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羽頓時一臉慘白。她有些哆哆嗦嗦的召出了刀帳，不出意外的，見到了那些被自己召喚到斗羅大陸而點亮了的圖標信息，在這時候忽然全部暗下去。這也意味著，與之相對應的刀男們一定是除了什麼事情了。
「白山......」
隨著最後一頁的刀劍信息暗下去，白羽身邊的白山吉光忽然變成了遊戲裡面重傷時的模樣。
「這樣就好了嗎......主上.......」
像是自己也帶著不可思議，白山吉光難得出現了平靜到淡漠之外的情緒和神情。他側目，看向了已經忍不住流出了眼淚的白羽，嘴角向上牽了牽，最後如鏡子碎裂一般，化為了漫天光影，逐漸消散。
「白山？」白羽只覺得忽然之間，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一般。與此同時，也有一股涼意席捲而來，讓她整個人都呆在那裡，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剛剛的那是......白山吉光的破壞詞啊。
恍然間，白羽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座山上迎來大屠殺的時候。
契約斷了.......她和刀劍之間，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的方式可以再聯繫上。那一瞬間的心慌無力，其實就是繪真者在改動畫卷，沒有改變身邊的環境，也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傷害，但是所有的刀劍卻消失了。
絕望和恐懼如同絲蘿一般，一點一點的就纏上來，緊緊的捆住了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了窒息一樣的痛楚。
如果，她在一開始沒有參與這些就好了.......是不是那樣的話，自己視若親人的刀劍們就不會遭受到今天這樣的結局？
如果沒有參與這一切的話，刀男們都還好好的.......都是，都是自己的錯......
白羽跪坐在了地上，眼淚不斷的往下掉。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不會有人再著急忙慌的來安慰她了。在這畫里世界之中，原本就一切都顯得無比寂靜。此刻，便是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遠在武魂殿內最深處的房間裡面，巨大的畫卷在面前展開，如同熒幕一般播放著畫里的一切。
有人帶著幾分猶豫和忐忑的問著。
而在他旁邊的人，正是子虛先生。他還是穿著那身黑色的唐裝，帶著那不比指甲蓋大多少的小圓墨鏡，但是此刻的他給人的感覺不再是滑稽和好笑，而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有什麼不好的？」子虛先生反問。
問話的人嘆了一聲：「他知道了，或許會動怒。若是如此.......」
「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自己交給我們，也交代了讓我們全權處理。」子虛先生抬頭，看向了那副懸於虛空之中的巨大畫卷，或者說是在看著畫卷之中跪伏在地上失聲痛哭的白羽。「這一次如果也失敗了的話，大不了就再重來一次好了。」
「可是......」
「畫是你畫的，人也是你困住的。現在才後悔是不是晚了一些？」
「你——」
「放心放心，不是什麼大事。」
子虛先生擺了擺手，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整個臉藏於黑暗之中，看不見神色如何，亦不知是喜是憂。
畫卷之中，白羽無從得知二人的對話，她哭著哭著，忽然就沒有眼淚了。喉嚨里傳來了撕裂一般的疼痛，隱隱的帶上了血腥的味道。
她努力的讓自己將血腥味咽下去，擦了擦臉上尚且未曾乾涸的淚痕站起了身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鬱鬱蔥蔥的樹林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烈火構成的地獄一般的場景。
火焰的灼熱炙烤的全身的皮膚都在叫囂著疼痛，就像是被針扎刀刮一樣........但是往日一丁點兒疼痛都受不住的白羽，此刻卻咬緊了牙關硬生生的挺了過去。
高溫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也變得精神黃昏，渾渾噩噩起來。
她知道，這是又一次的神考被觸發了。
如果成神就意味著要拿自己最在乎的東西和人去交換的話，白羽寧可自己一開始就沒有觸發過所謂的神考。
但事到如今，她卻只有成功這一條路可以走。
要麼死，要麼成神。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子虛先生的那封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但是現在白羽卻明白了，對方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幫助誰去對抗誰，他唯一的目的，是讓她能順利的通過九次的神考。
這是第八次........
