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各自的選擇

第25章 各自的選擇

維杜羅被問得語塞,「大人的意思是,放他們走?」

「他們已經走了。」毗濕摩微笑道,同時短嘆了聲,「只不過還是結下了仇怨。德羅納啊,你毀了個天才,但對俱盧來說,以後少了個強敵。」

「大人,怎麼回事?」維杜羅問。毗濕摩,這位俱盧的實權者,似乎得到了比他更精準的情報。

「我也是剛收到來自凈修林的消息……」毗濕摩把最新發生的事說給了宰相聽。

「居然這樣發展?真可惜了。德羅納這麼做,以後會留下污名。」維杜羅替德羅納感嘆,「阿周那應該好好感謝他的老師,以後他要憑實力成為天下第一武士,才能使他的老師免受指責。」

「阿周那做得到。諸王子中,他的武學天分最高。」毗濕摩很有信心地笑答。

維杜羅點頭,他也這麼想。但又說:「給摩揭陀王子帶路的車夫之子,要怎麼處置?」

毗濕摩收起笑容,沉思。「那孩子叫迦爾納,他常在宮裡走動,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件事中,他並未犯錯,算了吧。」

「大人意外地仁慈啊!他與難敵王子走得很近。」維杜羅刻意提醒這點。

毗濕摩毫不在意地呵呵發笑,「因為難敵不在意身份,只要談得來就交朋友,不管對方是婆羅門,還是僕人。而堅戰,他有仁心,可心繫正法,講究尊卑之別,反而使下人不敢親近。」

「兩位王子,兩種作風。大人認為哪一種更好呢?」宰相問。

毗濕摩心中早有選擇,「王子是有機會成為國王的人,王要有王的樣子。」

迦爾納回到家時,已經天亮,小院子大門緊閉,父母似尚未起床。迦爾納放輕手腳進院,推開房門,頓時傻了眼。

父親坐在床沿,母親坐在旁邊,更重要的是,父親手裡握著他藏在床底的弓。

「昨晚到哪裡去了?」升車低沉著聲音問。

「凈修林里出了點事,誤了回城時間。」迦爾納小聲回答。

父親把弓當作杵杖,痛心疾首地用它敲擊地面,「你是不是在凈修林偷學武藝?」

「我沒有。」

「還說沒有?這是什麼?」升車把弓握在他眼前晃動,「不是為了當武士,難道你想當獵人嗎?」

已經掩飾不住,迦爾納再不找借口了,向父親吼道:「你給別人駕了一輩子車,還要我繼續當車夫?」

「不做車夫,你能做什麼?武士嗎?我們這個種姓,就是當車夫的命!你不做車夫,就沒有活路!」

「可我有當武士的資質!我比同齡的剎帝利子弟都厲害,為什麼我就只能駕車,而不如我的人卻乘著戰車建功立業?」

「你的這種想法會要你的命!」升車對兒子怒吼。他看了眼手中的弓,將它置於大腿,折斷了。「你就死了這份心,安心當個車夫好了。」

弓雖然不是把好弓,但是迦爾納親手凝聚心血所做,寄託著他的夢想。現在它斷了,就如同斷了股心脈,迦爾納瞬間沉默了。他轉身,離家而去。

「迦爾納!」母親在喊,追了上去,可沒追上。

迦爾納跑出城,在城門外停下,他仰望藍天,無邊無際的天空對他來說,就像只透明的罩子,飛不出去的。

凈修林的王子們一大早就開始議論昨晚發生的事。

「我們都看得出,德羅納老師偏愛阿周那,對他特別關照。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對阿周那偏愛到這種程度,為了保證阿周那能成為天下第一弓箭手,居然把別人的手指剁了!是不是只要出現比阿周那厲害的人,就要剁人手指呢?那天下得有多少人失去手指啊?誰還敢比阿周那厲害呢?反正我不敢,我還想保全我的手。」難敵對著他的兄弟們調侃。

