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前妻後事

第107章 前妻後事

我的故鄉在江南,我愛故鄉的楊梅。

看到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郭東風突然想起了這篇文章。

應該在這場雨下過之後,楊梅就會漸漸成熟了吧。

接下來就要進入江淮地區的梅雨季節。

沒到過這邊的人,根本就不清楚,那小雨中雨大雨天天下個不停,家裏的東西來不及晾曬,經常會有長霉的物品,只得扔掉。

郭東風甩甩頭,似乎想扔掉心頭的煩惱。

掛斷電話,他突然想給老爺子打。把號都撥完了,遲遲沒有撥出去。

他很清楚,不管是老父親還是別的人,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壓根兒就沒有把自己當回事兒,也甭管如今已經到了這個級別,馬上就要進副部。

他與前面兩位哥哥並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大哥家的侄子現在都是副廳了,除了一些觀望的人,有的人投資他,有的則投向侄子。

郭東風輕舒了一口氣,捋了捋頭緒,播出另外一個電話。

此時,秘書的敲門聲適時響起,並像以往一般,象徵性地敲了以後,直接推門進來。

「出去!」郭東風心裏有些煩。

恩?那邊接電話的人感到莫名其妙,難不成要把我開除?那感情好。

說實話,名義上是為郭老爺子服務,大部分時間都在為三公子擦屁股,委實心累。

「不是說你,」郭東風微嘆:「不管花開能不能在那房子裏找到一些證據,想盡一切辦法,把他拖進來,讓他疲於奔命。」

對方顯然不是一次兩次做這種事情,木然應聲是,雙方默契地掛斷了電話。

在鏡子前正了正衣服,郭東風轉身推開門大踏步離開辦公室,渾然忘了剛才呵斥秘書的事情。遇到這種領導,也只有自認倒霉。

其實體制內就是這樣,一旦你身上打了某人的烙印,即便引起老闆的不滿,也不會有人收留你,從而開始坐冷板凳。

前世花開就遇到過這種情節,儘管不是在體制內,職場上也差不多。

當時,他是第一次獨立執導,自然對製片人百依百順,不曾想惹惱了真正投資人的兒子,在劇組裏面象徵性地掛了個副導演的職務,推薦的女演員直接棄用。

項目還沒進行到一半,被資方尋了一個由頭解僱,重新找人另起爐灶。

當然,這一輩子,他從開始就沒想過要受制於投資人,要不然不會回到蓉城創業。

心裏也有些感慨,重生后似乎一直在奔忙,哪怕偶然到了京城,也是行色匆匆,從沒想過要來看白擎一眼。

不管他是誰的孩子,在整件事情中是最無辜的,他的降生又由不得自己,何罪之有?

看到胸前已然進入夢鄉的白擎,花開輕輕把他放在床上。

窗外,天陰沉沉的,京城的天氣一貫如此。

「爸爸,我想你,別離開我,別不要我!」躺在床上,白擎還在夢囈。

可憐的孩子,更可憐的是前身,為別人養了那麼久的兒子,有了父子情以後,才發現頭上綠油油的,果斷離婚,臨離世前腦袋裏還有他的影子。

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他趕緊拿着走出房間,輕輕合上門。

是個陌生的號碼,花開眉頭一皺,還是接了起來。

以前的手機銷號了,也算是與前身在做個了斷,這號碼知道的人都是該知道的。

「哪裏?」花開言簡意賅。

「花先生,張意哲先生給我的號碼,琳琳走了!」秦學蘭明顯阿紫抽泣。

「我知道啦,」沒來由的,花開心頭一酸:「馬上帶着白擎來見他母親最後一面。你告訴我醫院名稱。」

積水潭是元代為了加強大都的漕運而修建的人工河——通惠河,在流入城市以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而命名。

這裏曾經是漕運的總碼頭,也是皇家的洗象池。

從元代起,來自暹羅、緬甸的大象,就作為運輸工具和宮廷儀仗隊使用,在夏伏之日,馴養員會帶領大象到積水潭洗浴。

積水潭醫院,在各種部隊醫院林立的京城並不顯眼,但是在外地還是比較有名氣。

白琳琳出事兒后,秦學蘭第一時間叫救護車送到這裏。

這次叫車比較順利,一兩分鐘到了別墅區門口,保安電話確認以後車子直接開進來。但是花開沒注意,竟然點了一個拼車,上面已經坐了一個女的,戴着墨鏡口罩,看不清面容。

她有些驚訝,顯然是認出來了,趕緊拿出手機,在上面查找著,又看了看父子倆。

在花開的印象中,京城的計程車司機特別愛貧,上車就開始侃。

也不知道是有人拼車還是他累了,上車之後,這哥們兒一直戴着墨鏡,不出一言。

女乘客明顯是在花開他們前面下,但司機叫她的時候,卻說了去后海。

隨即,車子裏又是沉默,一直到積水潭醫院門口。

花開雙手抱着孩子,聽到手機提示音,拿出來用指紋付了賬,疾步走向大門口。

「豆豆!」文夕認識花開。

當她知道自家老闆的前夫居然這麼有名以後,就悄悄在網上查了下,想不到這麼帥,還如此有才,只為花開叫屈。

然而她現在卻叫不出口,只好叫花擎。

「他這些日子應該沒睡好,到了地頭再叫醒吧。」花開也無意說話:「前面帶路。」

兩人不清楚,合乘的女子讓司機停一會兒,剛才在車上不敢照相,這時候卻拉近鏡頭,連拍了好多張照片。

在任何醫院,太平間都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方,秦學蘭離得遠遠的,眼睛都不向後面瞅。

