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牧女

河中嬉戲的少女們根本沒注意到不明人影正向她們靠近，王育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目標，放在河邊石頭上的五綵衣服。這一刻，他想起了另一個趁女人洗澡時偷衣的名人——牛郎。牛郎偷衣得到了仙女，但願他自己也有個好結果，別被打死。

漸漸接近，裙衫已伸手可觸。王育感覺心臟怦怦直跳，快要跳出來了，不知是因為當賊緊張，還是近在咫尺的女性身體讓他怦然心動，王育向衣服伸了手。

突然，一隻白嫩的女人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沒良心的，又來偷衣服了？這回被我們抓住了吧！」抓住王育手腕的少女尖叫道。

「我錯了！這不還沒得手呀！」王育趕緊認錯。

反到是少女更加吃驚，「你是誰？」她丟開王育的手。

「你以為我是誰？」王育反問。聽她的話，以前應該被誰偷過。

河中的少女都上岸抓起自己的衣服，她們一個個吃驚盯住王育。

「他是誰？」

「怎麼不是那個小兔崽子？」

「小沒良心的在哪裡？」

王育哪知道在哪兒，連她們說的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在找誰？誰是小沒良心的？」

「雅首達的兒子呀！」

「他昨天偷的我那條黃色的裙子，現在都沒還我，我一定要抓住他。」

「小沒良心的在哪裡？你跟他什麼關係？」

這些少女都圍了上來。

「在那裡！」王育指住斜坡上的巨石，「你們小沒良心的在那裡！是他派我來的，給他當替身！」

上邊躲著的是薩諦奇等人。

「姐妹們，別讓他跑了！」

少女們衝上斜坡。

機會難得！王育奸笑，趕緊逃啊！

「崩德羅迦！卑鄙小人！出賣我們跑了！」薩諦奇氣得大叫。

「你不知道他綽號臨陣退縮者嗎？我不打女人，你們自便。」廣聲說完，立即撤離。

阿迦魯爾著急跺腳，「幾個女人絕不是我們對手，要脫身很容易，但偷窺女人洗澡這事傳出去……哎呀！我的老臉！我可是馬圖拉的大臣啊！」阿迦魯爾撫摸自己乾巴巴的臉，說著就溜了。

「喂！喂！」薩諦奇喚不回他們，少女們已經衝上山坡。「王子、大臣都跑了！老子死守幹嘛！」薩諦奇罵了句，去追那些逃跑的傢伙。

王育鑽進樹林，一陣狂奔，確定背後沒女人追來，才慢下步子。

「居然叫我堂堂王子偷女人衣服？活該，慢慢應付那群潑婦吧！」王育偷笑。

他看看四周環境，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好在林子不大，往前走了一會兒，便出了樹林，林外有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不知前後通向哪裡。此刻天已黑，只有月光照明，更讓王育平添幾分焦慮。

既然有路，說明常有人走，王育安慰自己別急，沿著路走，一定會碰上人家。他隨意選了個方向前進。

月光下，樹林草叢都黑漆漆的，唯有小道因沒長草而發白，偶有夜禽掠空而過，但幸好沒野獸出沒。王育小心往前，忽然，寧靜黑夜中傳來隱隱約約的鈴當聲，嚇得王育停住步。

叮叮噹噹的聲音越來越近，王育見前方出現了團黑影，他想躲路旁，但對方一定已看到他了。不是野獸，野獸不會有鈴當聲。「誰？」他壯膽對著黑影問。

對方沒出聲，仍舊向前，灑下的月光使其漸漸清晰。王育看到了反光的雙目，以及一對犄角，「哞」的聲，如同牛叫。這就是頭牛，脖間的牛鈴一搖一晃，聲音悅耳。但牛背上還騎了個人，她穿著黃衣黃裙，手裡握了支牧笛，頭髮黑亮，又長又卷，插了根孔雀的尾羽作裝飾。月光雖然朦朧，掩不住她精緻的五官。王育整個人呆在原地。

