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太吵了
大風呼嘯，冰雪肆虐。
整個寧城，一夕之間，竟從炎夏入冬。
這種荒唐的變化，讓所有寧城之人瞠目結舌，甚至有人紛紛跪拜，只以為是老天爺發怒了。
然而，這一切，都只因荒園裏的那個年輕人。
寒氣四溢，江天成的碎發上，結了銀銀冰霜。
只是，他無動於衷。
眼皮不曾閉合，一直看着眼前的荒地，這一跪，就是三小時之久。
直到大雪淹沒了他的膝蓋，他才起身。
雪，依舊未停。
望着荒涼的墓地，江天成怔怔失神。
他已經不是當年無力的時候，祭拜、立碑，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如果能夠藉此引出那股神秘勢力，最好不過。
「我記得，一旦成就真仙，大道會賜下仙仆……」
「或是神物戰寵，或是坐騎天兵。」
這些，都是為了提高真仙的位格。
「而我的，似乎是五行將。」
五行將，以金木水火土之道，直接演化成五個仙仆。
「我的肉身太弱，一旦親自出手，很容易引發意外。」
江天成修鍊的乃是「戰仙」，肉身極其重要，如果捨棄肉身，恐怕他的真仙之道，會在頃刻間崩裂。
「先演化出一個五行將，如果以真仙之力演化，怕是直接是紅塵仙級別的戰鬥力……但那樣一來，我反而會遭遇反噬。」
只能壓制五行將的實力，讓他們自行修鍊了。
雖然會浪費很多時間。
江天成有了決策，便立刻神魂一動。
下一秒，在他面前的土地劇烈翻滾起來，而後不斷隆起，化作人形。
這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皮膚暗沉，肌肉誇張，面色凶煞威嚴的男人。
「土行將，拜見主上。」
仙仆跪拜，眼神雖然木訥，可卻有了靈性，屬於先天生靈。
江天成微微點頭。
仙仆，是大道規則借用真仙自身的道，直接所化，對主人絕對忠誠。
「實力差了點，只有武道宗師……不過也是我現在自身緣故……」
「起來吧，從今以後，你便叫阿蠻。」
「是，主上。」
土行將阿蠻起身，立在江天成身後一側，不動如山，可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尊殺神。
「阿蠻，立碑。」江天成道。
片刻后，這荒園之中，就多了三十六塊無字墓碑。
江天成走到第一塊墓碑之間，用食指，硬生生在墓碑上刻字。
這是他爺爺的墓碑。
那一日，爺爺心脈盡碎，走在所有人前面。
一筆一劃。
字字帶血。
一塊塊墓碑，一行行帶着鮮血的字……
長孫江天成……
長子江天成……
兄長江天成……
侄子江天成……
每完成一塊墓碑，江天成就在碑前磕三個響頭。
等他刻完，天色已經微亮。
三十六塊墓碑，宛如淌血一般。
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整個江家，想讓他活下去。
他活着，江家才在。
所以，他不能死。
江天成起身，吐出一道濁氣。
「主上，小心仙軀。」阿蠻擔心道，他是先天生靈，出生就有智慧，甚至有江天成的一些記憶。
他很清楚，眼前之人，是何等驚才艷艷，只用了兩百年，成就真仙，打破仙域歷來的記錄。
有生之年，定當更進一步，問鼎大羅金仙。
「一個螻蟻勢力，不值得讓主上您傷身。」
「如果找不到，大不了，以後讓阿蠻打碎地球就好。」阿蠻話語裏帶着殺氣。
許久，江天成擺擺手，暮然開口。
「這些事，我必須親自做。」
「當年我意志消沉，自以為難以報仇，很多消息都沒去打聽……」
「現在，必須收集一些情報了。」
「我江家，當年被人瓜分，是時候將那些東西，一一取回。」
「江家三十六條人命，總要有人陪葬。」
江天成字字如雷，炸得荒園裏白雪盡碎，聲音里滿是自責和愧疚。
他踏出春和園，回望一眼。
下一刻，這寸草不生的荒園，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生長……
滿園翠綠，奼紫嫣紅。
直到他離去，寧城的風雪，這才停止。
天青雲破。
……
江天成此行的目的地，是一間彼岸酒吧。
這酒吧，是他十八歲生日那年，他向父親要的生日禮物。
也是唯一在江家滅門之後，保留在江天成手裏的財產。
他猶記得，上一世自己落魄后，彼岸酒吧就被有心人警告，受人排擠，生意每況日下。
到了最後，幾乎破產。
之後，就被林宛白另外一個堂弟林子飛接手。
當然，對方早就看上這彼岸酒吧，畢竟這是黃金地段，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鋪墊。
還是上午，酒吧並未開門。
等進了辦公室，才發現這裏有不少人，氣氛有些不正常。
只是江天成並沒有理會，對着那個臉色有些緊張但依舊極其漂亮的女人笑了笑。
「江少，你怎麼來了？」陳素滿臉驚喜。
她有着一頭酒紅色的短髮，發梢不過剛剛過耳，臉上並未有過多的妝容，顯得乾淨利落。
穿着一套剪裁得體的銀色職業套裝，將她曼妙的身材盡數勾勒出來。
陳素跟了江天成已經五年了，一直幫江天成管理這間酒吧。
江家慘案發生后，許多當年依附江家之人都離開了，陳素是唯一一個，堅決跟在江天成身邊的人。
「素姐，好久不見。」
見到熟人，江天成那顆冰冷的心，也有了些許溫暖，之前他頂多半年才來一次。
噙著笑意的陳素忽然臉色一變，看了一眼辦公室里的那幫地痞流氓，連道：「江少，你先離開，等我處理了這裏的事情后……」
「江少……」
「別來無恙啊。」
陳素的話被一個黃髮青年打斷，那人嬉皮笑臉的打量著江天成。
這個當年他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江家大少，如今自己卻能隨意敲打。
江天成若有所思的看着對方，而後拉了一把椅子，隨意的坐了下去。
他記得這人，甚至記得這黃毛青年的名字。
鄭卓！
當年是此人，玷污了陳素，害得後者，跳江而亡。
鄭卓挑了挑眉頭，嘿嘿笑了兩聲，站了起來，跟着他的十幾個手下齊齊上前一步。
「江少，我是誰，你可能不認識，但青狼會的名聲，你應該知道。」
他伸手，敲了敲一份文件。
「我看你這酒吧生意不怎麼樣，不如轉賣給我，費用一百萬如何，不少了。」
「一百萬，你怎麼不去搶！」陳素寒聲道。
這年頭，誰都想要逮著陳家的血肉筋骨啃一口。
「嘿嘿，陳經理，你真懂我啊，我就是明搶怎麼了？」
「給一百萬，還是看在你江少的面子上，老實說，換做別人，也就直接搶了。」
鄭卓忽然眼珠子一轉，猥瑣笑道：「要不這樣，江少再把陳經理送給我，我給你一百二十萬，如何？」
「你，太吵了。」江天成翻看着酒吧的財務狀況，並未看鄭卓一眼。
「什麼？！」
鄭卓正要大怒，忽然，一道人影出現在他面前。
寬厚有力的手掌，對着他的天靈蓋就是一拍。
砰！
一聲巨響。
眾人只覺得頭皮發麻，耳膜震裂。
此時此刻，鄭卓的下半身，被直接拍到了地下，動彈不得，像一株被插在土裏的大蔥。
滑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