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柳嚴夫妻懲國舅
宣帝聽了周霸要去江南的話，露出笑臉問道：「表弟，江南確實是個好去處。不知道表弟準備去哪裏安家？依朕看，金陵杭州是最好的。」
周霸忙道：「不，金陵杭州，只合適表哥這樣的天子遊歷。我現在妻兒一窩，俸祿有限，買房置地后也沒有什麼積余，什麼想去姑蘇。」
宣帝於是道：「也好，姑蘇也是好去處。表弟只管安心去，明日空閑時朕親自給姑蘇知府林大人一封書信，讓他關照好表弟。」
周霸平靜地說道：「多謝表哥，這就不必了，省得姑母心裏又不自在。表哥若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見到姑母和表嫂代告知一聲。」
看着周霸出去的身影，宣帝當即讓身邊的小太監去皇城衛叫王柱子進宮見駕。
半個時辰后，王柱子進來，宣帝揮手讓身邊人下去，神色凝重地問王柱子道：「王公公，你在外面，你看朕的表弟周霸現在如何？」
王柱子有些不解地看着宣帝道：「剛才在宣德門遇上周皇親，不知道皇上招他進宮是為何事？奴才在宮外幾次遇過他，他喜歡逛茶樓酒肆買古董，好像沒有什麼好名聲也沒有什麼壞名聲，昨日在酒樓帶回了一個姑蘇歌女。」
宣帝看着王柱子道：「既然你們在正德門相遇，你們有沒有招呼？」
王柱子道：「每次見到周皇親，都是奴才先行禮招呼，他答應一聲便上轎子走了。」
宣帝神色凝重地問道：「這麼說他從沒有先向你問安招呼？」
王柱子道：「是。奴才只是個太監，從沒有想過讓周皇親先打招呼。」
宣帝用力砸了一下龍案道：「豈有此理！」
王柱子見宣帝生氣，茶水也溢出，忙上前擦拭龍案上的茶水，勸慰道：「皇上，這些是小事，不值得皇上生氣。」
宣帝道：「王公公你不知道，他昨日來這裏，開口就是一萬兩。現在遼東戰事吃緊，戶部籌備的銀錢糧草雖然暫時不缺，但是寒冬還沒有到來，要是今年有大雪災，戶部銀錢就吃緊了。他是幫了朕不少，還斷了一個手臂，但是朕是天子，不可能把戶部的錢都給他。他白享職分俸祿，朕也給了他兩千兩銀錢，他就不自在了。不單給朕臉色看，還口口聲聲自稱『我』。你想想，縱然戶部不缺錢，他今日一萬兩，難保以後不來個二萬兩三萬兩，那其他皇親國戚不說，就他的兩個兄長，哪個沒有幫朕？要都這樣，那朕這個皇帝怎麼當下去？」
王柱子道：「皇上，依奴才看，皇上做的沒有錯。不過他現在眼裏怠慢皇上，奴才擔心他去了江南，嘴巴管不住，給了小人口舌，讓江南人也仿效當年的關大刀鍾二郎——」
宣帝忙止住道：「這個不消你說。柱子，周霸剛才說九月初九去江南姑蘇，這次你親自帶人去，讓他住嘴，弄乾凈點，不要讓太后落下口舌。」
王柱子道：「既然他們去姑蘇，肯定走水路，要弄乾凈不難，在運河上動手，奴才定可以做到萬無一失。只是他的妻妾子女怎麼辦？」
宣帝想了想到：「太后還健在，他幾個兒子都還不滿五歲，暫時留着吧。記住，要讓他離京五日後再動手，最好在江南。」
王柱子點頭道：「皇上放心，奴才定乾脆利落，不讓太后和其他皇親有疑惑。」
半個時辰后，王柱子才告辭離開，兵部侍郎史大人帶着遼東戰報見駕，說朝廷援軍已經到了黑水城征戰，節度使雲之山次子負傷，冷水城被攻破，但是蕭子龍統領的援軍趕到，已經奪回了冷水城。
史大人傳上戰報，還附上一份黑水城和冷水關陣亡將士的名冊，宣帝見京城去的副將中，有二十一人已經陣亡，其中原來京西軍營長槍教頭領着的幾十個到冷水關的將士，只剩下兩個，不由震驚。忙問道：「史大人，朕給平城和騰雲關的旨意，早應當到了，你估計羅將軍帶的人哪天可以到遼東？」
