣,就看他自己了。」
柳氏也贊同丈夫的這個做法,點點頭,跟著他出去了。
丁母還沒出來,夫妻倆就等在大門口。
「哦,對了,今兒閨女說想讓她二舅把周氏的東西都……」
話沒說完,丁文江拍拍胸脯,道:
「放心,封條我拿回來了。」
柳氏驚訝,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問:
「你把封條拿回來了?」
「是衛老弟給的。說是怕有麻煩,清點完貼上,他們家來人就拿走,省的拌口舌。」
柳氏聽到這話,高興地舒了口氣。
不錯不錯,既如此,那就不用擔心了。
「對了,孩子他爹,我發現親家母懂得可多了。」
「啥意思啊?」
柳氏把今日關於嫁妝的事情,說了一遍。
丁文江陷入沉思,聯想著白天在祠堂,親家母拿筆的架勢……
尋常農婦,根本不會拿筆,她那個動作……明顯是會的。
可後來為什麼要讓閨女幫忙些呢?
正琢磨著,母親從正房出來,柳氏打招呼的說:
「娘,你穿這身兒真精神。」
「還不是你做的?」丁母笑眯眯的回應,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道,「這料子好,不過以後別做這麼貴的。土都埋半截兒的人,穿這麼好的不值當。」
「咋就不值當?我娘最漂亮。」柳氏笑眯眯的說著。
來到丁文江身邊,三個人一起往丁家走……
……
當天晚上,土莊子多了兩支隊伍巡邏。
一個在村頭,一個在村尾。
家家戶戶的燈,都亮的很晚,估計都在討論白天發生的事兒。
寡婦守不住,聽說過,但是真正見到,還是頭一回。
丁珏跟丁琬躺在一張炕上,丁珏翻身看著沒有睡著的姐姐,問:
「姐,你怨她嗎?」
「怨誰?周氏?」
「嗯。」
丁琬嘆口氣,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道:
「當我知道她騙了我時,我恨不得殺了她。然後又誤打誤撞的發現她跟王五……更是火到不行。不得不說,我婆婆是真能沉住氣。」
「是啊,親家伯娘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丁琬翻個身,跟弟弟面對面,又說:
「可現在我不恨了。她已經得到了報應,她的孩子也是我名下的,所有好事兒都在我這邊,我還恨什麼呢?人得知足啊!」
丁珏聽到這話,嘴角狠抽:
「姐,你覺得現在這些是好事兒?」
「那當然。」丁琬應著,隨後又道:「珏兒,我想秋後收糧做酒坊。」
「做酒坊?你會嗎?」丁珏說完,清了下嗓子又道,「姐,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就是……」
丁琬絲毫不介意,伸手摸了摸弟弟的發頂,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咱爹那本《釀酒大全》我看過,隱約記得一些,所以我想試試。家裡沒有男人,那二畝地……說實話,我種不過來。」
「可是釀酒也需要很多東西、很多人啊。」
丁琬起身,把枕頭立好,靠坐著道:
「我明白啊,我就是想試試。如果成了,我僱人、自己做老闆,多好。咱們周朝的酒,味兒淡,不醇,我記得那本書上有一個什麼蒸餾,可以用。」
丁珏也跟著坐起來,借著月光看她,說:
「姐,你決定了?」
「嗯。」丁琬重重頷首,「咱奶今兒說了一句話挺對的。她說:『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媳婦、漢子有,還得伸伸手』。」
「我不能總靠娘家,二畝地我跟婆婆肯定種不過來,再等幾年鎖住大了,用錢的地方更多。我不趁現在拼一拼,難道靠咱爹一輩子嗎?」
「那有啥,那是咱爹啊。」丁珏絲毫不介意。
丁琬嗤笑,彈了他額頭一下,問:
「你打算靠咱爹一輩子?」
「那咋可能呢!」丁珏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許是察覺回答的太痛快,忙不迭撓撓後腦勺,說:
「我,我跟你不一樣。我是男人,我得……」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丁琬好笑的拉著弟弟的手,揉捏、把玩。
丁珏安靜了一會兒,湊上前,又道:
「姐,你真的要做嗎?你要是做,我那還有二兩銀子,借給你。」
「二兩?你咋有這麼多?」丁琬有些驚訝。
丁珏抽回手,略有些羞赧的說:
「這麼多年,家裡給的壓歲錢,還有平日咱爹給的零花,我都沒動,全都攢著呢。有二兩多,但我尋思零的就不給你了。」
可以說這二兩銀子,是丁珏這九年攢下的「巨款」。
說不感動說騙人的。
不過要讓她動弟弟這筆錢,她也不忍心。
摸了摸他的發頂,笑著搖頭,說:
「暫時還不用。等我想用的時候,我告訴你。」
「那說准了,用的時候跟我說,我給你拿。」
「好。」丁琬爽快的答應,「差不多了,咱睡吧。明兒你不是還得跟鎖住背書嘛。」
「嗯吶,睡覺。」丁珏笑眯眯的翻身躺下。
很快,均勻呼吸傳來,丁琬嘆口氣,翻身面沖外。
她睡不著,想著白天的事情,還有傍晚爹爹過來說的判決。
心裡說不出的感覺。
高興嗎?好像有點兒。
可真說很開心,貌似也不至於。
總之,她挺矛盾的。
軍妓,流放一千里。
會不會到徐二年那裡呢?
如果徐二年沒死,為啥不回來相認呢?
有苦衷?還是……
迷迷糊糊間,丁琬睡著了。
夢境里,全都是她開酒坊、開茶樓的景象。
在夢裡,她不缺錢,穿的是上等錦緞,用的是上等胭脂水粉。
那個感覺,痛並快樂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