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骨

續骨

()所有的材料都由兩個護衛、啟平及一干僕婦手忙腳亂地準備,滿菊作為總指揮只是站在那裡指手劃腳,並不參與。小丫頭很識相,按慕容淵身邊的警戒等級,那兩個護衛頭目只是關心不能讓人死了,卻絕不會讓她有機會動什麼「手腳」——雖然即便她暗中早已大動特動,連葯都換了三次。

待削齊整的柳枝,煮沸過的長麻布條、熱水等等一應事物俱罷放在慕容淵榻前後,團臉的護衛笑著對滿菊說:「慕容公子身體一向強韌,我們幾個也不懂醫藥之理,一向草就,這次要不是小丫頭你看出,可有些不大妥當了。」

他走到慕容淵身邊,抬手迅速地摸了一把男人的額頭,卻摸得皮膚滾燙,擦了滿手的冷汗涔涔。這護衛此時才皺起眉頭,覺得真有些棘手,慕容淵在此地也不是一年半載了,種種皮肉之苦是嘗了個遍,但府中各方貴人牽制互挾,是絕不能讓人死了的。

這幾日貴人們逼求甚急,偏生這硬骨頭的鮮卑奴竟是連半個字都未吐,氣得貴人一時下了狠手,悻悻而走。善後自是他們一干人收拾,府上供奉的秘醫一向不耐煩這些蠻子,留了一堆傷葯,人卻隨著去了京城,此刻再去請……一則還真怕來不及,二則就怕貴人們遷怒。

好在這丫頭的法子聽起來有模有樣,先試上一試,實在不行再另行打算。

團臉護衛心中有了計較,臉上並不顯露,笑眯眯地又道:「小丫頭,你這幾招可有章法?萬一……有個什麼不妥,你也應當知曉是什麼後果吧?」

啟平陰了臉,皺眉看向惜福丫頭,雖然知道這丫頭確實懂些醫理,又有個絕妙的家傳外傷良方,可這慕容淵實在緊要,就怕……問道:「你可有把握?」

「奴婢雖也不精通醫道,可自小跌打損傷、勞筋動骨之傷不少,久了,自然懂些,更何況,啟平哥哥也知道,我母……」小丫頭說到此,頓了頓,輕瞟了啟平一眼,再不吭聲。

啟平轉向那位團臉的和氣護衛,說道:「嗯。便是如此,沈護衛不如且讓她試試。」

兩個護衛互相打了個眼色,沈護衛牢牢盯著滿菊緩緩點了點頭。

慕容淵很識趣,在他們分辯討論之時一聲不吭,斜躺在榻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再強撐精神,他這傷勢原本就不用作半點假,心神略放鬆,兩條臂膀之上便是如針錐刀砍一般,痛徹入骨。他心中默念,將一個一個名字和著血吞下肚。佛陀在上,總有一日,我必讓這些禽獸在阿鼻煉獄中萬死不得脫身,有傷我身一指一發的,必還其千刀萬剮!

……

滿菊讓啟平將慕容淵的華袍脫下,又用剪子絞了男人臂膀上胡亂包紮的粗麻,從熱水盆中絞了白布巾,自上而下細細擦拂,將原本裹的傷葯擦了乾淨。周圍幾個男人牢牢盯著她的手,戒備甚嚴。慕容淵卻只望向小丫頭的臉,嘴角翹起微不可見的小小弧度,臂上因觸及骨傷而致的刀剜般的痛楚,他只當是等閑,沒半分放在心上,冷汗卻不由自主地濕了整個背脊。

滿菊全付心神都集中在慕容淵的傷臂上,讓啟平扶住男人,她的雙手在慕容的左臂上一寸一寸緩緩往下摸,只覺手下的肌肉僵直地抽搐一下后,慢慢放鬆,竟一動都不再動。真是……能忍!

心中暗自佩服,她心思更為凝注,慕容的斷臂應當是被接續過,只是未能好好固定,此時已移了位,斷骨相銼之痛可想而知。滿菊握著慕容的臂膀,輕喝:「扶住他。」手下迅速一提,一送,錯移的斷骨已正。

這正骨的中醫絕活,卻是當年胖妞滿世界亂逛,在鑽秦嶺山溝溝時和當地的一個赤腳醫生學的,為了採集各類植物充實自家的空間,她可沒少吃傷筋動骨的苦頭!後來苦學了中醫正骨治傷療跌打的絕招后,她又淘了不少極有良效的土方偏方,這才有了如今空間中的「黑玉斷續膏」,只是和其它滿菊牌自製藥品一樣,那玩意也沒經過臨床試驗。

倒是滿菊手上的絕活,當年還真幫過不少驢友,連自家母豬跌斷了腿都是她一手包辦的,沒半個月人家就活蹦亂跳,泥照拱,食照搶,又復「豬中一霸」的舊觀。真可謂良醫妙手,愛心不分人-獸。

「柳枝,要粗的,剖成平板兩半。」滿菊隨口吩咐,將慕容的右臂依法正了,然後讓兩個護衛架住傷臂,抬頭問啟平:「啟平哥哥,我要幫他上傷葯,你身上可有『綠珠』?我身邊只有半盒,怕是不夠。」

「綠珠」自是謝小白臉為小丫頭的外傷聖葯綠糊糊起的雅號。

自那白瓷小瓶裝的葯被沒收后,謝二得知她身邊還有餘貨,不但全讓啟平收了,連送給軟紅的那盒都沒倖免。總算謝公子發了丁點良心,知道小丫頭身上的傷還要用藥,給她留下了半盒,還一派東家仁慈,爾等當感恩戴德的嘴臉。

當時可差點沒把滿菊嘴給氣歪了,淚汪汪地交出了小小三盒,打死也沒有了,想再配?那得開春來年N種藥物齊全了再說。至於謝公子一高興丟給小丫頭的那幾個華帝銀錢,她自是選擇性遺忘了,切!當姑娘很想賣葯嘛?!咱這是威武能屈,富貴……她還是不能淫!

