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運的轉折

第3章 命運的轉折

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對於豪門大戶來說,家醜不可外揚的面子工程比什麼都重要!而今已經傳揚了出去,那麼梁王府的未來全然取決於這個孩子,若是坐視不理,不說那些官員會不會繼續上奏請求終止王爺之位的世襲,就是皇帝也都會為了國家的顏面,不準梁家世襲王爺之位。

然而殺了孩子,老王爺和小王爺都不忍骨肉折損在眼前,萬般無奈之下,在深夜之時,孩子被人偷偷的抱走了。

此事對外聲稱孩子夭折,包括府里的家丁護衛等人都被告知幼童因頭頂異物所致,不治身亡。

至此,梁家的危難迎刃而解,加之皇帝調查此事起因,乃是天火降世而起,並非他人作祟,於是沒有再任由禮部和吏部拖延時間,限期一個月完成王爺之位的世襲繼承章程。

皇帝如此作為,也算是給梁家一定的補償,當皇帝的可不是傻子,老王爺的手段棄子保家,令皇帝也無法言語,雖是保住了梁家世襲的王爺之位,但折損一個幼子,那種傷痛之感,皇帝也略有憐憫。

而公佈天火降世之說,並非杜撰空談,事情是由城牆守衛的士兵目睹,且目睹之人過千,那些士兵分部在京城四面城牆之上,可信度極高。

如此說詞不僅讓世人明白了真相,還能讓老王爺和小王爺心安,莫要懷疑是他人作祟。

得知了那異物是從何而來,老王爺和小王爺則是表現的無憂無喜,他們父子倆是梁王府里唯一知道那孩子真實的去向,無奈的舉措,令父子倆時常嘆息。然而比他們更加痛苦莫過於孩子的娘親,從喪子的巨痛中醒來,人就有了點魔怔。

三日後的清晨,一座周圍都是農田的小屋,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如往常一樣起床勞作,當破爛的木門被打開時,一個圓錐形的竹簍出現在老夫妻面前,掀開竹簍上的一層麻布,一個正揮舞著粉嫩小手的孩子,好像要自己爬出竹簍,那可愛的樣子頓時就吸引了老夫妻二人。

老夫妻二人呆愣楞的看着竹簍里的孩子,模樣俊秀,皮膚白皙,圓嘟嘟的手臂和臉蛋,一眼就能瞧出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一般人家的孩子要麼皮膚黃黑,要麼就是瘦弱不堪,可沒眼前這個孩子白皙肥胖的身子。

只不過,孩子頭頂有塊異物,老夫妻二人不知那是什麼,好奇的想上手撫摸,可當粗糙老舊的手剛剛伸入竹簍時,與孩子稚嫩的皮膚一對比,令老夫妻二人紛紛收回了手,再看向自己的手,總感覺有點臟污,不忍把孩子小臉蛋弄髒,老夫妻只好笑呵呵的打量著孩子,擠著笑臉逗著樂。

不一會兒,開心的興奮也慢慢冷靜了下來,處於本能的反應,老夫妻並沒抱起孩子,先打量著周圍,沿着破爛的木頭和泥土搭建的房屋,前前後後繞着跑了兩圈,周圍除了莊稼和田間小道邊的樹木之外,再無旁人。

老夫妻結伴多年,一直都渴望有自己的孩子,然而家境使然,沒有錢去請郎中看病,也不知道他們倆到底為什麼會沒法生出自己的孩子。

但今日,他們看到了天降大喜,自己的屋門前竟然有一個現成的娃娃,模樣可愛的令人百般喜愛,可稍微冷靜一下心神,老夫妻一生窮苦,自認不會有這麼好的幸事光顧,擔心面前可愛的娃娃不是幸事反倒會招惹什麼禍事,在查看過周圍沒有外人在,便把孩子連同竹簍抱進木屋裏,這一日,老夫妻二人沒有去勞作,甚至連木屋都很少出去。

木屋裏,老夫妻兩人很矛盾,孩子出現在門口,明顯是別人送來的,而且還擺的那麼明顯,可他們二人的生活貧苦,能不能照料好這孩子,生怕自己照料不好,這孩子的出身一定非富則貴,萬一出什麼閃失,他們老夫妻是不是要被人千刀萬剮?