如果通過了，白山和葯研他們.......還可以再回到自己身邊來嗎？
懷抱著這樣微弱的希望，白羽咬破了舌尖強制讓自己清醒過來，不要在這烈焰火海之中迷失。咬舌尖不夠的話，就毫不猶豫的向身體其他的地方下手。
只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遍體鱗傷，鮮血被火焰的高溫蒸發，而她自己則已經氣喘吁吁的匍匐在了地上。
已經沒有力氣再前進了。白羽不知道這次考核到底是什麼，自己又該怎麼做。回想過去屢次的神考來臨，彷彿都是稀里糊塗的就結束了。而現在，給不了她半點提示。
第一次是因為害怕，第二次是心中有了執念，第三次是懷疑，第四次是嫉妒小舞姐........那麼，現在是什麼？她是在失去了與刀男們之間的聯繫和契約才觸發神考的，是失去還是死亡？亦或者.......是絕望？
白羽有的時候也想就這樣跟隨著刀男一起死去最好，反正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唐三他們或許會因為她的死而難過，但是卻不會如刀男那般，視她如一切，就算是死亡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去跟隨。
他們可以的話，那她也可以........
念及此處，白羽卻又悲哀的發現，真的到了可以選擇死的時候，她卻猶豫了。
重生的機會來之不易，而且她又怎麼能在大家無故碎刀之後，連為他們復仇的念頭都沒有就這麼軟弱的選擇死去？
葯研他們曾經說起過，就算沒有被召喚到斗羅大陸上來，在本丸之中的刀劍們也是可以感應到與她的契約的。也是因為這樣，在魂力足夠的時候她才可以在主觀意識強烈的情況下召喚出自己想要的而本丸之中又已經有了的刀劍。
刀帳之上的已經被召喚過來的刀劍記錄雖然已經完全黯淡下來，但是白羽卻直覺的他們並沒有真的碎刀，而且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這裡，那麼整個本丸都將化為烏有。
像是忽然間恍然大悟一般，白羽從先前因為白山他們突然遭逢的意外走了出來。無論這第八次的神考到底是死亡還是絕望，亦或者是其他什麼，她想，她或許都已經走出來了。
繪真術用不了，魂力被禁錮也無法使用，但是.......身為審神者她還可以動用靈力。
雖然先前看來繪真術所感應到的「氣」和召喚以及維持刀劍現身的靈力都統一化為了斗羅大陸上所有魂師所用的魂力，但是它們相互之間卻也可以重新轉換的。
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裡，等到這個念頭生出的時候，白羽就發現靈力是真的可以用的。
她並不是走時政正規流程而來的審神者，自然也沒有過有關於靈力的系統學習。但是量變也可以引起質變，只要她自身的靈力足夠強大，也依然可以打破現在身處的幻境。
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聲輕到微不可聞的咔嚓之聲響起，滿目的火焰像是被勁風吹動一般晃動著，最後化為虛無。
白羽重新回到了畫里世界之中，靈力透支和失血過多讓她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此刻說上一句頭重腳輕兩眼發花都不為過。眼前的天明明還是白天，在她的眼中卻開始慢慢的變成了黑夜，最後完完全全失去了所有的光明。
武魂殿中，觀察著畫里這一切的兩人在見到白羽出現的那一刻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她這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成功了......吧？」
子虛先生擰緊眉盯著畫卷看，說出口的話卻帶著一點不自信和顯而易見的懷疑。
按照以往的經驗看來，既然沒有死在那一片火海之中，那麼就應該是成功了才對。但是看白羽如今的狀態，也好似下一刻就要咽下最後一口氣死去了一般。
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要不是不能的話，子虛先生多想現在就踏入畫里世界之中，去問一問當事人。然而拿腳趾頭想都能知道，這個時候去的話，那小姑娘定然會不管不顧的向自己出手。
他倒不是打不過她，只是打不過她身後的那個人而已。
念到那個人的時候，子虛先生就不免覺得牙疼。先前他說的多輕鬆，但是心中卻很清楚，這一遭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只怕自己都少不了接受來自那人的毒打。
如果白羽神考成功了的話，他覺得自己應該先在畫里世界躲個幾百年再出來，而如果又失敗了......
正想著，就見到畫里世界之中的白羽似乎已經真的沒氣了。
原本不管心裡到底怎麼想，至少表面上還氣定神閑的兩人頓時就坐不住了，刷一下站起來，雙雙踏入了畫里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