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國殤

()我看着太子坐在馬上，仔細聆聽着程將軍的彙報，眼睛四下查看。

看到城樓上執勤的士兵，一個個一絲不苟的認真態度，有條不紊的交接，心中也暗暗讚賞。

若是沒有一個好的領導者，就不會有這樣精神面貌的士兵。

這個程將軍，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樣子，沒想到竟也是一個精於治兵的人才。

不知道有沒有進入到皇權之爭來。

這邊我在沉思，太子已經和程將軍說完，看到我兀自出神的樣子，帶着戲虐的笑說着：

「飛羽看什麼呢，難得我大秦的一堵城牆，也能讓你目不轉睛注視這麼長時間，你若是看到想看的人，那又該怎麼個樣子？」

「我在看，東秦的城牆，當然還有城牆上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故作驚訝狀，果然，太子被我勾起了好奇，仍舊一臉威儀的保持臉上的嚴肅，只有眼睛裏跳躍着好奇的小火焰。

「軍人就是軍人，軍人身上的那種豪邁壯烈的氣質，是京都中的那些禁衛軍不可相比的，和真正的軍人比起來，他們只能被當做裝飾點綴。

不過，禁衛軍也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優勢，這一點，對於遠在邊境的軍人，也是無可比擬的。

大秦有這樣厚重的城牆，靈活有禁衛軍，作戰有勇士，如此固若金湯的帝國，別過想要侵犯，可是難於上青天。」緩緩說着心中的感慨，不去看太子有些深邃的眼睛，也沒有感覺泊崖的注視。

仰望着高大的城牆，心中想着：

願天下太平，願天下所有的父母兒女歡聚一堂。也祝願我的天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太子不發一言，勒馬前行，泊崖緊跟在後面，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如風一樣輕的聲音說：

「大秦的皇帝陛下，昨日夜裏駕崩，臨終之前，不斷的呼喊『我的子心』。」

看着前面依然風流的泊崖，我有些懷疑，剛剛聽到的話，是不是只是我的幻覺？

在我迷茫的時候，泊崖回頭，給我一個生如夏花一般的微笑。

這些消息，我怎麼不知道？還是我刻意迴避，不去探聽關於他的一切。

可是太子，為什麼沒有絲毫的異樣，一路上，儘管沉默了很多，可是依然開朗，或者，他並不知情，只是，泊崖都知道了的事情，他沒有可能不知道。

我對那個人，到底是怎麼樣感情，說不清楚，只是聽聞他的噩耗，胸口有些沉悶。

曾經，他是真心的對我，可是，走到今天，是我不曾想過的。

傍晚，落腳在邊境小鎮，看着熟悉的佈置，恍惚間，太子拉過我的手，在我耳邊說：

「這家客棧，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裏，今日有緣，又來到這裏，值得慶祝。」

我抬頭看着一臉明朗的太子，眼睛裏是喜悅，還有些別的情愫。

有一瞬間，我恍惚回到了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不發一言的坐在桌子上，身上生人勿近的冷漠，和現在判若兩人。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只是短短的過去了兩年，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發生了不大不小的變化。

「慶祝什麼？慶祝你的大哥升天了嗎？」不知怎麼，這句話就說出了口。

看着太子有些變色的臉，我有一絲的後悔。

「泊崖，這裏就交給你了。」太子一臉鐵青的說道，然後拉過我的手，快步走向門外的烏騅馬。

身體一個輕盈，就被放在了馬背上，太子一手攬着我的腰，一手握住韁繩，兩腿一家馬肚，烏騅馬箭一般騰起。

隨着顛簸，身體不受控制的窩在太子身上，風呼嘯而過，太子不發一言，抿著嘴只是不斷地催著烏騅馬快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我知道，他現在心中正怒海翻騰。

在一處空曠處停下，太子自己下馬，然後輕柔的將我抱下來，雖然他明明知道，我什麼都會，而且並不比他差。

「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嗎？大哥薨了，你怎麼知道我心中不難受，我比任何人都痛苦，可是，我是太子，我身後千千萬萬的子民，都在看着我，我不能將自己的一切軟弱讓他們看到。

