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看不透

洪武三年五月初一，封鎖鄭家的行動終於付諸實施，一大早赤龍號和一艘快船離開大墜島，在泉州灣的出口海域來回巡弋。

怎麼又有了快船呢？這是劉詮從北竿島調來的兩艘快船，就是300料的巡邏船，來參加禁航行動，因為快船體型小，船上水手少，靈活還速度快，擔任巡邏任務是最好的。

有了兩艘快船就可以把戰艦分成兩班輪流執行封鎖任務了，每一班由一艘軍艦和一艘快船組成，而戰列艦威遠號坐鎮大墜島，需要的時候才出動。

泉州灣是當前中國大陸上航海業最發達的海灣，往來船隻很多。當然這種發達是相對的，一天時間也見不到多少船，絕不會有現代裏海港的那種繁忙景象。

他們碰到最多的還是打漁船，對這種船隻他們並不理睬，讓他們自由航行，但是遇到商船就要仔細辨認了。

如果不是鄭家的船，則命令停船，靠過去當面警告：在大海上不準有海盜行為，併發給一面旗幟，就是日月旗，要他們掛在船頭，表示是遵守和平秩序的船隻。若有海盜行為，一定嚴懲不貸！如果有不服管教的則禁止通行。

劉家自己的船頭也都掛著日月旗，那些船隻不管願意不願意，也都掛上了，反正看著挺好看。

禁航行動當然會引起轟動，這種在近海大膽堵截行動本身就極為少見，輪船的出現更是前所未有，此外還有劉家水手的服飾新穎。這是劉瓔設計的水兵軍裝，雖然軍裝的式樣盡量靠近古人服裝風格，但是沒有了寬袍大袖，都比較貼身，行動利索。高筒軍帽比草帽型的帽子看著就更是新穎威風。

這種禁航在現代里就是靠強大的海上力量搞封鎖，劉瓔把這種做法用到了古代。

普通百姓就看不懂這些人是什麼人，也有多嘴發問的：「你們是什麼人？誰讓你們來的，你們這麼做不是攔路強盜嗎？」

劉家的水兵則回答：「我們是什麼人，這不是你該問的，不服就滾回去！這裡不准你通行！」

普通的商人最多是嘴硬，面對大炮，他們不敢動粗。應該說絕大部分都是老實本分人。

水兵這樣回答是有統一的命令。劉家沒有過分耍蠻橫，不會行海盜的行徑，但是也不想暴露身份，更不願意多廢話。當然也是靠實力強制對方，沒有商量的餘地，更不怕胡攪蠻纏。

禁海巡查了幾天，只遇到到鄭家一個船隊四艘船，經過盤查，那是鄭家老大鄭豐河的船。劉家沒有難為他們，發給日月旗，警告不要做海盜，就放行了。

因為已經很清楚了，上一次在金門島攔截劉家船隊的是鄭豐海，鄭豐河沒有參與，並且鄭老大還警告過鄭老二，不要招惹北竿島的劉家船隊。

鄭豐海家的船一直沒露面有可能是鄭家得到了消息，沒敢出來。前些天不是在金門放走一條船嗎？他們應該已經收到了劉家的警告。

實際上就是這個情況，鄭豐海很緊張，一時沒了主意，他找來他的哥哥鄭豐河商議。

地點是泉州附近的一個莊子里，這莊子當然就是鄭豐海家的，所有的土地莊戶都是他家的。鄭豐海的私宅很闊綽，就算在泉州城裡也找不出這麼宏大的私宅。

在一間密室中只有他們兄弟二人在密談。

鄭豐海說：「大哥你可知道這個劉家是什麼來頭嗎？聽說他們的老窩在馬祖島上，有不小的船隊。為首的船上是『展』字旗，難道為首的姓展嗎？」

鄭豐河：「我也不是特別的清楚，但是我對你說過的，在四年多以前我手下的船隊跟他們打過一仗，還丟了一條船。回來的人說，對手就是打著展字旗的，應該就是你說的劉家。也有人說他們都是福建人的口音。他們的船上風帆有點特別，跟別人家的不一樣，特別是火炮都在甲板上，炮火特別的猛，還打得准，很難對付的。所以上一次你說要攔截這一夥船隊的時候，我就不贊成，就怕碰上老冤家，結果你不聽。這不是惹上冤家了嗎？這夥人可是夠難纏的，現在還打上門來了。唉，過去的事了，我也不埋怨你了，可現在怎麼辦呢？」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知，劉瓔在海外活動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即便有人知道北竿島的這一股勢力姓劉，也聯繫不到朝廷大員劉基。