……

啟平看了看小丫頭摸出的半盒藥膏,遲疑了下,也從懷裡摸出一盒,正是被謝二從滿菊那裡沒收又轉賜的。

滿菊心下鄙夷其等打劫分贓的可恥行為,臉上半分不顯,接過葯便待往慕容臂上塗。

「慢著!這葯要先試!」正架著慕容淵左臂的陰臉護衛突然一聲喝,陰惻惻的目光牢牢鎖住了滿菊的小臉。

「這葯是我家公子親試過的。」啟平有些難堪,低聲解釋。

團臉的沈護衛笑嘻嘻地恭維:「謝家的秘葯自是好貨,誰人不知?只是這沒用過的葯,要在慕容公子身上用,若是不試上一試,貴人們責罰下來,我們也是擔當不起。」

「你!」啟平被他拿話一噎,吐出口鬱氣,轉身欲對滿菊開口。

小丫頭卻搶先對沈護衛道:「請借刀一試!」伸出細細的白胳膊便往那團臉的眼前一伸。

「好,好……」沈護衛哈哈一笑,左手向後一摸,刀影一閃,瞬時一條深深的血痕在小丫頭的小臂上劃過,繼而血流如注。

此人面善心狠,竟是半點沒留情面,一刀下去,幾乎砍至入骨。

滿菊小臉煞白,傷臂平舉,任血流下,另一手迅速打開「綠珠」盒蓋,挑起一坨飛快地糊上三寸來長的大口子,而後用手儘力攏住傷口。這葯確有神效,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之下,傷處淋漓的鮮血漸漸止住,繼而連傷處也似是粘合起來,竟是葯到如神助。

滿菊將血在傷口處一抹,蒼白著臉笑道:「兩位護衛大人,這可信了?」

「真是神……」沈護衛喃喃自語,竟是看呆了,忽地抬起頭,眼中儘是熱切難掩的貪婪之色。他盯了小丫頭片刻,終於又笑了,瞟了啟平一眼,道:「那便給慕容公子用上吧!」既是謝家的秘葯,想從謝二嘴裡掏寶,可是難得很了。

慕容淵一言不發地看著小丫頭以身試刀,看著纖細的小手將葯細細輕塗到他臂上,再也忍耐不住,趁小丫頭俯至他臉側時,柔聲輕道:「多謝你了,小丫頭。」

滿菊聞聲一頓,心中淚流滿面,謝個P,姑娘這次可虧大發了!又是流血又是獻葯,要不是那個同命相憐的母性同情心突然發神經,想著救人一命,後來又騎虎難下,你當姑娘願意這樣無私貢獻啊!只盼這男人有逃出囚牢、回頭報恩的一日,滴水之恩,來個太平洋相報也就馬馬虎虎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當作回答,手下不停,悄悄地在眾男眼皮底下,在綠珠膏下又偷加了一層淡灰的「黑玉斷續膏」,沖他這聲謝謝,這葯就算添頭了!只是那不可知的副效,呃,慕容,你就自求多福吧!

滿菊嘴中也不停,利落地指揮啟平將柳條板夾上,又用熟練的手法將慕容美男的兩條美臂膀綁成了埃及木乃伊。直到此時,小丫頭才直起快折斷的老腰來,擦擦一頭熱汗,鬆了口大氣,滿意地欣賞自家的手藝。

「這就成了?」幾人細細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認這丫頭於外傷之道頗有幾招,而慕容淵此時神情也緩和了許多,不再是一付奄奄欲斃的樣子。

沈護衛兩人又試了試慕容的體溫氣息,互相點點頭,謝了幾句,將醫護兩人組客氣地送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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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晨——趕榜差200字的**悲劇。

菊:滴水之恩,來個太平洋相報也就馬馬虎虎了。

慕容:呃,太平洋是什麼?

菊(扭頭,鄙視ing):所以說,和古人的代溝何止一條馬里亞納啊!

慕容(笑吟吟):漢人不是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嗎?

菊(上下打量,鄙視的平方):你這身上九成的骨頭一成皮,論斤賣都不值幾個錢,當我愛啃仔排咩?!記著,你欠我三顆大還丹,一盒綠糊糊,還有白挨的那一刀……唔,唔,唔……

慕容(果然君子動口不動手):……

秦三:女人!你還記得當年呂府小溪邊觀你出浴陪你覓食的男人嗎?!

菊(奮力掙開非禮幼女的異族禽獸,怒ing):你都多少章沒出沒了?!誰還記得你是哪根蔥?!

秦三(磨刀霍霍向某咖啡):……

謝二(鄙視群雄):惜福,乖乖聽話,別惹我生氣。

呂大(淫-笑):小美人,跟哥哥走罷,嘗嘗男歡女愛,才知人間真諦。

菊(滿頭黑線):色狼去屎!!!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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