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要認罪

位於麻豆社大門處的城堡建成，護衛隊留下一個小隊駐守，這一個小隊還分兩處駐紮，一處是這個小城堡，另一處是林坪礦場。礦場正在恢復中，為防止意外還需要駐守。一個小隊有四五十人，就足以震懾這一片山區了。

雖然地處深山，交通不便，但通信是迅速便利的，從這裡到礦場，再到淡水城，都架設了通信纜，消息可以瞬間到達。

半年後，麻豆社的頭人終於熬不住了，他的部族總要生存下去，總不能就此消亡。沒有別的出路，他們只能投降做順民。

頭人派來使者與駐守的護衛隊聯繫，番人沒有文字，因此沒有書信。護衛隊告訴使者，必須要頭人本人親自過來說話，這件事不能讓別人代替。當然護衛隊會說保證他的安全，如果不相信就別來。

沒辦法，番人是投降的一方，頭人只能親自過來。

麻豆社的首領也是自有威風，他也算是一方的土皇帝，如果不是劉家到來，誰能管得到他呢？絕對是說一不二的。

知道番人的頭人要來，護衛隊全體都忙碌起來，在圍牆上也增加了崗哨。

頭人是步行來的，當然不會是一個人，他還有護衛伴當。遠遠的就能辨認出哪一個是頭人，頭人總比別人特殊。他的個子比其他番人高了半頭，本就突出，頭上還有一些裝飾物，羽毛貝殼獸骨之類的，漢人搞不清這些裝飾都代表了什麽意義，就是看著眼花繚亂的。耳朵上還帶個獸骨，走一步一晃蕩。脖子上掛著大串的項鏈，腰下扎著獸皮，上衣也是蠻華麗的，是刺繡了圖案的棉布衣服。棉布和刺繡顯然是從漢人那兒得來的，普通的番人肯定不會有。

番人們已經熟悉了這個小城堡，可是頭人還是頭一次見到，因此他四處張望，看什麼都新鮮。他看著城堡上的士兵穿的軍服也好奇，雖然他不懂，但是穿軍服的士兵很精神，看著就舒服。

頭人服飾上的裝飾物太多也不好，在走到城堡跟前的時候，他只顧得抬頭看城堡了，不小心踩到了自己身上的裝飾物，一下就絆倒了。

接下來的一幕讓護衛隊的士兵們大開眼界！

跟在頭人身後的四個番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全部摔倒，然後他們趕緊爬起來去攙扶頭人。

圍牆上的士兵們看得目瞪口呆，番人頭領真是八面的威風！

護衛隊方面沒有派更高的軍官過來，接待頭人的就是這個小隊的小隊長叫陳小二，當然他會得到上峰的指令，該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按照命令執行。

在麻豆社城堡里的護衛隊有番人士兵可以做通事，雙方交談沒問題。

頭人被讓進一間房子，是兩排房子中的一間。外觀看著是極簡陋的木頭房，就是砍來的原木堆砌起來的。可是在番人們看來這樣的房子已經遠遠強於他們最好的窩棚了。他們頭人住的地方好一些，護衛隊的士兵也去過，那是個山洞。是天然的山洞，經過人工的整理修飾，裡邊很寬大，可以住二三十人，是這個山寨里唯一的一個山洞。

。。。。。。

頭人進入木房子，裡邊有兩個士兵，有兩個木板凳，其餘再也沒有什麼了，不大的房間顯得空空蕩蕩的。

兩個凳子分兩側對面擺著，士兵用手示意左邊的一個凳子，表示那是頭人的座位。隨後跟進來的小隊長陳小二徑直走過去坐倒右邊的凳子上。

頭人站在那裡沒坐下，因為他感覺受到了侮辱。他從來都是坐上位的，座位要擺放在正中央，並且只有他的座位，別人只能站著或跪著，可是今天一個小頭目就坐在他的對面，而且先坐下了，這讓他感到憤怒。他瞪著眼睛，可終於沒有發作出來，因為他知道今天他自己求饒來了，是求人家給他一條生路。

最終他還是強壓怒火坐到了凳子上。

陳小二沒客套，開門見山：「找你來就是要把執政官的要求當面告訴你。本來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可是執政官派去的聯絡人還沒開口說話就被你趕走了，你還要殺掉聯絡人。你做的太過分，以至於到今天你都不知道執政官的要求是什麼？」

