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冷淡的陌生人

白芍在自己的房間靜躺著，眼淚無聲的流淌著，濡濕了枕頭。慢慢的抽泣聲越來越大，坐在客廳還未離開的小尤聽到聲音，立刻發了信息給某個人，收到訊息的人皺眉敲著桌子，好一會兒才起身。路上，沈梓誠撥通了那個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的電話，

「白芍，在哪兒呢？」

「在酒店。」白芍停止了哭泣，但是聲音還是帶著哭腔。

「怎麼了，聲音不對。」

「沒事，剛才吹空調吹的鼻塞了可能。」

「一起吃個飯吧，我過來接你。」

「我不餓，有些累，想休息，改天吧。」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沈梓誠應該不知道這些事情吧，他那麼忙，應該不會去關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不要把不好的情緒傳給別人了，睡一覺，什麼都會變好的。

沈梓誠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為什麼遇到困難不願意找我，告訴我呢？明明我們更早一些認識，卻變的這麼梳理。

白芍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任性的眼淚已經不受大腦控制，肆意流淌著。這時候門鈴突兀的響起，讓白芍很是煩躁，為什麼片刻的安靜這麼難，然後極不情願的下床去開門。

沈梓誠看著已經換上睡衣站在門口的白芍，她的頭髮有些亂，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眼底含著淚水，強堆起笑容看著他，這一幕看的沈梓誠心裡一陣揪痛。

「你怎麼過來了？」白芍問道，

「找不到一起吃飯的人，所以厚著臉皮來打擾你了，可以嗎？」沈梓誠晃了晃手裡提的打包飯，隔著袋子都能聞到香味，被他這麼一晃香味瞬間填滿白芍的鼻孔。然而，沈梓誠沒有看到白芍以往對待美食的那種興奮和快樂，取而代之的是強顏歡笑下的悲傷。

「請進。」白芍沉默著倒了兩杯水坐下，好像魂體分離了一般。

「事情我都知道了。」沈梓誠邊拆飯盒邊說，白芍有些訝然的看著他，他又繼續道，「我可以幫你教訓那些人。」

白芍猛的搖頭，「算了，沒意義。」

兩個人默默吃著，如此美味的飯到了嘴裡卻如同嚼蠟，白芍第一次發覺飯會這麼難吃。

「拍攝沒剩多少，你不想去片場就不必去了，我是投資商，這點兒權利還是有的。」沈梓誠瞧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吐著每一個字。

白芍盯著看著米飯搖頭，眼淚就像那夏天突來的冰雹一般零零散散砸在米飯里，她好像沒注意到一般，就那樣吃著白米飯，也不夾菜。沈梓誠就那樣看著她哭，遞著紙巾，他感覺自己就像那和了眼淚的米飯，能真切感受著她到酸澀和悲傷。

白芍哭的慢慢停了下來，強笑道，「對不起，沒控制住自己。」

「在我面前不需要控制。」

「最狼狽的時候都被你見證了。」白芍仰頭笑道，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但是這次你似乎傷心了。」果然，她對那個陳旭動了心，還好，一切都來的急。

「謝謝你過來看我，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她想要一個人待著。

「好，有什麼需要給我打電話，我幫你。」

「好。」

躺在床上，白芍想著沈梓誠的話，他說這次你傷心了。是啊，用了真心所以才會傷心。

陳旭帥氣、陽光風趣、帶她融入劇組，工作上配合她，私下又能和她玩在一起，給她帶來了從未有過的和異性之間的那種開心快樂和自在，哪怕是和她暗戀過的沈梓誠在一起也沒有那種感覺。那樣的吸引力沒幾個女生能抵擋得了，包括她自己，可惜，人家只是用友情的方式欺騙她，是她自己錯把友情當愛情，跳進他親手編織的陷阱。她不想承認自己傻，卻又不得不承認。哎！果然，老天給她的人生中沒有安排愛情。

早上醒來，白芍一看時間，十點！我去！今天八點就開始拍攝了，小尤怎麼沒叫她呢？匆忙洗漱了下，化了個淡妝，直奔片場。白芍到的時候大家都在忙著拍攝，於是她悄悄溜到導演後面，像做賊一樣。正在拍鏡頭的陳旭一直向她這邊瞟著。

「陳旭？你怎麼了？」張競沖著陳旭喊道。

「導演，對不起，重新再來一遍可以嗎？」

「嗯。」

從始至終白芍都沒有和陳旭說一句話，哪怕是他拍攝中哪裡有問題，白芍也是通過張競導演提醒他。

「陳旭，你怎麼回事？先去看劇本，背台詞，場務人員準備其他鏡頭的拍攝。」張競有些生氣，他一直很欣賞陳旭，年紀輕輕卻很沉穩，敬業，能吃苦，演戲很用心，每次拍攝前都會把劇本台詞背好，對人物詮釋也很到位，平常拍攝基本是一條過，結果今天，現場背台詞，前面的幾個鏡頭都是拍兩三條才過，這會兒直接NG5次。

「對不起，導演。」陳旭態度相當誠懇的給導演鞠躬。今天的狀態應該是他拍戲以來最差的一次，張競導演沒有大發脾氣已經是留情面。

「白芍，你給陳旭講講劇本。」張競語氣不太好。

白芍沒想到張競會突然這麼要求，他們倆的事他應該知道吧？但是此刻她不能拒絕，只能面對。

他們倆的事張競當然都知道，在演藝圈蹉跎這麼多年，這件事只看個大概就已經清楚來龍去脈，但是，這種事就像吃飯多放了點兒鹽一樣無足輕重，只是《雨夜》是他相中的作品，又有些複雜的牽扯，他不得不去費些腦筋去平衡一些東西。

