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閔南說月亮可能曾經是地球的一部分，他說，月亮就像是被束縛在地球上面的一個小鬼頭一樣。

「一個小鬼頭，兜著圈子走？」莫語說。

「是的，」閔南說。

他拉著她的手，他們沿著月光，路在一邊，小海灣在另一邊，天空中有一輪明月，一陣微風吹過，空氣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和煦而溫暖。

七月，天氣一點也不悶熱，現在還帶著一股花香，真的很奇怪。

「世上肯定會有一些絕妙的月亮繪畫作品吧。」閔南說。

「繁星之夜。」莫語回答，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一幅作品了。

「沒有了？」

「也許是畫家不想在晚上畫風景畫。」

「因為很難看清楚？」

「因為很冷。」

「嘿，現在你像科學家一樣在思考問題了，」他停下來看著她。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見了月亮，兩個影子。

「但從另一方面講，」他說，「現在晚上，我卻可以清楚地看到你。」

他們相互親吻。

「那正驗證了你的理論」

「我們回家吧，」莫語說，「還是試著實際一點吧。」

「比如？」

「也許，你可以充分發揮你的想象力。」

他們在月光下悠閑的往回走，他們住在離她家房子最遠處的角落裡，他們有絕對的隱私，而且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這是一個安靜的仲夏夜，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呼吸聲和河水在小海灣發出的沖刷聲之外，沒有任何別的聲音。

「漲潮了。」閔南說。

「小海灣有潮？」莫語不相信。

「當然有。」閔南說，「不管怎麼樣，這個小海灣有，並且今晚會有高潮。」

「為什麼？」

閔南指著月亮，「滿月，」他說，「如果你想想，這或許還有點詩情畫意。小鬼頭牢牢黏著地球。」

「閔南，或許你應該解釋一下潮汐。」

閔南耐心的解釋的潮汐。

「這麼複雜的數據，是誰把它計算出來的？」

「你想問是什麼原因引起潮汐，它的數學框架又是什麼？」閔南說，「牛頓。」

「什麼時候的事？」

「1690年左右。」

「哇！」

「哇什麼？」

「想想生活在以前的人們是什麼樣的。」

「你啊，就是這樣。」

「怎麼了？」

「你在想象一個完全消失的世界，乾脆還是多想想我吧，身在20世紀的我，在儘力去發現未來的事情。」

莫語心疼的揉亂他的頭髮，用他喜歡的話語說：「我的艾薩克爵士。」

「一點都不靠譜，永遠都不會有另一個牛頓了。」閔南略顯寵溺又傷感的說道，或許每一個嚮往科學的人都會這樣。

他們手挽著手，遠處是一個黑暗的斜長方形——萬和碼頭。

「事實上，最近我想了很多有關潮汐的問題。」閔南說。

「因為你的論文？」莫語問，其實她試圖想要理清這和他的地質學有什麼關係。

「沒有，」閔南說，「只是走到這裡，我的興趣突然就來了。」

「什麼興趣？」

「每個人都知道這裡的地勢有多低，」閔南繼續說，「但是還沒有多少針對海底地形學的研究，特別是他和海岸輪廓之間的關係，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明顯的結論，只是好像沒有人爭於去……」

「地形學？」莫語問，它和地質有什麼關係？

「有感地面形狀的科學，」閔南說，「但我只是對海底高度差感興趣，要得到準確的數據有點難。」

「但航海圖肯定很早以前就有了。」

他把一隻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她把手放在他的背後，他們倆看起來很般配。

莫語喜歡摸他的背，肌肉發達，脊肉發達，脊椎位於兩個很長的肌肉群之間深深凹陷外，那是游泳愛好者特有的肌肉。

「是的。」

他們來到萬和碼頭，這是一個搖搖欲墜的老建築了，以前，小海灣這裡還有鯰魚的時候，這裡曾被用作小鯰魚船下水的地方。

「問題是，海底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整個地球都是不斷變化的，這就是引人注目的……」他停下了話語，「我今天是不是話太多了，讓你厭煩了。」

「絕對沒有，」她說，「海底隨著時間而改變，所以？」

相反她很喜歡聽他說話，他磁性的嗓音總是能把複雜的事情解釋的簡單明了，這是她做不到的，她的腦子總是不夠用。

他笑了，他的牙齒在月光下呈純白色。

「因此，我確實已經做了模擬，假設外形大體上像一個巨大的漏斗一樣，同時出現……」

一個男人從碼頭上的一根柱子後面突然走出來打斷了閔南的話。

莫語大吃一驚，閔南的手在她的肩膀上攥緊了一些，很有力，令人心安。

那人走上前來，是個高大黑色的身影。

閔南抱著莫語往旁邊移動，讓出一些距離。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停了下來。

他的臉不對勁，畸形的可怕。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臉稍稍朝向月光，莫語才知道自己看錯了他的臉，他的臉沒畸形，只是被一張印花手帕蓋住了，一直蓋到眼睛下面。

「你想要做什麼？」閔南一邊說一邊向後退，他扔然摟著她，並稍轉過身來保護著她。

那個人的嘴唇在印花大手帕後面蠕動了一下，「錢。」他的聲音毫無感情。

「好吧，」閔南說，「我可以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