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魏蜀齊動

司馬懿含笑說道，「伯濟果然多智，想必要強攻何處，你也已經想清楚了。」

「是。」郭淮毫不猶豫地說道，「首推蜀軍的祁山大營。」

「繼續說。」

「蜀軍駐守祁山大營，又分重兵守衛上方谷，兵力難以集結一處，我們正好可以分而滅之。」

「沒那麼簡單吧，」司馬懿淡淡笑道，「蜀軍正好呈掎角之勢，我攻其首，其尾必救，我攻其尾，其首必然也會相救，彼時我們腹背受敵，豈不是必敗無疑。」

郭淮一笑，「大都督說笑了，若首為祁山大營，尾為上方谷，那麼我們所要做的，正是引誘或者說逼迫上方谷來救，因為我們根本的目的，正是為了攻破上方谷。」

司馬懿似笑非笑地看著郭淮，「將來我若被罷黜，必然舉薦你為都督。」

郭淮臉色一變，「末將不敢！」

「本都督面前，不必如此謹慎，那麼據你來看，誰人攻打蜀軍祁山大營？」

郭淮低首略一沉吟，隨即昂然道，「末將願親率大軍前往！」

「好！」司馬懿贊道，「有你率軍前往，吾無憂矣，此行你必須全力攻打祁山大營，誘使上方谷蜀軍回援，我自率大軍前往上方谷，一舉奪回軍糧，殲滅蜀軍。」

郭淮面露喜色，「是！」

「孫禮！」

「末將在！」

「你不是想做先鋒么，本督令你為前軍先鋒，率一萬精兵攻打祁山大營，郭淮率八萬兵馬緊隨其後，我率十萬兵馬取上方谷。」

郭淮眼中似有猶疑，說道，「如此一來，我營中空虛，若蜀軍趁勢劫營，當如何應對？」

司馬懿目光微微一沉，「劫營……」

「是，諸葛村夫一向慣於劫營伎倆，恐怕不得不防。」

「不對……」司馬懿沉沉搖首，「他若引軍劫營，的確頗有威脅，但是相比之下，他若不來劫營，局勢如何恐怕就很難說了。」

郭淮迷惑不解，「都督何意？」

司馬懿沒有回答，如自言自語一般，「我為何沒有算到這一點……」

眾將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許久，司馬懿終於說道，「此事或許有詐，我們還是固守為妙，朝廷若是降罪，我自會一力承擔。」

眾將更加不明所以，朝廷擲下嚴旨，而且也已經下達軍令，現在卻突然要放棄進軍，究竟是因為什麼？

眾將下意識想到的是，在經過之前的失敗之後，司馬懿對諸葛亮已經有種發自深心的畏懼，即使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說，司馬懿都是最為絕頂的智者和統帥。

「大都督，末將以為，局勢緊迫，無論結果是勝是敗，我們現在必須一戰，否則一旦士氣降落到冰點，就會失去大勢。」

「大勢……」司馬懿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字，「可是我看不透他……」

「誰？諸葛亮嗎？」

「我看不透他，看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

孫禮憤憤道，「他諸葛亮再厲害，也只是人而不是神，都督縱橫四海，何懼之有。」

司馬懿默然不語。

郭淮也急道，「都督若是擔憂諸葛亮詭計，不妨坐鎮中軍，看諸葛亮是否劫營，再確定下一步的動向。」

司馬懿的眼神微微一亮，似乎被郭淮說動，郭淮急忙趁勢說道，「至於我和孫禮，依然全力進攻祁山大營，我們先走出這第一步，都督才能更好地觀察到所有的局勢。」

司馬懿深深頷首，「你說的對，必須讓你走出這一步。」

略一停頓，司馬懿高聲說道，「夏侯將軍聽令！」

夏侯和出列，「末將在！」

「令你率領五萬大軍，全力攻打上方谷，我自率領五萬大軍居后策應。」

「末將領命！」

「聽令，全軍出擊！」

魏國眾將的情緒瞬間被引爆，「領命！」

魏軍大寨之中，千軍萬馬同時出動，在夜空中驚起無邊殺氣。

「司馬師司馬昭。」

「末將在！」

「你二人分別統領左右兩軍，隨我在渭水以西安營。」

司馬師和司馬昭對視一眼，「父親，為何在渭水以西安營？」

「因為這裡最安全。」司馬懿回答的很簡短，「今夜將有一場生死大戰，此戰若能大破蜀軍，我父子就可永葆富貴。」

「父親，諸葛亮不過一人，我們父子卻是三人連心，一定可以打敗諸葛亮。」

司馬懿望著無邊夜空，思緒似乎在一瞬間飛出很遠，「那個人應該來了，他若來，我必勝無疑。」

「誰？」二人同時問道。

「一個真正的命運之子。」

說完這句話，司馬懿起身，眼中似有星輝漫漫，「走吧。」

祁山大營中，姜維飛步進入營中，向案幾之上的諸葛亮說道，「丞相，斥候來報，魏軍集結重兵，出現在祁山之下，我料其必來劫營。」

「知道了。」

諸葛亮的平靜讓姜維有些意外，「丞相，司馬懿不動則已，若動，必有深遠謀划，我們應當如何應對？」

諸葛亮的手裡拿著幾根竹籤，看似在隨意擺弄，但是姜維知道這是諸葛亮在巧算天機。

「你怎麼看。」

來稟報的路上，姜維心中已有想法，毫不猶豫地說道，「司馬老賊一向姦猾，既然在明面上強攻祁山大營，必然試圖暗中偷襲上方谷。」

諸葛亮淡淡說道，「你認為他會親自前往攻打上方谷嗎？」

姜維沉吟片刻，搖首說道，「戰局不明，他未必會親自出手。」

「所以說，他一定會另派大將攻打上方谷，自己則居於暗中觀察。」

「上方谷易守難攻，司馬懿不親自出擊，魏軍豈能破我上方谷？」

諸葛亮不動聲色地擺弄手中竹籤，「所以，他既然不親自出手，我們又何必驚訝。」

「但司馬懿是個智者，既然已經下出一步棋，沒有逡巡不前的道理。」

諸葛亮目光微微一亮，抬首看著姜維，「不錯，真正的道理，就在這裡。」

姜維這才意識到諸葛亮的話語之中一直暗藏深意，「丞相的意思，是希望他往前，還是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