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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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德斯塔
「團長大人，這是您要的繆斯地下劍斗場近兩年的比賽記錄。」
「嗯，放在桌上吧。」
大城市裡的冬夜並不靜謐，反而燈光璀璨、熱鬧非凡，紛凰之翼駐維爾蒂亞分團本部，團長辦公室，一名看起來頗為精悍陽剛的中年男人站在窗邊，從七層高樓眺望樓下鬧市街道的夜景。
他蓄著不太明顯的國子胡，針刺般的短髮於兩鬢間略有斑白，粗糙乾燥的皮膚配以男人味十足的面孔，讓他看起來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只是那一雙極為頹廢的眼神把這種氣質破壞得淋漓盡致，衣服穿得也是歪歪扭扭的，明明全身上下找不到什麼明顯的污漬，卻給人一種邋遢的感覺。
「說起來，有一個好消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默克。」
「您又在說笑了奈德斯塔大人，是新的精英幹員要來我們這的事情吧？」
被喚作默克的人是一位文質彬彬的青年，他看起來像是奈德斯塔的秘書，只見他輕輕搖著頭失笑道，「這兩天團里早就私底下傳開了，您這才想到要告訴我嗎？」
「呃，是嗎？啊哈哈，已經暴露了嗎，我可不是在故意瞞著你哈默克。」奈德斯塔有些不好意思地打著哈哈，「我只是忘了給你說。」
「是是是，從來都只有我提醒您的時候，我早就習慣了。」
「習慣了....連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加班也是？」
「不然呢，我們才從王都過來，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默克發著牢騷，「特別是我們干文職的後勤。」
「你們辛苦了，這個月出團回來我請大家一起吃頓好的，聽說維爾蒂亞的辣味烤鴨不錯，就這個了，吃烤鴨吃到撐。」
默克笑了起來，「這個我還是很期待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新入團的精英幹員到底是什麼來頭啊，果然是團長您以前的舊識嗎？」
奈德斯塔輕輕搖頭，「我以前的舊識可沒有像他這麼年輕的，17歲的劍豪，是溫蒂安不知從哪挖來的天才。」
默克一臉震驚，「17歲？劍豪？七神在上，這樣的人為什麼要來我們維爾蒂亞？」
「據說是想快速提升實力，我們這兒是距離龍之谷惡龍山最近的一座城市，想必他瞄準的是兩三年以後的屠龍行動吧？」
「果然....有關惡龍女的那個傳說是真的嗎？」
「當然了，這可是歷史有明確記載的，被污血的力量墮落龍化的少女，不管她之前有多麼天真多麼純潔，在成為惡龍女之後就會變得邪惡兇殘，還一定會試圖征服世界，呃....至少三百年前就是這樣。」
「想要藉助屠龍一舉成名的少年...嗎？」
「希望他不要在成長起來之前夭折吧。」
默克正整理著桌上的文件呢，聽見這句話之後忽然挑了挑眉，「大人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他的人品？這種天才一般都會是不服從命令的刺頭吧？就像蒂珀小姐一樣，還都那麼年輕。」
「蒂珀是蒂珀，她作為一個傭兵出身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品行兼優』了。」，奈德斯塔苦笑著在某個詞上用了重音，不過一說到接下來的事，他臉上的苦笑又變成了舒心的微笑。
「不過這個新人嘛我是一點都不擔心的，因為他的姓氏是....思科博格。」
「思科...博格？」一開始默克還沒反應過來，接著他的雙眼噗然瞪大，「思科博格！！？」
「嗯。」
「鬱金香大公！？那個大貴族的姓氏！！？」
「沒錯，但溫蒂安也給我明確說了，他只是一個被思科博格家收養的孤兒，現在被放任自由了而已。」
「這...」默克一臉震驚，「這種事....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你不用覺得丟人，因為我活了四十多年也沒聽說過。」
「太令人驚訝了，為什麼思科博格家的人會讓一介平民頂著自己家族的姓氏...」
「拭目以待吧，這個少年估計也就這兩天到達我們這兒，到時候給他弄個隆重點的歡迎會，也算是盡了對思科博格這個姓氏的禮數，順便看看他什麼反應。」
奈德斯塔轉過身去，再次看向窗外城市的夜景，然而跟剛才不同的是，他那雙頹廢至極的眼神總算是有了些許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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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姆
在森林裡趕了三天路，又在平原上騎行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臨，緹姆三人才總算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入了維爾蒂亞。
終於回到故鄉，緹姆倍感親切，雖然這裡沒有王都繁華，街道沒有王都敞亮，人口也沒有王都多，但緹姆還是喜歡著這座城市，它條條狹長的人工水渠中流淌的清水、交叉立體的懸廊行道、仿若衝天般高大的石壁城牆，都是緹姆本人童年時候就有的記憶。
