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濟災民（一）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朝着白水鎮的一路上，杜宇算是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想着前幾天自己在杜家過得生活，是應有盡有，而這些人，寒冬之際，他們幾乎衣不蔽體，凍得瑟瑟發抖，有些人都已經僵硬了，而躺在他們旁邊的人，也毫無反應，一臉的冷漠。

「貧窮，飢餓，絕望，這些東西都會慢慢的吞噬一個人的人性，最後他們會為了一點點的利益，殺人害命，面無懼色。最終從一個人變成野獸！」

進鎮的城門口，杜宇被攔住了。

「你是什麼人？到我們白水鎮有什麼事情？」

杜宇回想着之前在書上學過的，關於古代人打招呼的姿勢，施了一禮：「我本去汴梁，但是途中迷了路，經人指路白水鎮，所以想來這歇歇腳，明天再趕路。」

那人打量了杜宇一番，見他衣着鮮亮，絕無可能是難民，便讓行了。

相比城外的景象，裏面就好很多了，除了城門口有把守的士兵，裏面一片祥和，雖比不上嵐漪城繁華，但也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你讓我出去！你讓我出去！」

還沒走幾步，杜宇就聽見身後有人正在爭吵的聲音，他本不想理會，但是奈何這聲音太過熟悉，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小姐你要是再妨礙我們，我們就把你關進大牢。」

「我又不是你們白水鎮的，你憑什麼不讓我出去！」

「小姐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外面那麼多災民，你能救的完嗎？這時候你給他們一丁點的希望，他們就會拚死在這裏等候，寒夜漫漫，您這其實是在害他們。」

「你們就是不想救，別說這麼多的廢話，你們是人命，難道外面的那群人不是人命嗎？你們不救就算了，還跟我們說這麼多的大道理，也不讓我們救，你們還算是人嗎？」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敢當辱罵朝廷命官，你知道該當何罪！」為首的帶隊之人，面露兇狠，上前就要抓這名女子。

忽然眼前冒出一錠金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個官兵大哥就通融通融，您想想這外面可不是少數災民，大官在裏面不管不問的，就讓你們當前鋒。等這事情鬧大了，汴梁那邊都知道了，肯定是要問責的！到時候他們還不是推給您！盡忠職守是您，最後背鍋入獄的還是您，虧不虧啊！」

「你！」

「大哥這就我們三個人，沒人往外說，您就放心吧。」杜宇說着就將金子塞進他的懷裏，笑着道：「大哥收好了，這東西貴重，以後可別丟了！」

本還有點猶疑的男人，一聽杜宇這句話，立馬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多謝小兄弟。」

「我們這件事偷偷的辦，天知地知您知我們知！好名聲是您的，加官進爵也是您的，但是這活我們來替您做，您覺得怎麼樣？」

「這？」男人有點不解，乾笑兩聲道：「這不是太……？」

「我家這小妹就是個菩薩心腸，性子又扭得很，平時我們也都是慣着她，並不為了別的。」

「原來是妹子的大哥啊，明白了，快去吧，我在這等你們晚上一起吃酒！」

杜宇再三道謝，拉着薔薇就朝外走。

剛開始見到杜宇的時候，薔薇震驚不已，回想到之前的事情又是憤怒，但是又聽他給自己解圍，還幫自己，薔薇現在心裏五味雜糧，她也說不清楚現在對這個男人是什麼樣的心情。

「大姐哎，回回神，不是要救他們的嗎？趕緊動手啊！」

薔薇忙的回神，臉色一紅，瞪了他一眼：「誰是你大姐！」

這些災民應該是認識薔薇的，見她過來都圍了上來，滿臉乞求的看着她背上背着的大包。

杜宇幫着他把包袱拿下來，將裏面的食物發給他們：「你們分的均勻點，明天我會給你們多拿點吃的！千萬別搶！」

在湧上來的數千人中，她的聲音就如同喃喃自語，根本沒有人聽，只不過她帶來的食物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幫不了他們，頃刻間所有的食物都沒有了，而很多人都還沒看到食物。

薔薇看着這凄慘的樣子，無力的眼淚啪啪的往下掉，那些災民都低下了頭，不說話，一時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肅靜起來，北風呼呼的刮，映襯這一幕更加凄慘！

可是沒一會，身後忽然傳來了叮叮咚咚的聲音，杜宇轉頭一看，原來是剛才的那位兵大哥帶着幾個士兵推著小車就走過城牆外的弔橋，朝着這邊過來了。

「小兄弟啊，這個是我家婆姨和幾個親戚家的內人一起做的，說是讓我送給這些災民。」

走近一看，小車上的籮筐里裝着的都是滿滿的白饅頭，還冒着煙呢。

相顧不言，眼神早已說明一切。

後面的幾個士兵上前維持秩序，杜宇和薔薇幫忙分饅頭，雖然兵大哥不能將這些災民放進去，但是還是同意讓他們躲到牆根底下。

夜幕降臨，回城后的幾人神色也都輕鬆了不少，兵大哥更是疾步走了幾步，走到了前面站在牆根底下的婦人身邊：「夫人！」

「都送了？」

「送了！」

婦人冷哼一聲：「你看你那慫樣，我看那群吃乾飯的能把我們怎麼樣？」

「夫人，這人多口雜，你要慎言！」

「慎個屁！草芥人命的狗官！」

杜宇沒有想到人高馬大，在外面說一不二的男人竟然懼內，這時候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可愛了。

朝前走了兩步，朝着婦人鞠了一躬：「早聽大哥說大嫂是個女中豪傑，今日一見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婦人這才發現杜宇和薔薇的存在，立馬錶現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這二位是？」

「這位是我的一位小兄弟，這位是他家妹子。」

婦人打量了杜宇和薔薇一眼，忽然噗嗤笑了出來：「你個憨貨，他們是兄妹？看着更有夫妻相！」

婦人毫不避諱的話，讓兩人哭笑不得，薔薇更是被羞的面紅耳赤，急忙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