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好，我叫晏淮之

樓宗遠一怔，他為難的看看樓聞箏，又看看嚎啕大哭的樓亦舒，半晌才緩和了語氣，把樓亦舒從地上拉起來：「別胡說，你跟聞箏都是爸爸的兒子，哪有取代不取代這一說。」

樓亦舒擦着眼淚抽抽噎噎的說：「爸爸，我是笨，但我不傻，我知道你嫌棄我不長進，以後家裏的產業交到我手裏你不放心，所以才把這個小雜……才把他叫回來，其實你何必這樣寒我的心，直接告訴我不就成了，我又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現在明擺着偏心他排擠我，這個家我還怎麼待下去。」

樓宗遠：「……」

一旁的黎真開口了：「亦舒，不準亂說話，家裏的一切都是你爸爸辛辛苦苦打拚下來的，他想給誰就給誰，就算給了別人，那也是因為你不爭氣，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這番話明裏是指責樓亦舒不懂事，其實是在提醒樓宗遠，樓亦舒就算再不爭氣，那也是他親生兒子。

「我不管！」樓亦舒哭着說：「我沒法跟小三的兒子住一個屋檐下，爸爸，你要是捨不得他，那我就搬出去，媽媽你跟我一塊走，城東不是有套房子嗎，我們搬那邊去。」

「不許胡鬧！」樓宗遠眉頭緊皺，他斟酌了一會兒，看向樓聞箏：「聞箏，要不，你去住校？」

樓聞箏沒接話。

樓宗遠又說：「一中住宿條件不錯，你剛轉校，也該跟同學們多接觸，有利於你儘快融入班集體，你覺得怎麼樣？」

樓聞箏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從樓宗遠跨進這個房間開始，他的視線就一直在樓亦舒身上，無論是把兩個打架的人拉開后立刻去檢查樓亦舒有沒有受傷，還是面對樓亦舒的嚎啕大哭瞬間軟下來的眼神，說到底，一個只接觸了不到兩天的私生子，哪能跟從小養在身邊的長子相比。

即使這個長子蠢笨如豬。

樓聞箏第二天就搬去學校。

她行李不多，一個拉杆箱一個書包，跟在輔導員後面往宿舍走去，輔導員給她講住宿須知：「宿舍是兩人間，門禁和熄燈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不定時查寢，其他的也沒什麼了，平時注意一下個人和公共衛生，跟舍友好好相處，如果有矛盾可以申請換宿舍……還有一點，嚴禁偷養寵物，別說貓狗，小鳥和倉鼠都不行。」

輔導員絮叨了一路，見樓聞箏始終沒反應，她停下腳步問：「你聽見沒有？」

樓聞箏這才「嗯」了一聲。

輔導員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悶葫蘆。」

到了302宿舍，輔導員給她一把鑰匙和一張名片：「就是這兒，這是我手機號碼，我姓鍾，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

輔導員走後，樓聞箏開門進去，房間很大，床，衣櫃，書架，電腦桌都是雙人份的，電器應有盡有，靠牆的角落裏還放了一台冰箱。

房間里已經住了一個人，東西擺放得很整齊，看得出來生活習慣不差，她打開箱子，把書移到書架上。

整理好東西，樓聞箏正準備出去買點毯子枕頭之類的生活必需品，一開門差點和外面的人撞了個滿懷，那人個子高，她抬頭一看，頓時眯起眼睛。

晏淮之早上就接到通知，說寢室會搬進來一個人，他倒是沒在意，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個小白臉。

兩人對視了幾秒鐘，晏淮之率先笑了：「真巧。」

樓聞箏面無表情，側身越過他就走。

晏淮之提醒道：「學校小賣部在右邊。」

樓聞箏折返回來，經過他旁邊時說了聲「謝謝」。

晏淮之挑眉，這小白臉倒還算有教養。

在小賣部買了東西，樓聞箏回寢室鋪床，她忙活的時候晏淮之就坐在隔壁床上看書，兩人互不打擾。

等她鋪好床，午休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樓聞箏正準備回教室上課，晏淮之突然說：「秦威還在洗手間。」

樓聞箏皺眉。

「已經二十個小時了，差不多給他點教訓就行，別鬧出事。」晏淮之提醒道，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在手裏的書上，沒有要抬頭看樓聞箏的意思。

樓聞箏頓了頓，問：「你沒放他出來？」

「我為什麼要放他出來？」

「你沒告訴老師？」

「我為什麼要告訴老師？」

樓聞箏瞭然，轉身就走。

晏淮之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不會告密的。」

樓聞箏停下腳步，晏淮之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沖她微微一笑：「畢竟不想得罪新室友，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晏淮之。」

樓聞箏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就這樣？」

「不然？」

「不禮尚往來自我介紹一下？」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晏淮之挑眉，這會兒近距離打量這個暴力小金剛，他才發現江漾對她感興趣不是沒有原因的，長得好看，是那種一眼就能吸引目光的好看，皮膚白且細膩，五官精緻……他目光微微往下移，看到她脖子上的淤痕時，他一頓。

「冒昧問一下，你受傷了？」晏淮之揚了揚下巴，意有所指。

樓聞箏冷淡的說：「既然知道是冒昧，那就不要問。」

被噎了一下的晏淮之：「……」

傍晚放學，秦威被發現反鎖在備用洗手間，鼻青臉腫渾身虛汗，輔導員和班主任緊急把他送到校醫室，一檢查，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輕度脫水導致有點低燒，聽說秦爸秦媽來接人時，秦威鬧着不肯走，非要把暗算他的人找出來才肯罷休。

晏淮之在學校圖書館待到八點半才回寢室，他進門時樓聞箏正坐在書桌前，桌上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他掃了一眼，發現那台電腦舊得都掉漆了，鍵盤還掉了一個鍵，但樓聞箏操作起來十指如飛，絲毫不受影響。

這個「不受影響」包括他，樓聞箏沒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晏淮之也不自討沒趣，洗完澡，看了會兒書，眼看快到熄燈時間，他提醒道：「寢室十一點斷電，別忘了。」

樓聞箏這回倒是應了，簡短的「嗯」了一聲。

晏淮之關了床頭燈，躺下睡覺。

不多時，樓聞箏關了電腦，晏淮之能很清楚的聽到她打開落地窗去陽台的動靜，這一去，過了關燈時間都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