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不是野人
昆彌力明白為啥赤那諾海發出了叫聲,那是在警告。昆彌力知道自己被人挾制了,橫在他咽喉間的是一把短刀。
「關上門。」
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說的是突厥話但是卻很生硬。昆彌力聽話的關上了門然後站在原地不動。
「剛才和你說話那人是誰?」
「他是賀若懷安。」
「你很怕他?」
「誰都怕他。」
「我聽到你們說話了,他似乎不算個爺們兒。」
昆彌力:「沒錯,他是個膽小鬼。是個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的廢物。」
「他要殺頡利?」
昆彌力:「他沒那個膽子。」
「嘿嘿,我看也是。你提到了江小白,你知道他在哪嗎?」
昆彌力:「在達蘭喀喇山下的,他的部族叫做白馬部,旗幟是飛馬旗。他的牙庭就在敕勒川上達蘭喀喇山下的腦包。出了定襄城一直向西北走就到了。」
「我不認識路,你帶我去。」
昆彌力:「我現在走不了,你也聽見了,我得等著賀若懷安的安排。等他讓我出了城之後,我再帶著你去找江小白。你不是突厥人吧?」
「你咋知道?」
昆彌力:「你說的突厥話不夠熟練,聽著像是漢人剛學突厥話的樣子。」
「少套我話。這有一塊金子給你,算是請你帶我去白馬部的定金。其他的不用你管,我來辦。」
昆彌力:「現在草原上全是雪,有的地方有好幾人深。就算經常在草原上行走的人都不敢說能走對。你可以在定襄等到春天,那時候就算沒人帶路你只需盯著達蘭喀喇山跑就行,就肯定能到白馬部。」
「不行,我脾氣急等不了。定金你收了,你就得帶我去。」
昆彌力:「可是我也不知道賀若懷安啥時候讓我出城啊。」
「我會讓他儘快的。」
昆彌力:「你是誰呀?」
「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逍遙大俠就是俺。咳咳,不該問的不要問。走了!」
門一開一關,門外赤那諾海的叫聲也停了。昆彌力抬起右手掂了掂,手心那拿塊金子少說也有二兩重,昆彌力把金子揣進懷裡轉身出屋來到籠子邊上。
昆彌力:「謝啦啊,那人不是沖我來的,他是要去白馬部的。不管他,咱們吃好喝好睡好養足驚聲好逃跑。」
嗚嗚嗚。赤那諾海嗚嗚幾聲算是答應了。
昆彌力又返回屋子點亮了燈,隨後他給赤那諾海弄了一盆撒了鹽溫水之後又回到了屋子裡。當他進屋之後立刻愣住了,只見一個人站在屋裡,這人的頭髮一半黑一半白。
昆彌力:「廉先生。」
廉子卿:「僕射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做什麼,一字一句一點不差的告訴我。」
昆彌力:「是。僕射說」
昆彌力什麼都說了,唯獨沒說逍遙大俠的事情,因為連昆彌力自己都覺得那位逍遙大俠說的話有些不大靠譜。
廉子卿:「把今晚的事全忘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會阻止僕射的。你想放了狼王這我清楚,你還記得和江小白見面的那條河嗎?」
昆彌力:「記得,河對岸就是白馬部的營地。」
廉子卿:「正對白馬部營地的那片牧場是你的了。開春以後,准你從那些奴隸和被俘部眾裡面挑二百人,物資我給你配齊。但是你的牙帳必須設在白馬部營地的對面。你可明白?」
昆彌力:「明白,多謝先生。」