「你們來了!」她說話的時候連連喘氣,貌似剛才屏住呼吸,生怕響動驚著那些沉睡的亡人們,女性一般情況下膽子確實要小得多。

花開點點頭,順着太平間的指示牌往前走,想不到鐵將軍把門。

別看醫院大,在這些地方明顯處理得比較草率,白天沒有人值守,只有晚上才有一個聾啞人過來。

平時都是幾個搬運工手裏有鑰匙,自己開門。

來的人戴着口罩,渾身上下就露出眼睛,腦袋上也戴着藍色的衛生帽。

他嘴裏咕噥着什麼,還是打開了門。

秦學蘭和文夕相互看了一眼,見花開走了進去,趕緊跟着。

揭開蓋在身上的白布單,她的臉型明顯消瘦了許多,近乎皮包骨。

眼睛好像眯開了一條縫,花開也不想用手去合上。在這裏,屍體凍得僵硬,估計沒多大用處,稍微用力說不定會破壞面部皮膚。

心裏微微喟嘆,當初要是這副樣子,前身能看上她才怪。

白琳琳是一個喜歡打扮的人,可以說,每次出門,不化妝的次數屈指可數。

臉上依然能看出化過妝的痕迹。

「對於她的自殺,你們沒有什麼疑問吧?」花開扭頭問兩人,白擎一直在胸前酣睡,要不是他力氣不小,抱着挺費勁的。

看她們連連搖頭,他轉身往外走,低聲問旁邊的搬運工:「一般你們這邊是怎麼處理的?」

那人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兒,愣了片刻才回答:「不都是請殯儀館的人來操辦嗎?」

「我們不熟,」花開伸出一個手指頭:「想必你在這行業還是有些門路。從運送到靈堂佈置、火化以及安葬的墓地,我要一條龍,一百萬,你找人,我要最快的速度。」

說着心裏有些煩躁,她在世的時候,就不斷給自己添麻煩,想不到走了以後還讓自己操勞,難不成是上輩子欠她的?

說實話,這個費用要是在其他地方不算少,在京城卻只能說將就。

殯儀館在門頭溝火葬場附近。

要是不知道這裏是人最後的歸宿,倒也不害怕。

想不到文夕的膽子比秦學蘭還小,一直悄悄瞅着火葬場的方向。

靈車在市裏靜悄悄的,到了地方,屍體放進冰棺,樂隊開始演奏,是這輩子知道的一些送別的歌曲,聽着讓人心中悲戚。

這麼大的聲音,白擎自然是被吵醒了。

他有些迷惑,左看看右看看,發現自己在爸爸懷裏,又費勁地撒開雙手,緊緊摟着。

「爸爸,我們在哪兒?」白擎的聲音不大,他生怕這是一個夢。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很失望,以為爸爸再也不要自己了。每次做夢的時候,爸爸就在身邊,夢醒了,趴在窗台上,眼巴巴地看着路上,有時一看就是一整天。

「豆豆,媽媽走了。」花開不知道怎麼回事,喉頭有些哽咽,想必是前身的情緒在作怪。

「她經常走的,」白擎像是在自言自語:「有次我泡速食麵,直接用的自來水,被她狠狠打了一頓。可是,爸爸,我餓啊,又不敢用開水,手都被燙起泡了。」

花開憐愛地看着他依舊有些痕迹的燙傷處,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對了,」他對傻站在一旁的兩女問道:「琳琳生前都有哪些朋友?通知他們過來吧。還有你們公司的人,總得見上最後一面。」

兩人面有難色,特別是文夕,自從到公司,就只隱約清楚郭公子。至於張文遠之流,看女性的眼光,讓她都感到害怕,應該不是朋友吧,平時雙方都不來公司,也很少交流。

秦學蘭還是拿出手機,挨着挨着去通知。

有什麼樣的老闆就有什麼樣的員工吧,其中三四個說在外地,趕不回來。

在華夏,不管多遠的路,坐飛機兩天之內肯定能趕到吧。

老闆原生家庭不幸福,對誰都不真實,估計手下的人有想法也很正常。

當天晚上,四人就在隔壁的一個賓館開了兩個房間。她們肯定是比較怕吧,合住一個房間,晚上隱隱約約聽見開了好幾次燈。

第二天中午剛過,陸陸續續有人過來。

白擎似乎明白了媽媽再也不會回來,那表情很奇怪,想哭又哭不出來。

在花開的教導下,頭上纏着孝巾,每當司儀喊家屬答禮的時候,深深鞠躬。

孩子太認真了,儘管說小孩兒沒腰,一直站着,每次彎腰都接近九十度。

看他咬牙堅持的樣子,花開有些心疼。

然而,這是他應該做的,是為他生身母親此生做的最後一件事。

到了傍晚,兩女說該來的都來了,剩下的估計也不會來。

哪怕從來沒有看到過人火化,花開也不想去看着,在火葬場外面,等殯儀館的人拿着骨灰盒出來。

白擎瞅著上面巧笑嫣然的照片,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花開輕輕在他背後拍打着,孩子太苦了,也許是宣洩,讓他釋放吧。

他根本就沒想到,網上關於他的消息甚囂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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