他還清晰的記得當初沈梓誠私下約見自己的場面，地點是沈梓誠的私人住所，沈梓誠也沒繞彎子，說的很直接。

「張競導演，借用您寶貴的時間希望您別介意。」

「哪裡，這話應該我來說才是。」

「呵呵，見外了。張導前段時間相中了一個《雨夜》的本子，本來要拍成電影，中間好像出了些狀況擱置了？」

「是的，真是可惜，沒談攏。」張競還沒接洽就聽影視公司人說那個編劇性子剛直，和投資商弄的很不愉快，崩了。挺可惜，本子是好，但是沒有大量的資金投入根本拍不出好片子，而且那個小編劇得罪的不是普通的投資商，這個片子要拍怕是沒戲了。

「張導看重的本子不會差，所以我想和張導談個合作。」

「能和沈先生合作是我莫大的榮幸，您請講。」沈梓誠要參與，那這本子是拍定了。

「我會讓底下的風行影視和那個作家把版權談下來，由您這邊全權負責拍攝，只要能拍出好的作品，資金這邊您不用擔心。」

這番話讓張競心吃了顆定心丸，很多作品都是因為投資資金問題，拍攝起來總會束手束腳，沈梓誠這句話，無益解決了這一重大問題，也就是說，從資金到專業團隊選擇再到到後期宣傳等等都會暢通無阻，他完全可以無所顧忌的去拍片子。

「萬分感謝沈先生的看重與支持。」

「不過有些事宜需要和您協商下。」

「您請講。」

「我希望《雨夜》的作者擔任編劇和副導演，並且負責角色選擇。拍電影她沒有任何經驗，這對於張導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所以得麻煩張導多幫襯著。只要電影能拿獎，並且她個人也能拿到獎，利潤分紅我只要5%，剩下的全由張導來分配。在拍攝期間我不會插手拍攝的任何事宜，張導儘管全心去拍便可。」

張競心情略微有些複雜，投資商砸錢捧演員的很常見，不為利益如此大手筆捧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小網路作家還真是少見。怎麼說呢，只要這個小作家低調不生事倒是不難辦，真好奇，是什麼樣的國色天香能讓不沉迷女色的沈梓誠如此費盡心思去捧。

「有沈先生這句話，我一定會竭盡所能拍出好的作品，讓您滿意。」

「好，我相信張導。對了，希望我們今天的談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您放心。」

張競看著不遠處的倆人，搖搖頭，小打小鬧，不足為懼。復又將注意力轉向攝像機。

陳旭看周圍沒人，低聲開口，

「對不起，那條新聞是姜彤背著我發的，她是我的經紀人，我也有責任。但是我想為自己做一次辯護，我們相識以來，我從來沒沒有想要去利用你，你很純粹，像陽光一般讓人舒服，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情誼，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原諒我可以嗎？」

「好啊，我原諒你了。可以談工作了嗎？」白芍敷衍的假笑刺痛了陳旭的雙眼，他那麼認真的去道歉，她……

「我會自己調整的，不麻煩你了。」說完轉身去了片場。陳旭到底還是年輕，不會放下所有的臉面去耐心哄一個女生，而且還是一個他在乎，卻不相信他，看不起他夢想的女生，那簡直是最穿心的刺傷。

《雨夜》後面的拍攝還算順利，陳旭不拍鏡頭的時候基本都在研究劇本或者閉目養神，不再像往常那樣在片場和大家玩鬧成一片。白芍也沉默了很多，基本都是跟著張競導演學習討論片子的拍攝，沈梓誠作為投資商，偶爾也來片場待一會兒。不過他來基本都是和導演、白芍坐一起，餘光都不會瞥其他人一眼。有一次他來的悄無聲息，白芍和張競正討論的激烈，他足足在兩人背後站了十分鐘才被發現，

「你來了，在後面站多久了？」白芍彎著眼睛問。不遠處正看劇本的陳旭聞言抬起眼睛看了過來，每次沈梓誠來片場他都忍不住去在意，因為只有他來了，白芍才會露出那般真切的笑，儘管不是對著他的，他也想要去看，像一個飽受飢餓的孩童般痴痴的看著。

「幾分鐘吧，看你們認真工作不好打擾。」

「坐。」白芍把一旁的凳子拉過來。

「謝謝。你們還沒吃午飯吧，我帶了些飯，等會兒一起吃。」沈梓誠對著白芍和張競道。

「謝謝沈先生，我就不吃了，還要審拍好的鏡頭呢，白芍，你和沈先生去吃吧，下午開始拍我叫你。」

「辛苦導演。」白芍說著和沈梓誠一起去了休息室。

「你每次來都要帶飯，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劇組的伙食不好，偶爾換換口味對身體好，你進劇組后都瘦了，我這個地主沒盡好責，很是愧疚。」

「呀呀，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才對。」

「好了，我們都這麼熟了，這麼見外就太生份，快吃吧。」沈梓誠適時轉移話題，兩個人認識相處這麼久了，剛開始那麼無話不說，現在卻這麼客客氣氣，而她和那個陳旭認識沒多久卻可以那麼親近，打鬧成一片，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他不夠親和嗎？

「真好吃，你也快吃嘛，我可不會專門給你留哦。」白芍笑的沒了眼睛，沈梓誠好像受到感染一般不禁嘴角上揚，她吃飯的樣子比那美味的飯菜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