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放羊學
京師這地方寸土寸金，城南破廟就被朱興當做臨時技術學校。
免費的地方，不用白不用。
破廟門外，不少衣不蔽體的小乞兒聚集在一起，一起用眼神表演「渴望」。
陶泥碗，還算潔凈的白布，甚至是新鮮的芭蕉葉。
他們手裡的傢伙什倒是齊全。
「吱啦！」大門被拉開。
懷抱一盆做壞了的餅乾，蛋糕，古冬兒笑著招呼小乞兒們。
「好了，都別擠。人人都有。」
好一幅雌鳥育兒的畫面。就是雌鳥年紀還小，自己也是只小鳥。
不過她的笑容在見到朱興的時候就凝固了。
「還請王爺息怒。民女只是看他們可憐，一時心軟就……」
因為材料是皇家商行出的，雖然餅乾，蛋糕做壞了，但也是皇家的東西。
私自送出皇家之物，這罪名可不小。
小乞兒們似乎感覺到大禍臨頭，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我很傷心。」朱興嘆氣搖頭。
古冬兒的心被嘆氣吹到谷底，手腳冰涼。心想終究還是大禍臨頭。
「都認識這麼久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朱興笑著對小乞兒說：「你們先回去吧。記得路上小心。」
活力再次復甦，小乞兒們知道眼前的大人不會怪他們。
「多謝王爺！」
「謝謝王爺大人！」這小孩還不知道該咋叫，乾脆玩了把混響。
「好棒！今明兩天都不用挨餓了！」
……
「王爺，您又嚇我。」古冬兒臉上火辣辣的，「請問王爺有什麼吩咐？」
「哦。我這次主要是來看看大家的學習情況。」
古冬兒帶路，朱興主僕三人進到技術學校內。
院子里，也就十來個人在跟著一名御廚學。他們停下手中的動作，參見朱興。
「行了，你們不用管我。」朱興揮揮手，「還是學好吃飯的技藝要緊。」
大家相視一笑。都了解朱興的為人，便又心無旁騖地投入到學習中。
沒走幾步，朱興問道：「怎麼才這點人？不是登記有三十多戶嗎？」
「回王爺話。」在小瑤的熏陶下，古冬兒禮儀水平見漲，也愈發地像個小大人，「不少人通過康大人的考核，已經出師了。」
看來材料的採辦和攤位的製作該提上日程了。
連鎖餐飲嘛。攤位規格，裝飾，店員的裝束都該統一。
這些事情自然都由皇室商行負責。
「對了。沒看到壯漢武大力，他跑哪去了？」
武大力簡直就是巨人一般的存在。除非朱興眼瞎，否則是不可能錯過的。
「大力哥今天沒有來。他說自己廢物，對不起大家和王爺。不敢再來浪費御廚大人的時間。」
因為路浩人，於香菱夫婦的關係。古冬兒也是非常尊敬資助過自己的武大力哥哥。眼見大力哥一直努力卻沒有結果，她的心裡也不好過。
「這小子不來不行啊。」
太后親口說要給武大力安排「工作」，朱興不得不遵從。
而且朱興也不太希望武大力就這麼放棄。實在不行還可以回來做點其他工作，商行又不是只能做餅乾。
蠢笨不要緊。只要肯下功夫，人人都有無數的可能性。
朱興問古冬兒：「對了，這小子現在在哪？帶我去找他。」
不疑有他，古冬兒放下活計，跟爺爺道別後就帶著朱興直奔城南貨場。
直白點，這地方就相當於後世的物流中心。緩緩行駛的馬車，板車四處交錯。皮膚黝黑的搬運工們恣意揮灑汗水，賺取生活費。
古冬兒介紹說：「在王爺來之前。大力哥哥一直在這邊搬貨賺錢。現在這個時間的話，他肯定在這裡。」
這地方人流量不小，想找一個人無疑大海撈針。
「喂！」胡默刀毫不客氣地拉住一個人的衣領，把錦衣衛的腰牌懟那人臉上，「見過武大力嗎？大概六尺高，孔武有力。」
被拉之人早就嚇傻了，急忙搖頭。
雖然這法子不太人道，但還是挺有效的。
在恐嚇了二十多個人之後，武大力的行蹤逐漸浮出水面。
京師最富有的景家商行專用倉庫位於貨場西北方，也是武大力長期賣力氣的地方。
「好！一口氣搬五包！厲害！」
「大力哥！加油！」
「有人賭你抗不了。大力哥！要為我們倉庫的人爭口氣！」
在目的地卸下肩膀上的五大包米，武大力享受著周圍的羨慕眼光和喝彩。
果然，這裡才是屬於他的地方。
「大力啊。來，這是五包米的工錢。」留著小鬍子的賬房親自拿錢付工錢，「回來就好。那個什麼狗屁餅乾，不做也罷。」
「就是！搬貨多簡單。花點力氣，一天也能掙不少錢。」
「平時吃簡單點，存錢娶個老婆。再多生幾個兒子一起來搬貨。這錢就『嘩嘩』的來了。」
最後一哥們可以和某位放羊娃組隊，成為影響後世的一代哲學大師。
五大包沉重的米，換來十枚沒什麼重量的銅錢。
武大力只能訕笑。
他見識過餅乾，酸奶和蛋糕。就算他腦子不好使，也知道這三樣東西堪比下金蛋的雞。
但奈何自己沒那個腦力去養這隻雞。
臉上堆滿笑容，心裡堆滿失落。
「所以。十枚銅錢你就滿足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抬頭看到朱興那張臉后，武大力呆住了。
自己就一個小小的流民，搬貨的。要不是自己力氣大，估計賬房先生都不會記得自己的名字。
這樣的小角色，竟然能讓皇室宗親親自來尋？
武大力甚至以為還在睡夢中。
「對不起，三位。」賬房先生站過來，「這裡是景家私家倉庫。外人不能入內。」
「興王殿下……」武大力才緩緩吐出朱興的身份。
賬房先生真的想掐死武大力。心想這貨就不能早點開口？
剛才看熱鬧的力吧全都跪成一團，賬房先生更是整個人癱在地上。
在京城混跡多年，那些個皇親國戚作威作福是個什麼樣他最清楚不過。
自己也就小小一賬房。這些個王爺捏死他比捏死一隻臭蟲還容易。起碼臭蟲死後還很臭，會惹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