而且，現在也不是我傷心難過的時候，二皇子，三皇子為了皇位，爭得不可開交，我必須在一個月內趕回京都，你能明白嗎？」

太子雙手握着我的肩膀，此時的他，雙眼通紅，仿若一頭咆哮的獅子，那種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悲憤，我能清楚的感覺到。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說你。」真心說道。

太子抬起頭，通紅泛著血絲的眼睛，讓我吃了一驚，看着我，裏面有着痛苦，這是我不曾見過的太子，許久，他說：

「皇上殯天之後，二皇子同三皇子隱瞞消息，秘不發喪。

利用這段空隙，對外發出聖諭，說是陛下聖體欠安，對於朝中大事，由二皇子三皇子商議決定，等太子回國，一切另作商議。

兩位皇子在朝中拚命的安插屬於自己的勢力，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早已勢如水火，只是礙於我這個太子尚在，所以才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幸好一些老臣對於皇上久不上朝，心中疑慮，堅決反對兩位皇子一攬朝政，整日吵著要面見父皇，兩位皇弟又怎麼敢讓他們見到父皇？」說到這裏，太子眼裏閃過一絲嘲諷，接着又說

「現在兩個皇弟，為了要我的性命，可是不惜血本呢。如果太子在回國的途中不幸喪命，沒有了我這個太子礙眼，他們兩個不論是誰，都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了。

所以這一路上，都會很危險，讓你跟着我冒險，你怪我不怪？」太子深深看我一眼，接着又說：

「從我們踏入大秦的土地開始，我們的生死就緊緊的連在了一起。如今大秦的整個軍隊，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們兩個就算是全部接掌了京都中的禁衛軍，我又有何懼？」

說到這裏，太子臉上是豪氣萬千，神態之間霸氣與雄心不覺然間散發。

「如今，京都中的禁衛軍有十萬人，我們先帶五萬騎兵做前鋒，泊崖跟在後面帶領十萬人，快馬便乘最多十天之內就可以趕到京都，京都中有我們的人，到時候裏應外合，順利接掌京都禁軍，然後在將他們二人欺君罔上的罪行詔告天下，父皇在天之靈也安心了。」

我不由為太子的大膽由衷感慨，雖然有些冒險，但是這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你將這麼重要的軍事秘密都告訴我，不害怕我出賣你嗎？」認真的說。

太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說：「你會嗎？」

苦笑一下「你知道我不會。只是我有一個疑問，我離開之前，他還好好的，身體也很健康，怎麼可能短短兩年時間，就-」沒有說出口這個『死』字。

「大哥一直都是我奮鬥的目標，他將一個帝王完美的詮釋，充滿了霸氣與智慧，將整個大秦治理得井井有條。」太子說時，臉上少見的溫和懷念。

「後宮之中，雖說不上雨露均沾，但是也基本維持了平衡，但是陰差陽錯，他遇到了你，為了你，不惜提前動手，與聖女皇后翻臉。

本來沒有部署好，很難將聖門連根拔除，只是因為你，你的確是一個變數，竟然能夠指揮聖鳥，這件事情居然成功了。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心就不再屬於後宮中任何一個人。」

「你是說，在決定和聖女皇后翻臉之前，他很清楚的知道勝算不大，甚至有可能會失去一切？」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

如果是這樣，在當時，皇帝豈不是為了我甘願冒着覆國的危險來保我嗎？

想想他當時該如何的掙扎糾結，可是自己當時在做什麼？與他拌嘴鬥氣！

如今，他真的死了，再也不可能在自己耳邊輕聲軟語的說笑，也不會爽朗的大笑，更不會為了討自己開心，放低姿態討饒。

想到這裏，子心眼睛裏不知不覺落下一串串淚珠，傻瓜！你為了我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失去了自己生命，值不值得？你真傻！眼淚不聽話的如同泛濫的江河，一發不可收拾。

「是，所以，那個時候，我很矛盾，也是我最痛苦的時候，只能不斷的將心中的痛苦，當做激勵自己的勇氣，成就了自己在軍中的地位。」

太子說這些話的時候，又回到了那個沉靜高貴的太子，我猜想着當時他遇到的一切，如果換作是我，我會不會像他那樣化悲憤為力量呢？

「你對我說這些，想讓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