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躁動
確定完正事，原柯才有心情觀察林酒的情況。
她推了推後者的肩膀，道：「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短暫的沉默，林酒腦袋埋在她肩上，突然悶聲說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真的認錯了人。」原柯沒有正面回答，理論上來說林酒確實沒有認錯人，畢竟她的記憶並不真實，但是她愛上的那個人也確實不是真的原柯。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真的失憶了？」
「不可能。」三個字原柯說的斬釘截鐵，她對自己的記憶非常肯定。
聽到這個回答，林酒沉默下去，良久，她才再次開口輕聲問道：
「還會有和你一樣的人嗎？」
「可能有。」當初逃出來后，原柯只來得及看一眼那些戰艦和黑黝黝的炮口，接著就昏迷了。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類似她的族人被帝國招安。
「我能再遇上嗎？」
「……也許會。」
「那我就沒有認錯。」林酒輕笑一聲，垂下的髮絲讓原柯看不清她的表情。
「就算你找的人就是我，我也已經完全忘記了，你跟著我有什麼用？」原柯想不太明白神族……不，那位聖女弄出這麼個人來是想要幹什麼。
如果說是監視，那不如直接追蹤阿莫的痕迹。
安排林酒過來，想膈應她？還是準備再騙她一次？
「我找了你十年，」林酒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期間，我除了學習賺錢就是在找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很高興。」
「真的，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開心，但是我有多欣喜就有多傷心。你不該忘記我的，我真的……好想你。」
林酒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聲音中甚至帶了些祈求。
「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會離開的。」
原柯突然感覺有些難受，來自身體，從原來的心臟處開始蔓延，然後散發到四肢百骸，像是被榕樹寄生的喬木，一點一點，被覆蓋、纏繞，直到最後被絞殺。
哼！
原柯突然悶哼一聲，體內維持著平衡的兩股力量突然躁動起來，她身上的氣息忽的弱了下去……
但只是一瞬間，又恢復到了方才的水平。
這剎那間的波動，不可能被林酒忽略，她緊張地抓住原柯的手臂，抬起頭的剎那又被一隻冰涼的手按了下去。
「沒事。」
若是現在有誰能夠看到原柯臉上的表情的話，一定會害怕地連連倒退。
因為那張常年表情淡淡的臉龐，此時彷彿陰雲密布，面白如紙似九泉之下奪命的幽靈一般。青綠透亮的雙眸盯著林酒的頭頂，散發出濃烈的殺意。
聽到林酒說要離開的時候，她沒什麼感覺，但是身體卻傳來一陣強烈的懼意，她在害怕！
她竟然在害怕這個人的離開？
你究竟是誰……
原柯眼神複雜，她要改變計劃了，林酒絕對不能再待在她身邊。
同時她對林酒方才說的話也產生了些許迷惑。
十年，在她這裡可以換好幾十任情人了，為什麼要吊在一個人身上？
不對，這段記憶是植入的。
原柯陡然反應過來。
現在林酒的年齡絕對不到三十，甚至可能不到二十五。十年之前那就是她十幾歲的時候，大眾人類那時候可還沒成年！
按照星際法判決八十年起步，正兒八經的牢底坐穿！
所以林酒腦海中和她的那段記憶絕對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如果是最近才強加的，他們也沒必要加這麼一段可有可無的經歷進去。
難道說這是十年前植入的記憶，那之後的十年是林酒自己做的事？
想到這裡，原柯頓時覺得豁然貫通。
沒錯了，神族對地球的滲透如此深入，不可能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而且神族肆意的插手智慧種族和侵襲者之間的爭鬥也沒見到被地球針對的情況。
這隻能說是因為神族很早之前就已經在地球紮根了，至少超過十年，否則林酒沒法解釋。
她之前還以為是神族推出了幾個替罪羊，專門辦這些事，現在看來他們根本沒必要，已經被星球承認了，再怎麼干涉都沒問題。
十幾年前就能預測到末世，神族的力量比起大多數人想象的還要恐怖。
原柯心中驚嘆，隨後又察覺到一個問題……
神族怎麼就那麼肯定自己會來這裡？
她低頭看了看淚眼朦朧的林酒，挑了挑眉。
也不一定要她過來，以神族的力量給林酒一個星際身份不是輕輕鬆鬆的事？說不定在星際裡面遇到，她還會真的反思一下自己的記性。
可還是解釋不通她剛剛的反應……
原柯煩躁地皺眉，林酒究竟是什麼人！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
也許是兩人在樹枝上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古樹看不大下去，開始猛烈的搖晃枝幹，催促著兩人儘快完成她們的交易。
原柯緊緊攬住懷裡的人，離開了那裡。
「你先上去。」落到地上，原柯放開手。
「不要。」林酒很是緊張地盯著面前的人，卻看不出絲毫異樣，她便孩子氣地說道。
「……聽話，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原柯細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同樣沒有再察覺到剛剛的情況出現，她壓下澎湃的殺意作出無奈的樣子勸道。
心裡其實準備最多做作地勸兩句，實在不聽就直接把人扔上去，結果還沒開口，就聽見懸崖上方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接著數十塊巨石便砸落下來！
文朗等人站立等待的那塊地方已經被黃沙完全籠罩了，只能看到裡面不時透過五光十色的光芒和激烈的戰鬥聲響。
巧了。
原柯轉頭看向林酒，「你去吧。」
她留下劍是為了防備神族的偷襲者，眼下這般情景明顯不是，但戰鬥這麼激烈，她們兩個至少要有一個人去壓陣，而原柯現在要治療古樹，顯然騰不開手。
而且她現在非常不想面對林酒。
後者抿了抿唇，道：「你要小心。」
「嗯。」
又看了原柯一眼，她才轉身離開，而在她身後的原柯已經毫不留戀地轉過了身，按在了古樹深黑的樹榦上。
剛才那一眼，只讓她大概看清那些暗物質大部分是積存在樹根部分的，具體要怎麼封印導流還要再觀察仔細一些。
眼前出現綠色液體般的流光，從高高的樹冠上流淌下來，而下方，樹根同樣聚集起黑紅交織的物質，向著上方不斷的堆積蔓延。
兩種力量在樹榦下段三分之一處的地方形成一個平衡點，但是能看出來污染物的力量更加強大一些，那條「楚河」在緩慢的上移，並不明顯，肉眼幾乎看不到動彈。
大致了解了一番，原柯手中出現一條猩紅的血線如蚯蚓一般鑽進了古樹體內，這個行為瞬間就引起了其體內綠色生命能量的暴動。
原柯冷聲喝道：「冷靜！」
她輸入的那一縷能量在古樹體內穿梭，進入了污染物的範圍內，到了這裡，那一絲能量彷彿如魚得水，污染物歡快地接納了它，兩者很快融為一體，如水乳交融。
下一刻，原柯就控制著自己的能量將一縷黑紅的污染物牽引了出來，離開母體的瞬間，那黑紅物質就立刻顯露出張牙舞爪的真實性格。
它脫離血色能量，化成一隻不知名多足類昆蟲，便向著原柯衝來，堅硬靈活的顎中噴出一股黑色的氣體！
氣體帶著一股酸臭味，像是具有某種可怕的腐蝕性，面對如此近距離的殺機，原柯凌然不懼，面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道火焰屏障。
由污染物幻化而成的蟲子遇到火焰便被快速燃燒殆盡，只剩一縷淺淡的血紅色物質，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收回自己的能量，原柯凝重了神色。
接下來，便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