廉子卿:「你最好不要放了狼王,因為它是不會停任何人的話的,他只會去找江小白。」
昆彌力:「我知道,我記住了。」
廉子卿點點頭之後走出了屋子,昆彌力關上門之後坐到了地上,他身上大汗淋漓,他感到在面對廉子卿時所面臨的壓力甚至超過了面對賀若懷安的時候。
昆彌力:「一隻猛虎為啥願意聽一隻狐狼的話,漢人做事總是讓人弄不明白究竟為啥。」
書房內,賀若懷安聽到了腳步聲,他連眼皮都沒抬就知道是廉子卿到了。
「子卿來了,坐吧。」
廉子卿坐在賀若懷安對面,他盯著賀若懷安不說話。賀若懷安笑了一下,給廉子卿倒了一杯茶。
「子卿請用。」
「你忍不住了。」
賀若:「什麼忍不住了。」
子卿:「你忍不住了,那個女人羞辱了你十幾年,她的心思你不知道嗎?」
賀若:「十幾年都忍了,誰還在乎這幾天。」
子卿:「就憑這句話我就可以肯定,你已經被她激怒,你要動手了。按照她的意思動手!當年她離開長安的頭天晚上,你就應該把她變成你的女人。你慣著她寵著她順著她,換來的是什麼?這女人心比天大,可卻蠢得像一頭豬!」
賀若:「我不准你侮辱她!」
子卿:「我侮辱了她,那頡利算什麼,處羅算什麼,啟民可汗又算什麼!我大隋公主竟先後侍奉父子兄弟三人,這算不算侮辱!」
賀若:「你住口!」
子卿:「我要說!當年她離開長安之前單獨來見你,其實就是想跟你做個了斷。而你卻對她念念不忘,你來是前世的冤家呀,你究竟欠了她什麼啊?你若留在中原投在秦王麾下你現在也是國公也是大將軍啊!你為何心甘情願的跟著這個不潔的女人。你說復興大隋,好,我跟著你。可你不要忘了,我跟著你是有條件的。我的條件是什麼,你說!」
賀若:「不聽義成的。」
子卿:「原來你還記得。十幾年了,那個女人越發的不像話了。你心裡清楚,現在整個定襄整個后隋朝廷誰不煩她就連王上在在暗地裡咒罵她,可見她已經是孤家寡人眾叛親離了。可你還放不下她,難道天下除了她就沒有別的女人了嗎!」
賀若:「你不懂,男女之情你不懂。」
子卿:「好!我們不提男女之情,就說咱們的大業。我們卧薪嘗膽忍辱負重,終於有了今天的局面,可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但也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沉住氣。今年的白災很大,突厥各部損失慘重,這對咱們是個機會,可以用物資吸納更多的部眾壯大自己。頡利已經老邁昏聵,他已經聽不進別人的話,他的侄子還有鐵勒諸部早已對他恨得咬牙切齒,而那個蠢女人還死抱著頡利不放。更蠢的是她還自足主張陷害疊羅施。呵呵,真要害死也行,可疊羅施活得好好的。他能不恨嘛能不報復嗎?」
賀若:「你總說等待時機,可究竟什麼是時機?我怕我再等下去都騎不動馬了。」
子卿:「本來我們定好的計策都是在開春以後實施,可那女人又自作主張把頡利請來,她要幹什麼?她耐不住寂寞了嗎?你就不能把她。」
賀若:「不要再說了!」
子卿:「最多一年,最快今秋咱們就動手,不論成敗都動手!」
賀若:「梁師都和夷男答應你什麼了?」
子卿:「梁師都在說服苑君璋和咱們聯手,李唐也在拉攏苑君璋,梁師都說得再加把勁才行。還有,他需要戰馬、糧草武器和鎧甲。夷男正在排除異己一統鐵勒各部,今年夏秋就能見分曉,咱們得支持他。」
賀若:「都是喂不飽的狼。」
子卿:「不管怎樣咱們的計策一步步地實現了,著實不易,此時你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賀若:「我知道,我忍著。古有越王勾踐卧薪嘗膽滅吳興越,我賀若懷安連自己的女人都豁出去了,還有什麼不能豁出去的,我忍!」
