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怎麼了?」見她這個反應,秦雲舒問道。

曲星河神色瞬間有些複雜,她問:「要不你過來看看…?」

「?」秦雲舒有些狐疑的走過去,瞅了一眼,「這是什麼?」要說大師名跡她可能還會虛心學習,她對名跡的鑒定能力自是不如曲星河的。

但眼前這幅,字寫得矯若游龍、翩若驚鴻、雖然字是寫得極好,但秦雲舒就算再傻也不會認為這是什麼大師的名跡,哪位大師會寫一幅祝壽詞?!再看落款就在幾天前,墨都還沒幹呢!落款后還跟着兩個官印——翰林院侍詔林彥平、翰林院孔目蕭景瀾。

一頓無言后,秦雲舒虛心求教:「這是今年盛名的大師?」

曲星河:「……」

「我說這是個誤會你信嗎?」

「信啊,為何不信?」秦雲舒一臉願聞詳情。

曲星河:「今日是上一任翰林院孔目宋致和大人的六十大壽,彥平和蕭大人在給宋大人做副手時,承蒙他的教導與提攜,宋大人算是他們的師父。前些日子他們在想送什麼壽禮為好,宋大人不喜歡破費,所以他們想着親自寫一幅祝壽詞,便算是給宋大人的壽禮,蕭大人的字好看,彥平作的詞,所以上面蓋了兩人的官印。」

秦雲舒聽后瞭然點頭,隨後抓住重點問:「今日?」今日是宋大人大壽,壽禮還待在家裏?

曲星河:「我知你是何意,是不是想問既然今日是宋大人的壽辰,為何彥平和蕭大人出門了,這服祝壽詞還在這,是嗎?」

秦雲舒點了點頭。

「不知猜得對不對,那幅名跡和這幅祝壽詞外表看起來是一樣的,昨晚彥平又拿來了書房看,我猜着彥平可能今早出門走的急,拿錯了。」話說得邏輯清晰、合情合理。讓人不禁去覺得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

但秦雲舒她不點頭了。她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聽着,沒有任何反應。

曲星河莫名的就想到一句話特別適合:你編、你繼續編,我聽着呢。

她險些就招架不住,想要全部攤開來說了,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秦雲舒有反應了——

「嗯…這字確實挺好看的。」

曲星河:「???」這個反射弧?

「啊…是啊。」她附和著。

秦雲舒:「都說字如其人,星河姐姐覺得呢?」

她好像在問字,又似乎不是。曲星河抓不准她的心思,只能順着她的話回答:「是…是啊。」

秦雲舒:「那星河姐姐覺得,誠王世子此人,究竟如何呢?」

欸?

機會來了!

她想盡辦法的和秦雲舒交心,就是為了讓秦雲舒能將心裏的想法說給她聽,讓她參考參考,這樣她也就能真的秦雲舒心裏是怎麼想的,再決定要不要撮合秦雲舒和蕭景瀾。就連今日這一出,都是她自導自演的。現在,秦雲舒開始問她的想法了。

其實,她原本的計劃是百花宴讓倆人偶遇見過面之後,回來她去問秦雲舒對蕭景瀾有什麼看法,再決定之後的事的。

可百花宴那天她被誠王世子騷斷腿的一波操作給驚到了,她想秦雲舒應該也受驚不小,所以便沒提。之後她便一直約秦雲舒,但都忍着不提那日的事情。

現在秦雲舒問她誠王世子怎麼樣?

「我和誠王世子接觸不多,第一回接觸要從小時候說起——」她將小時候學堂那事說給秦雲舒聽,「長大後接觸便是他和彥平成為同僚之後——」

「和他做同僚的第一天,彥平頭一回回來跟我喊累…」說到這她笑了一下,「然後後來蕭大人總是送彥平回來,有時也到府上來做做客,這一來二去的,就熟了起來…」

曲星河說完他們夫妻倆和蕭景瀾的淵源,才對秦雲舒作出她對蕭景瀾的評價:「外人都道他是個紈絝世子,不學無術、成日裏只知道吃喝玩樂,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是這副模樣,但我相信他有自己的苦衷。字如其人,他的骨子裏,就該是這模樣的。」她指了指捲軸里的字。