圍坐成圈的難敵的弟弟們都露出鄙夷之色,看不起阿周那。這兩撥堂兄弟平日里就相互不對付,現在出了醜事,更有借口公開鄙視了。

「大哥!」難降高呼著從遠處跑來,「我又去洞里看了,那兩人都走了!」

「這不廢話嗎?肯定得走。要是阿周那心情又不好,再去剁手指順心怎麼辦?」難敵嘲笑,帶著對阿周那譏諷。

這時,王子的眼角瞥見了個身影,「迦爾納?來得這麼早?」難敵把目光投去,「不僅來得早,還空著手。出事了?」

「殿下,可否單獨與您說話?」迦爾納請求說。

難敵點頭,帶著迦爾納移到一旁。

迦爾納雙手合十,向王子致敬,「殿下,我要離開俱盧了。」

「去哪兒?」難敵驚訝。

「拜師學藝。」

「拜師?果然,你一直在向德羅納老師偷學。」

「殿下您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難敵向他微笑,「放心,我不會揭發你。德羅納不是個好老師,他太偏心,他花在堅戰五兄弟身上的心血比花在我和弟弟們身上的更多。你走了也好,留下來說不定哪天又多了個被砍手指的人。可是,你要拜誰為師呢?」

迦爾納回答道:「都說德羅納是天下最好的老師,其實還有個人比他更好。那人就是德羅納和毗濕摩的老師——持斧羅摩尊者。我要去拜他為師。」

難敵立即露出驚異之色,「可是持斧羅摩尊者只收婆羅門,毗濕摩當年還是掛著母親是恆河女□□義,才說服他授藝。」

「我會有辦法的。」迦爾納按下心中的為難,「眼下有個難題,懇請殿下相助。」

「好,你說。」

「尋找持斧羅摩尊者路途遙遠……」

「缺盤纏是嗎?」

迦爾納點頭。

難敵想了想,摘下自己的金項鏈,「我來凈修林並未帶錢,把我的首飾拿去吧。」項鏈放了迦爾納手上。

迦爾納雙手捧住鑲滿寶石的沉甸甸的金項鏈,跪倒在難敵面前,「將來學有所成,迦爾納一定回到俱盧報答殿下。」他伏下身,纏著金項鏈的雙手觸碰難敵的腳背。

「看你的樣子就是偷跑出來的,快走吧!」難敵向他告別。

迦爾納再拜,起身離去。

大概由於順水的關係,歸途比來時感覺短了許多。船行駛在恆河上,輕輕隨波搖晃,船艙里,王育為獨斫的傷口換了葯。

「還痛嗎?」他問。

獨斫看著包紮得似戴了手套的手掌,笑道:「早就不痛了,只是每次想抓握的時候,總感覺少了什麼,抓不住東西。」

「你的手沒廢,不要胡思亂想。我保證以後還能射箭。」王育樂觀地說。

「真的還能射箭?」

「能啊!看我試范。」王育說著拿起弓。

他右手夾了支箭放弓弦上,不過王育拉不開弓,手指還夾不緊,動作笨拙,「哎喲」一聲,弓弦勒了手指,箭掉下去,刺了腳背。

「殿下不要緊吧?」獨斫緊張。

王育尷尬傻笑,「沒事!我動作是笨了點,但就是那意思,你應該能看明白。」

「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獨斫把箭撿起來,學王育的姿勢,用手指夾箭,「這樣能射箭?」

「保證能,國際比賽都是這麼射的!只不過得先做副專用的指套,不然手指就慘了。你是個天才,一琢磨就透,等傷長好了,親自試驗不就知道了?」王育一拍大腿,就這麼定了。

獨斫再看自己的手掌,略有所思。「我會證明給他們看,就算砍掉我的拇指,我照樣能成為天下第一神射。」

「這就對嘛!就是要這麼想!我觀察發現,這裡的人都用拇指拉弓,你學會我說的方法,就是第一人,用出來多酷炫!啊!這個人沒有拇指,箭術還這麼好!好崇拜啊!」王育學著未來人們看到獨斫時的驚訝模樣。

獨斫被他逗得哈哈笑。

這時,板甲上響起鈴聲。

「到岸了!」王育高興地對獨斫說。

他奔上甲板,河岸的碼頭清晰可見,等船的人看見船來了,立在河邊歡呼。王育情不自禁,朝著他們對喊。他期待上岸,回到王舍城,有許多事等著他大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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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往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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