史大人忙道：「皇上，他們應當還沒有出發呢。按照路程，皇上的旨意這兩天才可以到雲騰關。羅將軍和西侯接到旨意至少要半天選將，微臣估計九月初五他們才可以動身，十五左右才可以到遼東。」
宣帝聽了揚起手裏的奏報道：「現在曹國宮公和李凌霄蕭子龍將軍在遼東助戰，幾場戰事，雖有成效，但是要徹底打敗那些渤遼人和高麗人，收復失地，還可能要一段時日，希望羅將軍帶的人儘快到那裏，這個月結束戰事。」
史大人點頭道：「現在才九月初，天氣不很冷，若是到了十月，天寒地凍還有戰事，大軍的補給很棘手。」
正在這時，只見小太監進來稟道：「皇上，太後娘娘身邊的客嬤嬤來了，說太後娘娘突然摔了一跤，疼得厲害，太醫說背上骨折。」
宣帝聽了，當即對史大人道：「你先下去吧，告訴尚書大人，你有戰報，即刻送到這裏。」
宣帝說完，當即對小太監道：「傳客嬤嬤進來！」
很快客嬤嬤進來行禮稟道：「皇上，太後娘娘剛才說想去看看琴公主住的屋子，才走了一會兒，讓我們這些人遠遠跟着，只帶了四皇子和奶娘，不知怎麼屋檐上跳下一隻貓，驚嚇了太後娘娘。」
宣帝怒道：「誰養的貓？抓住就該弄死！現在太後娘娘怎樣了？」
客嬤嬤忙道：「太醫看過，說太後娘娘右手骨折，現在疼得厲害，可能要幾個月才好。」
宣帝道：「讓太醫好好醫治，什麼葯好就用什麼葯。朕一會兒過來看視。」
宣帝才剛坐下，只見小太監又進來稟道：「皇上，皇後娘娘來了，說要見皇上！」
宣帝聽了，鬱悶地揮手道：「讓她進來！」
郭開蓮進來，給宣帝行禮，見宣帝臉上陰雲，忙道：「皇上是怪臣妾來的不是時候么？」
宣帝手指龍案上的一大疊奏摺道：「皇后你看看，這麼多摺子，剛才兵部史大人來過，母后那裏又出了事，朕都要忙死了，不知道你突然來見，想必不是只為請安吧？」
郭開蓮道：「皇上，臣妾當然不是只為來請安的。臣妾是來告訴皇上，昨日大國舅府上，竟然進了盜賊，不單偷了銀錢，還把大國舅的頭髮剃了一半，兩個侍妾被剃光頭。」
宣帝驚道：「什麼？大國舅的頭髮被剃了？那傷了人沒有？」
郭開蓮道：「雖然沒有傷人，但是堂堂國舅被人剃髮，傳揚出去，像什麼話？所以臣妾來求皇上，讓京城衛好好查查，若是抓到，不誅九族，也要讓他碎屍萬段。」
宣帝想了想道：「只取金銀，剃髮卻不傷人，應當不是一般的小偷。對了，國舅晚上不可能一人在屋子裏吧？那小偷怎麼能做到沒有聲息還大膽剃髮？」
郭開蓮道：「聽說一屋子的丫頭都睡死，國舅和那兩個侍妾也一樣。他們覺得事情蹊蹺，也沒有報官，讓人來告訴臣妾，所以臣妾只好來找皇上。」
宣帝驚道：「開蓮，你是懷疑慶王的餘黨么？」
郭開蓮道：「那盜竊東西的人肯定用了熏香，他們進不了皇宮，所以就拿臣妾娘家的人下手，皇上覺得不可能么？」
宣帝聽了，沉思了一會，然後道：「這樣，開蓮，午後我們兩個換上便服，親自去國舅府一趟，問清楚國舅到底被偷了多少銀錢，還少了什麼，再商議查案的事情，你看如何？」
郭開蓮道：「皇上，臣妾聽說都察院的唐大人很會查案，不如請他一起前往，也許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宣帝點頭道：「說的是。在京城敢去國舅府作案，定不是一個人。若放過他們，下次肯定還會作案。
一時吃過午飯，宣帝到郭皇后處稍歇息了一會，便和郭皇后一起坐車出了皇宮，唐大人早在宮外候着，於是幾人一起去大國舅府。
宣帝和郭開蓮一起突然降臨大國舅府，郭國舅又驚又喜，領着合家大小迎了出來，接到大廳坐下，讓人擺上各式茶點果子，流淚道：「皇上，皇后姐姐，唐大人，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宣帝道：「國舅，你放心，今天朕和皇後來你這裏，就是為了盜匪一事。朕知道你府上家丁不少，怎麼會讓人進到你屋子偷東西還敢剃頭髮？你把丟失的清單給朕看看。」