秦雲舒:「星河姐姐覺得誠王世子是個好的,那為何還存了撮合的心思?」她冷不丁的發問。

「因為他喜歡你啊!」曲星河脫口而出之後才反應過來,「你知道?!」

原來不是她的錯覺。兩人同時想着。

曲星河是想她剛剛覺得秦雲舒在聽她編,原來不是錯覺,是秦雲舒真的猜到了,然後在聽她編。

秦雲舒是在想,原來真的是在撮合,不是她的錯覺。

「我不知道,我猜的。」一陣漫長的沉默后,秦雲舒先開的口。她確實不知道,只是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曲星河一愣:「猜的?」

「嗯。」秦雲舒點頭,「姐姐你雖然不動聲色,一點一點的傳遞某些消息給我,讓人不知不覺的。但姐姐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生來就敏感,但凡有點什麼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我就會一直去琢磨,直到琢磨透徹為止。」

曲星河見秦雲舒神色不變,抓不准她是什麼想法,「你不生氣嗎?我這算是騙了你,又算計你。」

「嗬~」秦雲舒輕笑了一下,反問:「我為什麼要生氣?這算哪門子的算計?」照曲星河對誠王世子的評價,顯然是覺得誠王世子是個好的,既然如此還要撮合給她,那就是看得起她,有什麼好生氣的?要說瞞着她便是算計,那她在秦府那些年經歷的都是什麼?

見她真的沒生氣,曲星河好奇的問:「那你是怎麼猜到的?」她自認為已經夠小心翼翼、拐彎抹角、要多委婉有多委婉了。

「一開始只是覺得不太對勁,真正猜到是剛剛。」秦雲舒道。

曲星河:「剛剛?剛剛怎麼了?」

「嗯。」秦雲舒停頓了一下,「因為這樣子猜的話,一切都能說得通了。姐姐方才說誠王世子經常送林大人回來,也時不時來府上做客,那麼誠王世子和林大人的關係自是極好的,林大人和您自然是無話不說的。」

「我去百花宴的事情,只有三個人知道,我娘親、表姐以及星河姐姐你。前兩者自然不會和誠王世子接觸,只有姐姐,有可能會透過林大人告訴誠王世子。當然,姐姐可能會說,誠王世子出現在錦樂宮是為了送誠王妃,與你沒有關係。」

「可是誠王世子當時目標實在是…太明顯了。而且,他完全沒有意外我居然在百花宴,連我那長姐也就是二皇子側妃都知道驚訝。當然,如果姐姐說誠王世子不驚訝我出現在宮裏是因為不在意我,那便和姐姐後來的那句…自相矛盾了。」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盲目的自戀,但我總覺得姐姐最後那句不似假話,而且和那日在錦樂宮的種種也能串聯起來了。」秦雲舒將她的猜測全部說了出來,但那句他喜歡你實在是重複不出口。

曲星河驚呆了好嗎。

「你這也太敏感了吧!」她驚嘆,「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最開始和你走近是因為想給你們倆牽紅線的,但是!但是和你接觸之後我是真心要和你做朋友的!只不過我還是有私心想成人之美,實在是很抱歉!」

秦雲舒笑了笑,「真的沒事。」

曲星河:「那你意下如何?」

秦雲舒一怔,她知道曲星河問的是什麼,那是她想了這麼多天都沒想明白的事情,「姐姐為何會說他…」

「他喜歡你?」曲星河知她臉皮薄,替她把話說完。

「嗯。」

曲星河:「我跟你說實話,這是我們夫妻倆看出來的,蕭大人他沒怎麼說,但我們夫妻倆敢對天起誓,他肯定喜歡你。」

「唔…」秦雲舒沉吟片刻,「姐姐可曾問過誠王世子?萬一…我不是懷疑姐姐的意思,只是假設,萬一誠王世子並沒有那個意思,那姐姐不就白忙活了不是嗎?」

曲星河:「你這個意思是你有自己意思了是嗎?」

秦雲舒:「啊?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是直接拒絕,那就說明並不反感咯?」曲星河問。