此刻,老夫妻二人面對的坐在一張有些年頭的木板卧榻上,孩子放在他們倆中間,就這樣看了一整日也沒覺得厭煩,很多的憂慮也漸漸的被老夫妻二人忽略,甚至還將多年珍藏的一張灰麻布拿了出來,那是每逢過年的夜晚再會鋪在木榻上,圖個喜慶,而今日為了讓孩子舒坦,老農婦毫不吝嗇的從一個木箱裏取出來,滿臉喜氣的鋪在了木榻上。

雖然孩子頭頂有個東西,但模樣卻是俊俏,大大的眼睛,很少哭鬧,給什麼吃什麼,從來不挑食,如此之下,老夫妻二人不顧其他,一心一意的想把孩子養大成人。

拋開顧慮后的日子,就變得不同,老夫妻終日忙碌在田間,無論在辛苦,只要看孩子一眼,瞬間都會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天天的相處,老夫妻對孩子的喜愛更加濃了,甚至把孩子當成了寶,所有食物都緊著孩子吃,老頭子還步行幾十里地去縣城,用存糧換了幾塊顏色鮮亮的布,讓老婦人給孩子做衣裳。

然而平靜快樂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老夫妻的破屋子附近,荒郊野外的田地里,隔三差五的會有陌生人來窺探,令老夫妻的心裏多了一份不安。

一年後,孩子漸漸長大,竹簍已經不能成為孩子的『搖籃』,老夫妻喜愛孩子,又擔心某一天,那些時常在周圍窺探的人,會上門來要把孩子要走!

思索和商議對策,成了老夫妻兩人每日的家常便飯,最後狠下心,決定換個無人認識的地方生活!讓這個孩子徹底歸於他們。

深秋的微風吹來已經有了點涼意,田裏的莊稼都收割了,糧食大多都賣掉換成了銅錢,這是老夫妻在為遷居做準備。

一個夜晚,收拾了東西,背着些許存糧,捨棄了田地和生活多年的破木屋,老夫妻二人帶着孩子踏上了遷居的道路。

不敢白天走,生怕那些來窺探的人發現,可夜晚出門,附近十來里的道路還算熟悉,遠一點的地界,在黑夜之下就變得無比陌生。

狠下心要離開的老夫妻,不管其他,趁著黎明前,不會被人發現時,一頭扎進了茫茫大山之中。

在距離他們曾經生活的地方百里之內,大路小路他們都不敢走,生怕那些窺探的人發現木屋裏沒了人,再沿途追擊而來,所以老夫妻早早的做好了打算,不走道路,只走山林,一直南下。

這個時代的山林里,豺狼虎豹還是有許多的,人類生活的地界止步於平坦地,甚至許多平坦地都沒被開墾,所以這深山老林里少有人類的足跡。

老夫妻在動身前,也去打聽了一下,他們木屋南邊四十裏外就是黃根山脈,山脈以南就是同晉國的山南道,至於翻越山脈要走幾天,老夫妻也只是根據一些人的傳言,得了一個大概日子,半個月。

然而別人說的半個月,那是走官道,像他們兩個老夫妻,胳膊腿雖然常年勞作還算利索,可體力終究不行,更何況二人是翻山越嶺,走着無人的山林,想要穿過黃根山脈,那至少要兩個月,甚至更多!

黃根山脈,是同晉國境內首屈一指的大山脈,山脈東西走向,橫卧在同晉國萬里國土之上,把同晉國三分之一的疆土阻隔在山脈南邊,故而山脈南邊的疆土,被同晉國人統稱為山南道。

山南道的北邊是萬里綿長的黃根山脈,東邊和南邊是兩面臨海,海洋里物產豐富,養育了山南道許多百姓,加之山南道的西南角,與富澤國和東啟國邊界接壤,三國商貿互市時分繁忙,如此的風水寶地,即使與同晉國其他地方相隔了萬山千里的黃根山脈,也沒有任何一代皇帝敢言放棄,不僅沒有放棄反而更加重視山南道,早在數千年前,從北面的京城南下,一條貫穿山脈南北的官道,就已經鋪設了。

因黃根山脈地勢複雜,多有險峻山嶺,數千年之後,南北貫通的山道仍舊只有一條,這也就讓佔地面積巨大的黃根山脈,除了官道那一條狹長的道路之外,其他地方多數是無人區。

老夫妻兩人,在起初的幾日裏,還算是體力充沛,但隨後的幾日,山林里的溫度越來越低,熱量揮發的過快,使得兩人每日走的山路越來越少。

不過這一點點困難,並沒困住老夫妻的腳步,每日早起翻山越嶺,發現可居住的地方,便早點歇著,找尋枯柴生火取暖,這樣的做法也對,但日子久了,隨身的米糧可消耗的不起。

老頭會點捕獵,做陷阱捕捉一些飛鳥,或者不畏寒冷的溪水,跳進去抓魚蝦,老夫妻飢一頓飽一頓,卻不曾讓孩子少一口食物。

斷糧,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隨着天氣的轉冷,山林里許多食肉動物大肆的出來活動,它們要多弄點食物過冬。