郭國舅忙哭喪著臉道：「錢財倒不是很多，是我兩個小夫人的首飾盒裏的東西全沒了，還有一包五百兩的銀子，兩個金錠子。這可可恨的盜賊，偷了我的錢財首飾，還把我們三人的頭髮剃了。」
郭國舅說完，讓身邊親隨阿福呈上失去的清單道：「皇上，皇后姐姐，唐大人，夫人說頭東西的肯定不是一個人，有人接應，用了熏香。沒有去其他屋子，也沒有偷其他屋子的東西，可見一定知道我的住處。」
唐大人接過宣帝傳過的清單，細細看了一下問道：「偷了銀錢首飾，還能全身而退。若說屋子裏用了熏香無法防備，那國舅府上晚上難道沒有守夜的人么？也沒有聽到見到任何異常？」
阿福忙道：「回唐大人，我們府上晚上亥時起有守夜的人巡視，半個時辰一班，每次巡視都會到各個院子去看看，那些盜賊應當趁著半個時辰的空閑用熏香進屋子的。前院後院的大門小門都亥時開始鎖著，守門的人說，昨天晚上亥時后都沒有人進出，可見那些人是翻牆進來的。」
郭開蓮道：「圍牆有一個半人高，能翻進來又全身而退，定是會武藝的人才有這本領。你們就沒有查看過他們到底是從哪個圍牆處進來出去的？」
郭國舅道：「怎麼沒有查？今天一早我親自帶人沿着圍牆從前院查到後院，除了看到花園茅房邊的大槐樹斷了一個樹枝，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我猜他們就是從花園進來出去的，那裏晚上沒有人去，也好藏人。」
唐大人忙道：「國舅爺，不如這樣，你帶我去看看你住的屋子，和那棵大槐樹那裏看看，因為沒有人再去清理吧？」
郭國舅忙道：「絕對沒有，我早上起來知道進了盜賊，就囑咐下人不能再動我的屋子，圍牆裏外也不要去動，只等皇上和我皇后姐姐的消息。」
宣帝忙道：「皇后，你去看看國舅的兩個如夫人，朕和唐大人一起去看看。」
郭開蓮點頭答應，讓郭國舅親自陪着宣帝和唐大人去查看，自己隨了國舅夫人去見兩個顧如夫人。
卻說此時南門外近二十里處的雲翠山腳下的一戶農舍里，嚴成和柳珍珠正在後院的土牆下忙碌，掩埋昨晚在京城郭國舅府上偷盜來的所有東西。
嚴成和柳珍珠並不缺銀錢，但是柳珍珠和嚴成婚後第三天，柳黑虎和嚴成也不在隱瞞先前的經歷，還把當初和郭大國舅的恩怨說了，聽得柳珍珠也義憤填膺，說定要給郭大國舅一個教訓。
柳珍珠和嚴成在京城近南門的一個客棧住了四天，遊逛長安街時打聽到有家綢緞莊會轉讓。那個個掌柜姓胡，是個浙商，祖籍在杭州，夫人和兩個成年兒子都在杭州經營綢緞綉庄，自己和小夫人帶着一個只有六歲的次子在京城——這個如夫人是八年前在長安娶的小戶人家女兒，到現在還沒有隨掌柜回過原籍。
一個月前，胡掌柜如夫人的父母去世，胡掌柜幫着如夫人的弟弟弟媳料理了老人喪事，想到自己已經近十年沒有回原籍，眼下已經年近五十，於是決定轉讓京城店鋪，帶上如夫人和孩子返回原籍。
這個店鋪在長安街近南門口，生意不錯。因為兩個老人要到九月初六才滿七七四十九日，胡掌柜和嚴成柳珍珠議定，除了店鋪的綢緞，店鋪及其他笨重物件作價兩千兩，寫好買賣文書，付了一百兩訂金，到九月初八日，餘下的銀錢在交付店鋪和到時剩餘的貨物一次交清。
胡掌柜這個店鋪不大，但是店鋪後面有五六間屋子住家，還有一個小院子，眼下除了胡掌柜一家幾口，還有從杭州來京城的家僕一家三個，都在這裏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