秦雲舒沒反駁她。她承認,自聞人愫和候府眾人的一見一致之後,她確實動搖了。但她又覺得,這就像是一場豪賭,賭贏了,便像她們說的那樣,往後能過個好日子。賭輸了,誠王世子若沒那個意思,甚至可能是報復她當年的選擇…誠然,她總是想這想那,但萬一呢?萬一真是這樣,到頭來不僅是一場空,還落得滿腔希望變失望。

「前段時間,我與公公婆婆提了我有改嫁的想法…」最終,秦雲舒還是避開了曲星河的問題,但又將這事告訴了她。

她們都不是笨的人,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可能再過幾日,我就會搬離孟府了。」秦雲舒又道。

曲星河驚訝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我會把這消息轉達出去的,若他上門…你當如何?」

秦雲舒想了想,隨後笑道:「我可能——會答應吧。」

把話說開了,倆人自然不再深入探討,只是秦雲舒見曲星河還拿着那幅「大師名跡」,忽然就想秋後算賬了。

「大師名跡?邀我觀賞?」她指了指。

曲星河頓時只覺得果然是不能幹壞事的,這不就遭報應了!她石化在原地,尷尬的笑:「哈哈…哈哈~誤會嘛~」

「宋大人今日大壽?」秦雲舒又問。

「這個是真的!」曲星河瞬間正色。

「噢?」秦雲舒有些驚訝,「那這壽禮…?」

曲星河:「他們寫了兩幅…哈哈…」

秦雲舒:「……」

「那真正的大師名跡…?」她挑眉問。

曲星河快要頂不住了:「今日沒有…」

秦雲舒:「什麼叫今日沒有?」

曲星河:「我只是想讓你看看蕭大人的字,然後循序漸進,誇一誇他,這樣你對他的印象就會好一些…」

「那若是沒有今天這一出,你打算怎麼收尾?」秦雲舒好奇道。

「這…」曲星河將原本的計劃如實招來:「回娘家拿一幅真的,然後改日又約你來賞,然後再順勢又誇一波蕭大人…」

秦雲舒:「……」

告辭!

當然不是真的立馬掉頭就走,她陪着曲星河喝了一會兒茶,逗了一會松兒,這才回的孟府。她在孟府的大門外站了許久,盯着牌匾上的孟府二字看了良久,這才提步進了府里,她直接去了前廳,找了孟父孟母。

她說明了來意之後,孟母轉身回了院子去取婚書。前廳只剩孟父和秦雲舒在,秦雲舒忽然想起了當年在京郊,她辭別楚父楚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情景。

孟母很快就回來了,她將當年孟雲熙和秦雲舒的婚書歸還給秦雲舒,自此,秦雲舒便不再是孟家婦,往後她與孟府,再無瓜葛。

秦雲舒沉默的借過婚書,倏然跪在孟父孟母的面前,不等二老開口,她便先道:「雲舒不孝,願二老能保重身體,健健康康一輩子…」說完給二老磕了三個響頭,額頭紅了也不曾停下。

「唉…你這是做什麼…」孟母將她扶了起來:「我們不怪你,真的,我們尊重你的選擇。你也是,以後照顧好自己,祝你幸福。」

秦雲舒離開前廳回後院收拾東西之後,前廳里孟母在和孟父說話——

「唉…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她是因為我才走的…」

孟父安慰她:「你別多想,她既然做出了選擇,我們祝她以後日子一帆風順就是了。其他的,想那麼多幹什麼呢?」

「我是真的有這種感覺,自從我避着她之後,她彷彿就察覺出來了似的。她從來不問我們為什麼不與她一起吃飯,從來不來打擾咱們,能讓下人傳話的都讓下人來傳話,除非實在沒辦法才自己來走一趟…」孟母又嘆了口氣。

「她是個心細的孩子…心細得讓人心疼…」她又道,「可能是我們沒有那個緣分吧,沒有和她修到做一世婆媳的關係…」

孟父沒再說話,只是沉默的拍了拍孟母的肩。

前半輩子是他們兩個人走過的,後半輩子還是他們彼此陪伴着對方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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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一瞥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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