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心的注視

()「雅，對不起，我會恕罪的，用我擁有的所有時間！」他輕柔地給她掖好被角，緩緩地走了出去。

一夜無眠，早上，當軍就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聽到了隔壁門被緊緊拉上的響聲，軍披衣出來，看到的是雅慌張離開的身影。她步履匆匆，完全沒有了昨夜睡夢裏的從容，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

軍一急，本來決定今天要好好談談的，她怎麼這麼早就離開了？手伸出一半，嘴也張開了一半，他沒有叫出聲，回屋穿件外衣跟了下去。

軍開車過來的時候，雅正好搭上一個巴士，軍緊跟在巴士的後邊，雖然頭有點兒微微作痛，是一夜沒睡的緣故，軍還是決定一路跟着她，至於要做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雅在老城區下了車，在一個早點鋪買了些早點，隨後折進了一條衚衕。老城區雖然經過了一些改造，街道拓寬了，街邊的建築也翻新了不少，但歷史的印痕並沒有完全消失，新建的兩個小區旁邊錯落着一些過去的建築，還夾雜一些低矮的平房和住戶翻新的小洋樓。

衚衕斜彎的走勢，使軍看不到雅的身影，於是他小心地轉彎，勉強把車開進去一段，終於看到在衚衕就要盡頭的地方，雅正站在一座剛剛翻新的院落前徘徊著。

那就是她的家！以前鴻曾經給他炫耀過父母親置辦的這個家，一行六間平房還有不小的院落，環境也好，出門西拐不遠就是包裝精緻的長河，水泥路面的河堤兩邊是青石鋪就的台階，一行行高大的本槐和垂柳，粗壯的枝幹記錄着這個城市的年輪，在更新的腳步里它們是少數古老的存在。

如果不是周圍住戶的坐落擁擠，以及散佈周圍的更小的衚衕，這兒很像是個優雅的別墅區。的確，這裏過去是高幹聚集的地方，但現在看來，它顯然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光，雖然還保持着它的高雅。市政府搬遷了，很多高官也挪位了，留下來的不是退休就是風光不在的幹部，這兒更像是個沒落的存在。

就在軍疑惑雅為什麼不進去的時候，雅卻猶豫着折回頭，早點還提在手裏，只是顯得有氣無力，臉上的表情很落寞，整個人在早晨的明亮里孤單地躑躅著，慢慢地朝這邊走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軍的心口還是好像被人剜了一下，她不幸福！此時的她很恍惚，猶如早晨水面上的一株飄萍，是那樣的無依無著。

軍盯着她，竟忘了倒車，她就那樣恍惚地從他車邊擠過，看也沒看車裏的他一眼，她心思很重，好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股怒火從心底升騰。鴻，你怎麼能讓她這樣？這樣的雅他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當初把她留下，不就為了給她一個可靠的家嗎？

明明是自己的家，她在猶豫什麼，是不敢進去，還是不想進去！那麼早就風風火火地跑回來，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