至於口音問題，展七雄是福建人，劉家水兵中的大多數都是福建人，說話當然都是福建口音。外人能接觸到劉瓔的極少。

「大哥，我是沒主意才找你來的。我聽說了，前天你的一個船隊不是出去了嗎？可有送信回來的？他們碰到了誰？是怎麼放行的？」

「有回來的，我事先告訴他們了，他們找了一艘打漁船，給了點銀子就搭船回來報信了。」

「怎麼說的？」鄭豐海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們說。。。。。。哦，你可別急。他們說禁海禁的就是你呀，別人都放行，我的船是報了名號的，他們也知道我是你的親哥哥，可也沒難為我。」

「啊？就對我一個？」

他們哥兒倆陷入了沉默，這個對手是涇渭分明啊。

停一會鄭豐河又說道：「他們還給每一艘船發了一面旗子，讓掛在船頭。並且警告說：不準在海上有海盜行徑，如果被他們知道了要懲罰。還說，掛上這面旗子就表示要維護海上和平，不做海盜。」

「旗子？什麼旗子？」

鄭豐河往衣服里摸索著掏出一張紙。

「就是這樣子的，你看看。這是他們照著畫下來的。」

紙上畫的就是日月旗，鄭豐海仔細看，他當然是沒見過。

他不由得說道：「還別說，這旗子畫的很好看吶。」

鄭豐河又繼續說道：「哦，去年我也派船去過馬祖島，在那裡可以進貨，有絲綢布匹瓷器，還有鐵器，市面上很難買到的車軸車輪組件在那兒也能買到。」

「是嗎？那島上有什麼特殊的？不就是幾個荒島嗎？」

「現在可不能說是荒島了，那裡有很多紡紗織布的作坊，工匠很多，出產也多，並且品種花色都不錯。」

他說的是南竿島，那裡主要是紡織廠，最近又新建了瓷器窯，商人可以在南竿島買到布匹絲綢和瓷器。與北竿島不同，南竿島對外是開放的，那裡有好幾個商鋪，可以做交易，還有客棧倉庫。碼頭也擴建了，可以停靠商船。

北竿島不對外開放，外來的船隻可以進南灣碼頭，人也可以上岸，但是僅限於碼頭區域，別的地方不讓去。

北竿島的西北部有很多重要的工廠，這些工業是不希望被別人看到的。並且這個地區有城牆，外人有可能登上北竿島，但是不能到城內。

南竿島不能封閉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官府的差役經常來。這地方是大明的治下，當然不能拒絕官府的人來。

官差到這裡幹什麼呢？

我們反覆說過，官府最重要的一個職能就是收稅，否則朝廷哪兒來的錢？皇帝老兒自己又不會下金蛋，如果沒有銀子朝廷一天也支撐不下去。所以官差來馬祖（南竿島）就是收稅，特別是劉家的紡織業，那可是福州府最大的稅收來源，官府能不重視嗎？同時，在官府面前劉家是一等順民，主動納稅，只有多的，沒有欠的，絕對不會給官差添麻煩。

可北竿島是劉家的私人領地，整個島嶼都是買下來的，即便官差是不能去的，劉家會拒絕，毫不客氣。

。。。。。。

鄭豐海說：「我聽說他們的水手穿衣戴帽都特別，跟咱們不一樣。大哥，去馬祖島的人說沒說？那島上有兵嗎？長什麼樣？」

「我還真問過，在那兒沒人見過什麼兵，只有家丁民團樣子的人，都空著手，至多拿個木頭棒子。可是眼前堵著海灣的船上，可是看到了他們服裝鮮亮，都是統一的服裝，樣子有點怪異。」

在南竿島上很少見到士兵，此外，士兵因為私事離開兵營都要脫掉軍裝，所以普通商人在南竿島上很難看到軍人。外人看到的都是民團，是在街面上巡查的民團，類似於警察的作用。

在馬祖列島上，劉家不是官府，不能有官府的巡捕衙役，只能用民團。

鄭豐海喃喃自語：「馬祖可真是個神秘的地方，看不透。」

鄭豐海問道：「大哥，你見過他們說的輪船嗎？」

「輪船是什麼船？我手下的人倒是說過，可我沒見過呀。」

的確，輪船剛剛問世，第一次出航就到了金門和泉州，所以除了台員和北竿島之外，見過輪船的就只有泉州的人了。鄭豐河恐怕是聽自己的手下說過，可他沒見過。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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