一日,在一個山坳里,一條寬十幾丈,由萬條溪水匯聚而成的小河流旁邊,老夫妻坐在一片碎石塊上休息,因為河水阻隔了去路,他們打算短暫休息后製作過河的木筏。

歷來無人的山脈里,老夫妻砍木頭製作木筏的動靜,打破了這裏的寧靜,就在木筏即將做好的時候,隱隱的發覺周圍的樹林草叢裏有什麼東西在靠近,草叢枝葉沙沙的摩擦聲,斷斷續續的聲響傳來,而且聲響的來源並非一處。

過了一會兒,老夫妻察覺到了靠近他們的是一群狼!

狼是群居的物種,落入狼群里,生存幾率渺茫,老夫妻也知道狼群的可怕,加快手裏的木筏製作,然而,狼也很聰明,察覺到老夫妻要逃走,於是一隻體型如牛犢的狼從草叢裏猛然躍出,距離老夫妻二人還有三四丈遠,這個距離之下,狼要撕咬獵物,眨眼間就能攻到身前。

老夫妻也不管那麼多,把孩子放在簡陋的木筏上,兩人合力抱着木筏跑向河流里,就在老夫妻快要入水的那一刻,老頭子的腿被狼咬住了,而且在狼咬住之後,還拚命將老頭子向後拖,老頭子強忍着劇痛,用力把木筏拋入水中。

也正因為用力推木筏,老頭子的身子被木筏的反推力送回了岸邊,一隻腿腳被死死的咬住,老頭子站立不穩仰面摔了下去,老胳膊老腿,摔在遍地石塊的河灘上,那滋味不比狼咬着右腿的輕鬆。

老婦人看到老伴被狼咬着不放,撕心裂肺的大喊,想嚇退那隻狼,奈何狼根本不為所動,繼續發出低吼,鋒利的牙齒咬着老頭子的腿始終不放。

見狀,老婦人心一橫,用力的推了一把剛剛入水的木筏,讓木筏飄到河流中間,自己也藉著推木筏力道,跑回來幫助老頭子對付狼。

岸邊上,老婦人踏着河水衝到岸邊,拿起地面上的石頭,一下又一下的拍在狼身上,當那隻狼吃痛,剛剛鬆口的時候,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六隻狼,老頭子的身子失血有點多,腿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剛才重重的摔了一跤,又與狼搏鬥了一會兒,此時渾身無力,想說話的嘴被大口呼吸佔據着,緩了三個呼吸,使勁全身力氣,拉扯著老婦人衣角,想讓老婦人離開。

然而狼群在這裏,除非老婦人下水遊走,否則根本沒有希望離開。

此時的老婦人,可不想離開相依為命幾十年的老頭子,雙手握著河邊圓咕隆咚的石頭,站起身看向四周的餓狼,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令她低下頭,彎著腰,雙手裏緊握著石頭對撞在一起,啪啪的石頭撞擊聲,恐嚇著身邊的狼群。

狼群看上去像是被嚇到了,紛紛後退幾步,其實狼很聰明,它們並不打算與老婦人硬碰硬,決定再尋找時機。

老婦人見到狼群後退,丟掉右手的石頭,拉扯著乾瘦的老頭子嚮往河裏走,可是老頭子的腿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附近的河灘碎石,近似乎昏迷的老頭子,此時在老婦人的手裏顯得格外的沉重。

老婦人一番努力,雙腳站到水裏的時候,下意識的認為到了河裏,狼群就不會攻擊了,另一隻手裏的石頭也丟到一邊,雙手拉扯老頭子往河水走。

就在這個時候,狼群突然沖了過來,並沒對老婦人攻擊,而是三隻狼三個血盆大口死死的咬着老爺子的身子,在河邊像是拔河一樣,與老婦人爭搶老頭子的身體。

老婦人氣的大罵,又想要喚醒老頭子,雙手挽住老頭子的兩腋下,雙腳在水裏拚命的後退,然而這一天運氣,並不在老夫妻這一邊,老婦人一腳踩在河水裏濕滑的石頭上,一個踉蹌栽倒在河邊淺水的石頭上,頓時兩眼一片混沌,昏了過去。

至此,兩個老人家,喪命在狼群鋒利的尖牙之下。

而順水漂流的木筏,早已遠離了那一場血腥,木筏上的孩童年幼而且木筏已經被沖走好遠,根本沒看到岸上兇殘的群狼,更不知道老夫妻二人發生了什麼,坐再幾根木頭捆紮的小木筏上,伸手入河水裏,還很好奇的玩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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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台映月兩相明是暮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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