陳小二身後站著的就是那個聯絡人叫蕭阿基，他今天在這做通事，他把陳小二的話一句一句的翻譯給頭人聽。

頭人無言以對，他還是頭一次這麼耐心地聽別人說話。其實陳小二說的「執政官」是誰他都不知道，反正是管事的大官。

見他無言，陳小二繼續說：「我現在就把執政官對你的三個要求說一遍，你可要聽好了。」

他說一句，蕭阿基就翻譯一句，沒辦法，蕭阿基可沒有什麼專業訓練，只能說一句翻譯一句，說多了他記不住。他能把大概意思讓對方聽明白就不錯了，不能要求太高。

「第一，交出毀礦場殺人的兇手。」

蕭阿基翻譯，那頭人沒有表示。

「第二，你要親自到淡水城向執政官請罪。」

這一句蕭阿基還沒翻譯完，那頭人呼的一下就站起來了。他手指著陳小二吼叫：「你。。。。。。你竟敢。。。。。。」

他身後站著的番人趕緊拉扯著他，意思怕頭人再次闖禍，這可是在人家的城堡里，屋裡屋外就是人家的兵。

他們嘰里咕嚕的說了很多話，陳小二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其實聽不懂也能猜到，就是勸解認清形勢，這裡可不是他發威的地方。

終於那頭人慢慢地安靜下來，再次坐下。可是他喘著粗氣，胸部起伏不平，脾氣真不小。

陳小二也有些不知所措，在頭人發脾氣的時候也站起來了，以防備他突然攻擊。不過他心裡也有底，這間屋子內外就有六個人，足以對付他。

陳小二也重新坐下，眼睛緊盯著頭人，看著他慢慢安靜下來，陳小二又開口說道：「三個要求才說了兩個，還有一個，你還聽嗎？如果不願意聽，你現在就可以走了，不過我警告你：今天我們保證你的安全，明天就不會了，你要準備好，別讓我抓住你。記住啦！」

當然還是陳小二說一句，蕭阿基翻譯一句，我們簡略這個過程。

那頭人再次瞪大了眼睛，可是這一次沒有發作。站在他身後的一個番人說道：「請官爺繼續說，我們聽著。」

這個番人顯然是心急了，沒有經過他們的頭人允許就代替頭人說話，除非他有特殊的身份地位，否則這可不是好事。

不過那頭人沒有反應，看了還是默許了。

陳小二看著頭人，也看了看左右，像是沒主意的樣子。停一會他說：「這個不能代替，讓你們頭人自己說。」

又是沉默，只能等著頭人的反應了。

終於頭人開口說話了：「你說吧，還有一個是什麼？」

頭人開了口，僵持的氣氛放鬆下來，陳小二繼續說道：「執政官大人第三個要求是：你們麻豆社裡凡是有願意下山的人，你們不能阻攔，要放行。」

劉瓔的這個要求就是要逐漸改造生番為熟番，番人不能抗拒改造，只有這樣才能保台員島的長久平安太平。如果總有一部分番人處於原始的生番狀態，衝突就總會發生，這是文明的衝突，永遠無解，只有生番變成熟番才能平靜相容。

那頭人的反應沒有剛才那麼強烈，這也可以理解：雖然這樣做削弱了他的權利，打擊了他的權威，可是畢竟不像請罪那一條的羞辱。

再次沉默，並且那頭人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了，他與同來的隨從小聲咕噥幾句，站起身來要走的樣子，也不打招呼，完全沒有禮數。

但是陳小二要盡到職責，上峰的命令要執行，不能因為對方沒禮貌而誤事。於是他也站起身來，對頭人說道：「醜話要說在前頭，奉執政官之命，只能給你三天時間，過了三天沒有答覆，我軍將繼續抓捕你，希望你好自為之。」

那頭人瞪著眼睛看著陳小二，也是滿臉的怒氣，可又不敢發作，氣鼓鼓的走了。陳小二保持了基本的禮貌，把他們送出城堡的大門。

頭人離開城堡不遠，他再次停下來轉回身觀看城堡。這個城堡把山寨的大門給封了，也是堵在他心頭的一塊病。城堡上旗幟飄揚，有士兵站在上面，隱約還能看見大炮，看到這些他心理隱隱作痛。他見識過炮彈的威力，今天是頭一次近距離見識大炮。他知道，別看城堡里只有二三十人，他毫無辦法。

心中不舒服又能怎樣？頭人心情沮喪地走了。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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