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如何取捨

胡明等人與韃靼人打交道多年，深知如果他們想要離開某個地方時是不會有任何猶豫和眷戀的。和漢人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翻翻，那找找，東扣扣，西摸摸，說是在找以後可能用的到東西，實際上就是不想離開。韃靼人當然不會這樣，他們逐草而居，是沒有「家」這個概念的，所以走的會非常快。

整整一個晚上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已經被迫遷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所以大家最終採納了時遠的匯總發言，分成四隊，另外三隊需要正面衝擊韃靼的隊形，而時遠因為對韃靼熟悉，對草原熟悉，尋找到正在遷移的韃靼人會有利一些。由於任務不相同，所以四支隊伍的人數也就各不相同，時遠這裡帶的人是最少的，一萬二千人。

誰又能想到對方不去集中兵力去逐個擊破，而選擇了時遠這個叛徒呢？等其它三支隊伍得到消息時馬不停蹄往這邊趕，還好在全軍覆沒之前趕到了。

韃靼人本來就因為幾次衝鋒小土丘，體力消耗的嚴重，再加上人數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居然拿不下面前的一萬來人，卻搞的自己狼狽不堪，精疲力盡。

周東旭和於冶剛要下令進攻，就聽到有人用蒙古語喊道：「寶音已經死了，大家就不要再拼殺了，退回來吧！」隨即又用大明官話喊出差不多的意思。

周東旭愣了一下，隨即令人鳴金收兵。他剛想看看對面喊話的人是誰就看到了時遠被一群人護著往後邊走去，「巴索朗？」想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周東旭渾身都緊繃了起來。人的鳴，樹的影，對於巴索朗的箭術他在平叛西北的一次大規模叛亂時就領教過了。

「周將軍不必如此緊張，如果我想取你們的性命，你們到達這裡的瞬間就可以。我現在只想跟你們談談，不知道周將軍是不是有興趣？」

周東旭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於冶湊到跟前說道：「這小子可不是僅僅只有弓箭，近戰，馬上，也絕對不弱我們，我倒是覺得他現在沒有把握射殺我們，這才要找機會接近我們。」

周東旭搖搖頭說道：「沒有理由。」說完他大踏步來到兩軍陣前，他獨自面對著數萬韃靼人，而可以保護他只有他手裡那把刀。「巴索朗什麼時候開始學會用嘴說話了，真是讓人無法相信。」

巴索朗慢慢的來到陣前，就好像漢朝將軍對壘前，要主將先來開場一樣。「周將軍的嘴真是名不虛傳，說出來的話永遠那麼難聽。不過沒關係，只要你們皇上同意了，也許我們就是站在一起的戰友了。」

於冶終於忍不住高聲說道：「巴索朗，你可是韃靼的戰神啊。你居然想著和一個明朝的將領成為戰友？會不會太過令人生疑了。」

巴索朗笑道：「區區『戰神』沒有辦法改變整個韃靼人命運，所以我打算帶著相信我的人，投靠明朝，也許這是改變註定衰亡的唯一選擇。」

周東旭的眉頭不僅緊緊的鎖在一起。「巴索朗不是最相信黃金血脈可以將韃靼人帶向輝煌嗎？現在變了？」

「吐蕃瓦剌聯軍連連告捷，現在明朝更是直接參与其中。作為最佳的選擇應該是暫避鋒芒，遠遷他處。至少應該避開明朝，全力

解決吐蕃瓦剌聯軍，之後再來應戰明朝。可是他們依舊認為明朝的軍隊還是二十年前的軍隊，一觸即潰。」

巴索朗也是苦笑不已，繼續說道：「你告訴我，整天看著兒郎們辛苦收集來情報卻依然不相信事實的人如何領導整個民族。近幾年明朝的變化讓人驚嘆，相對於毫無作為的韃靼高層，確實讓人失望透頂。瓦剌人都知道不遠千里的去求助你們，可是他們大難臨頭還不自知，居然還在為了一己之私在爭執，這樣的情況下，我實在很難再聽從他們的命令了。當然明朝如果不收留我，那我也只有遠遠的離開了。」

遠遠的離開？開什麼玩笑，巴索朗在韃靼人心中的地位是僅次於擁有黃金家族血脈的人，他如果帶著一大批人離開，很難說將來不會成為心腹之患。

「這樣吧，這件事也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你還是跟著我回到明朝，請皇上裁決吧。」

「也好，只是還要多久？」

「那就看你有多少誠意了。」

投誠自然是需要誠意的，特別是你，巴索朗馬上步下的功夫都是高人一等，尤其是弓箭更是驚為天人，令人聞風喪膽，如果是詐降，豈不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所以不管是巴索朗的問題，還是周東旭的回答都簡單而又複雜到了極致。

巴索朗嘆口氣說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一定要殺嗎？族群里還有我的家人，和安達，安達還有他們的家人和安達，如果……」

周東旭說道：「那就看你是怎麼做了？如果你能夠勸他們一起投降當然是最好，殺人這種事，搞不好就會被殺，我也很不願意看到。」

巴索朗看看身後的士兵，發現他們只有一小部分人的眼裡是有疑慮的，而絕大數人都是眼中冒火的。「你也看到了，他們就代表了韃靼人大部分人的意見，你覺得我可以說動那些人們。」

周東旭冷笑道：「我說了，打與不打，都取決於你。我想你過來可能擁有的好處你都想了很多遍了吧？更多的，更具體的我沒有權力許諾給你。巴索朗，」周東旭抬頭看看天，繼續說道，「天黑之前我需要一個寧缺答覆。到時候如果你對我軍刀兵相向，也算是一種答覆。」說完周東旭揮了揮手便往人群後走去。大軍也在獅虎隊的帶領下開始慢慢的往後退。

「巴索朗，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明軍在明顯佔據優勢時，卻後退了？還有你跟他們說了什麼？為什麼你和說話之後他們就退了？」

巴索朗看看帳篷里所有人都對自己怒目而視，深知自己無論說什麼都不會再改變他們內心深處對明廷的仇恨。現在需要考慮的是自己的家人，還有好安達索朗布克了。但是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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