三人牽著馬兒走在街道上，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了，正在找一家帶浴池的旅店住宿，芮妮絲和洛法莎兩個熊貓眼少女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晚。
緹姆沒有立馬去狩魔團分部報道，主要是他擔心會打攪到別人，畢竟現在早已過了下班時間。
然而他哪兒知道維爾蒂亞分團的幹員們由於剛剛才過來，人生地不熟，都是直接住在分團給他們提供的單人宿舍里，白天的時間自由分配、熟悉環境，但晚上睡覺之前有個會必須要出席，所以對分團里的幹員來說上班這種事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沒有下班一說。
可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問題可以說都來自於相關信息的缺失或者不足，緹姆哪知道這個情況啊，他現在只想先讓芮妮絲和洛法莎好好休息一晚。
這兩個傢伙，為了比拼誰先能學會分段式發力的技巧，她們一路上幾乎都沒睡過覺，像是瘋了一樣拼了命的練習，眼圈烏黑，形容枯槁，精神委頓，感覺都已經快不行了，隨時可能會猝死的那種。
所以在成功入住旅店之後，晚餐自不必說，她們甚至沒來得及去浴池洗浴一番，剛想趴床上休息一會兒來著，結果直接就睡死了過去，緹姆無奈地幫她們把外套和鞋脫了，蓋上被子，最後把弄著她們換了個健康的睡姿。
房門鎖好，在旅館旁的餐廳用過晚餐以後，緹姆充滿緬懷的徒步行走在維爾蒂亞的街道上，享受冬夜的空氣中那種透徹的氛圍，以及呼出的空氣凝成白霧再悄然消散的美景。
從東城門走到市中心他曾經的家，父母經營的醫館仍在營業，明亮的燈光從窗外透出，照亮街邊碓徹的白雪，緹姆強忍住進去的想法，像個路人一樣快步從家門口走過，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淚水已經不爭氣地溢出了眼眶。
熱淚劃過冰冷的臉頰，緹姆的心臟也跟著在微微顫抖，他害怕一旦看見父母的臉，就再也沒有勇氣偽裝下去，所以，他選擇不去看。
逃避固然可恥，但真的有用。
緹姆·阿爾特雷應該已經死了，他必須成為緹姆·思科博格，為了不給救他的人添麻煩，為了能好好地去把蕾伊璐救回來，他也必須完全隱瞞自己的身份，他明白這一點，但他還是止不住腳下趕去騎士學院的步伐。
柔和明亮的魔法路燈照亮道路，透徹深遠的星空下，騎士學院外的街上除了他之外一個人也沒有，他翻過圍牆來到操場，遍地的白雪在黑暗中亦是如此顯眼，以至於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雪地盡頭，如苦信徒一般握劍而立的熟悉身影。
明明現在早已過了晚餐的時間，他怎麼還在練劍？
帶著這個疑問，緹姆從操場側面的教學樓繞了過去，剛走到一處偏僻的牆角，卻又發現了一個熟人。
是他們年級的短髮女神姐姐姬妲，她正默默地站在亞尼斯身邊幾米遠的地方，緹姆之前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她，似乎才剛過來沒多久。
此時緹姆躲在牆后，正好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聲。
「亞尼斯，你為什麼非得這麼拚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有高階技巧的話，我們平民在劍道上就算再努力也不會有太大成就的。」
亞尼斯沒有說話，只是凌厲地揮出一劍，這也不知是他今天的第多少次揮劍了，頭頂都在冒著蒸蒸熱氣。
「你果然還在想緹姆和蕾伊璐的事情對嗎，那起事件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他們早就已經死了，你究竟要多久才能恢復平常的樣子啊？」
亞尼斯不語，只是悶哼著再度揮出一劍，可能是這一劍有些急躁倉促的原因，姿勢有一絲的不穩，他懊惱地又哼了一聲。
「我們大家心裡都知道，以緹姆的為人怎麼可能為了得到污血去蠱惑惡龍，這件事根本不可能發生，但現實是他確實是被污血浸染了....
就算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又如何，就算這一切只是湊巧又如何，他已經是與我們不共戴天的關係了，漆柯維綸大公不也已經說了嗎，蕾伊璐跟他的家族再無瓜葛，她可是一個大貴族啊，尚且被如此對待，你還在這裡較什麼勁啊！」
姬妲的聲音越變越大，說到後面，她原本如黃鸝出谷般婉轉的嗓音都變成了尖銳的嬌斥，閉著眼睛沖亞尼斯咆哮。
「你這人怎麼這麼倔啊，成天課也不去上，只知道練劍練劍，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不是跟緹姆約好要一起成為騎士的嗎，明天你再逃課的話根本連畢業都做不到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告訴我啊——！！！」
聽到姬妲這幾近歇斯底里的咆哮，亞尼斯終於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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