載著她的牛停住了，「你是誰？為什麼擋住路？」她問。

「我……」王育回神，「我沒擋路，我迷路了，碰巧與你走了同一條道。」

「迷路了？你本來要去哪裡？」

王育不知該怎麼回答。路遇陌生美少女，該表明王子身份嗎？可對方畢竟來歷不明，不能因美色失去警惕。

王育沒來得及回答，美少女卻說了，「我從沒見過你，你不是這裡的牧人或獵戶，也不是駐守山下的剿叛士兵，因為他們都被打跑了。你穿金戴銀，是個貴族。我聽說今天又來了支國王的軍隊，你是他們中的一個嗎？」

「你都猜著了，我還說什麼？」王育一聲傻笑，「但我不是軍人，我是國王的客人，來自摩揭陀國。」

「那可是個大國，聽說王舍城裡擠滿了人。這麼多人不種地、不放牧，怎麼養活啊？」美少女天真地問。

她的笑容讓王育解除了戒心，「每天都有運糧車進出，不用擔心他們沒飯吃。我叫崩德羅迦，叫我阿育也可以。你叫什麼？這麼晚要去哪兒？」

「崩德羅迦？我聽說有個地方叫崩德羅，以地名為己名，這可不是一般人的名字。我叫摩西尼，正要去雅度人的營地。」美少女回答。

「找雅度人幹什麼？」王育又警惕起來。

「給他們送份禮物。」摩西尼抬頭遠望，笑道，「你的朋友們來了。」

王育回頭，看到三個人影，正是廣聲、阿迦魯爾、薩諦奇。

「原來你在這兒！我們到處找你！」薩諦奇吼道。

王育向他們揮手，卻對摩西尼表示奇怪，「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我的朋友？」

「如果他們是敵人，已經從背後攻擊你了，然而他們雖攜帶武器，刀劍卻沒出鞘。他們中還有人指住了你，叫你名字，顯然不是陌生人。」摩西尼回答道。

「你很聰明。」王育驚訝，人長得漂亮，頭腦又好，堪稱完美。

「把我們三個甩掉，在這裡偷會女人？臨陣退縮者名不虛傳。」薩諦奇嘲諷道，「想找女人？對面那一群就不該逃啊？這一個有什麼特別，能讓你放棄幾十個女人？」薩諦奇邊說邊湊近騎牛少女，「這個……果然……」

一般女孩遇上陌生小流氓，通常會驚恐躲避，但摩西尼與眾不同，她一動不動，大大方方，讓薩諦奇觀看她的容貌。

這一看，薩諦奇愣在原地。

小色鬼一定看傻了！王育看薩諦奇的表情就能請到結果。

「你怎麼了？」阿迦魯爾問。

薩謗奇愣愣地回答，「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人……你是人嗎？不會是吃人羅剎變出的美女吧？」

摩西尼安靜無聲。

「荒郊野外，出現個美人，確實可疑。」廣聲握住劍柄，死盯摩西尼，同時向王育靠近。

王育知道羅剎是吃人的妖怪，如果眼前的美少女真是羅剎變的，那麼自己剛才就差點送命了。他下意識退遠幾步，讓自己更靠近廣聲。

阿迦魯爾膽小，聽是羅剎，渾身都哆嗦了，但那雙眼睛卻無法從少女臉上挪開，她的臉似有魔力，吸引住阿迦魯爾。「這張臉……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伸長脖子仔細望，月光下，美麗的面孔有些慘白。

「你……」阿迦魯爾好似看出了什麼，他一下子無面血色。

「我只是個普通牧女，我要是羅剎，你們早沒命了。」摩西尼捂嘴嘲笑，「你們是雅度營地中的武士吧？我正要到那裡去，為我帶路怎麼樣？」

「就算你是羅剎，我也心甘情願。」薩諦奇痴痴地說，「讓我為你牽牛，我可是雅度族中新一代的第一人，我叫薩諦奇。」

摩西尼騎牛居高臨下，俯看薩諦奇的後背，微笑道：「雅度族勇士，你的善意，我記住了。」

「我覺得很不對勁。」王育偏頭對廣聲低語，哪裡不對勁，他一時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