子卿:「開春之後,江小白那裡怎麼捧?」
賀若:「說動幾個小部族去送死,等差不多了再叫咱們的人扮做商隊給他送去物資。他要啥就給他啥,善經也不用回來了,咱們裡應外合把小白拉過來。讓小白牽制疊羅施,咱們和梁師都、夷男、阿史那社爾一起滅了頡利。定要將突厥阿史那一族連根拔起!」
子卿:「等到今秋就讓那女人挑撥頡利讓疊羅施帶著小白去劫掠中原,咱不主動惹姓李的,就是為了保證咱們後背平安。到那時就動手!」
賀若:「好。小不忍亂大謀,既然有了盼頭我就再忍一次又何妨。」
子卿:「我已經告訴那個昆彌力了。你放心,他那個院子已經被封鎖,一旦有風吹草動先殺他滅口。」
賀若:「我有子卿,猶如玄德公得了諸葛武侯。」
子卿:「我不願你做劉備,我要你做漢高祖,我要做張良張子房。」
剛說到這,侍從在門外說到:「啟稟僕射,隋王有請。」
賀若懷安皺了皺眉,廉子卿嘆了口氣說:「去吧。你就,你就把她當成歌姬舞姬不就行了。女人若是認了死理,那是不可理喻的。你,你睡她一回又怎麼了,就算被頡利捉住又能怎樣!突厥人不會吧這種事當回事的!」
賀若:「我不是野人!她,也不是娼妓。」
子卿:「你說什麼都沒用,你若不安撫住她,她肯定會壞了大事的。」
賀若:「備馬。」
隋王含元殿是在原來定襄城郡守府改的,也不過是見見新修修舊,大的改動是沒有的。開始是因為這幫人盼著在頡利的幫襯下殺進中原光復大隋,可後來就越來越沒心氣了。定襄城地處陰山腳下草原之上,本就是中原和草原交鋒的戰場,這破地修的富麗堂皇有啥用呢,誰知道啥時候大戰四起呢。到那時就算修的跟天上的宮殿般富麗堂皇也不過是一堆值錢的柴火而已,所以能湊活就湊活了。
人人都有這個心思,所以這含元殿內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就連年輕的侍女都沒了應有的青春活潑,一個個就跟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殭屍一般。
賀若懷安大步流星走進含元殿內,以他的身份根本不用通報直接就進。
賀若懷安前腳邁進含元殿,後腳大門就關上了。沒等賀若懷安說話,他的腰就被人從後面抱住。
「安郎~~~」
甜膩的近乎呻吟的嗓音從賀若懷安身後傳來,賀若懷安的雙眉皺了一下,他的手按在了腰間的兩隻芊芊素手上。
「不準掰開我的手!」
身後的女人有些惱怒了,那雙手摟得更緊。
賀若懷安:「照你吩咐的已經安排下去了。」
「嘻嘻。那隻狼王好聰明好聽話,比你強。」
賀若懷安:「城裡不行,須得他出城才好,我已經做了安排。」
「那個廉子卿沒跟你廢話吧?」
賀若:「沒有。」
「我才不信,你學會騙我了。」
賀若懷安猛的分開那雙素手轉過身來,他看到了身穿紗衣粉面含春的義成公主。義成公主的一雙鳳眼盯著賀若懷安,那眼裡滿是春情和誘惑。
義成:「我的郎,你想怎樣?」
義成公主一邊說一邊從腰間抽出一條汗巾送到賀若懷安眼前。
義成:「那老傢伙都不舉了可以就很勤快,你為何就不能勤快勤快呢?」
賀若懷安的雙眼頓時變得通紅,賀若懷安的樣子不僅沒讓義成公主害怕,反而讓她變得興奮起來。
義成:「安郎,奴奴忍不住了~~」
啊!
賀若懷安怒吼一聲將義成公主推倒在榻上,就在這時就聽後院突然人聲鼎沸,有人大喊:「抓刺客,大可汗被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