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阻礙(下)
解救被拐賣的孩子,大破走私案件,阻止一個女子的尋死並幫助其將虐待她的丈夫告上衙門……
梅花在天都內跑來跑去,一天之內就接連做成了幾件好事,儘管他並不在意麻煩,但在做成這些好事的同時,也阻礙了他繼續探查那個案子。
從這些事情來看,他確實有被攪入到事件之中,但這些事件與他最初的目標差別甚遠,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影響他,讓他遠離那個事件,阻礙他繼續查下去。
竟然能幹擾到命運,看來幕後黑手能量確實不小。
梅花走出官府,這時候華燈初上,璀璨的燈光照亮街道的每一個地方。
陰影之下的石獅顯露出兇惡模樣,梅花和它對視了一眼,搖著頭轉身走向燈火輝煌。
從今天下午到現在,他做了許多事,可沒有一件能與那個事件搭上關係,走私案的幕後主使當場就已經破獲,毫無懸念。
雖是如此,梅花卻已經做好打算,準備與那個幕後黑手繼續對抗下去,他倒是要看看天都能有案子讓他去破。
反正最近他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而且代替天絕神捕坐鎮天都,也本該如此。
…………
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昏暗。
玉憐隨即張開了有些乾裂的嘴唇,可是卻沒有聽到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怔怔望着頂架,靈魂逐漸回到身體,魂魄慢慢融合,喚醒了身軀,恢復了意識。
就在這時,一個毛茸茸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斗雪坐在玉憐腦袋邊上,低下頭凝望着自己的這個『好朋友』,眨了眨眼,好像不太相信她已經醒來。
「嗯?」小狐狸歪了下腦袋。
玉憐嘴角慢慢揚起,臉上綻放出笑意,用雙手撐著身體虛弱坐起,喘了幾口氣,抬手揉了揉這隻小狐狸的腦袋,「我回來了……」
斗雪猛地甩頭把玉憐的手甩了下去,轉身跳下架子床,跑向了房門。
吱呀!
房門被推開,梅花走了進來,走廊上的燈光照入房內,他頓住腳步,望着剛剛從床上坐起的那個少女,微微頷首,「醒了就好。」
看着小狐狸扒著寬袍大袖爬上梅花的肩膀,玉憐頗為懷念地笑了笑,旋即伸了個懶腰,從床上下來。
「這一覺睡得挺舒服,就是肚子有點餓了。」一邊摸著肚子,玉憐一邊給自己套上了外衣,絲毫不忌諱梅花。
因為她知道梅花是正人君子,看到她有動作,自己就先出去了。
事實也是如此,梅花走出房間,揮手讓輕風帶上了房門,望着天邊繁星,就聽到走廊盡頭有人走來。
那是一個僕役,他帶着些許的疑惑,向梅花行禮,「花少爺,老太爺讓你帶着玉姑娘過去一趟。」
「小道知曉。」梅花點了點頭。
僕役不明白為什麼老太爺這麼晚了還要叫花少爺過去,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想到了最近老太爺突然把二老爺給叫回來的事情,那僕役便輕輕吸了口氣,再次恭敬向梅花行禮,便離開了。
梅花站在門外等候,沒多久,玉憐便走了出來。
「讓你久等了,咱們走吧。」玉憐抿嘴輕笑,好像成長了不少。
兩人緩步向著那個僻靜小院走去,梅花知道玉憐為何會有如此表現,因為她還未完全從夢境中蘇醒,此時此刻,她不過是『半睡半醒』罷了。
他自己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很清楚這一點。
院門被輕輕叩響,門后隨之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梅花推門走進去,旋即眼神一凝,卻見那個老人被老管家用輪椅推了出來,還咳了兩聲。
老人的身體比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枯瘦了許多,腰背佝僂,皮膚上也出現了許多老人斑,好像短短几天就老了十幾年。
看到梅花的獃滯,老人咧嘴笑了笑,「生老病死再正常不過,沒人規定王侯將相就能長生不老,無需擔心,反正老夫活了八十多年,也算是夠本了。」
說完,他向斗雪招了招手,「小狐狸,過來。」
梅花聳了聳肩膀,斗雪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從肩膀上滑下,一溜煙躥入老人懷中。
老人笑容和藹,手掌拂過小狐狸毛茸茸的腦袋和尾巴,忽而問道:「玉丫頭,感覺如何?」
玉憐走過去,在石桌旁坐下,向遞過飯菜的老管家道了聲謝,開始大快朵頤。
聽到老人的問詢,她想了想,「唔,其實也沒什麼感覺,就是感覺睡一覺之後精神飽滿。」
聞言,老人指着她又笑了,「你看,你覺得自己真的沒什麼變化嗎?如果是以前,你會這麼與老夫說話嗎?」
玉憐手上動作一頓,「好像也是。」
看到她這副模樣,老人無奈搖了搖頭,笑嘆道:「這屆考生的運氣不錯,看起來老夫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至少能拖到張貼金榜之後。」
「若是您老能再堅持得久一點的話,那就更好了。」玉憐放下飯碗,眯着眼睛笑了起來,老人看過去,好似能看到她眼裏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老人斂去笑意,皺眉沉聲問道:「你在夢裏看到了什麼?你還記得夢裏發生了什麼?」
「我當然記得。」玉憐吸了吸鼻子,咧嘴一笑,「全部都記得!」
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這讓玉憐憑空多出了幾段人生,這些記憶擠在一塊,讓她的智慧得到了極大的飛躍,但與此同時,人格也會相互鬥爭,會讓她做出一些迥然相反,相互矛盾的行為。
簡單來說,就是精神病。
老人嘆了口氣,毫無疑問,玉憐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問題,就是因為他們仿製的那本書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失敗品,倘若有稍許的成功之處,也不會導致這種問題的出現。
「你夢到了未來?」嘆息之後,老人卻這般問道。
木已成舟無可挽回,既然如此,倒不如將錯就錯。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不然他也不會利用妙元子和梅花師徒對自己的信任,更不會為了大曦發展,就做下了許多見不得人的腌臢之事。
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又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那麼,大曦就是唯一的寄託。
——他早就瘋了!
「確切的說,是一種可能性。」玉憐喝下一口熱湯,感覺渾身都舒暢了。
然後她看向了梅花,笑着問道:「梅道長,最近幾日,天都發生了很多事,是嗎?你代替天絕神捕坐鎮天都,今天你去追查案件的時候,感受到了阻力,對嗎?」
梅花眉毛上挑,這難道就是『預知夢』?
看到他的這個表情,玉憐擺了擺手,「不用擔心,道長你最終肯定會被捲入事件漩渦的中心——至少在我的夢裏是這樣的——明天你可以試着去東城區,那裏或許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在等着你。」
這真是……
老人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因禍得福』,儘管承擔災殃的人並不是他,玉憐這應該也算是代替大曦受過了。
看着玉憐,老人心中有所感慨,此時的她頗有幾分智珠在握,揮斥方遒的味道。
只可惜,今後的大曦怕是沒有讓她大展宏圖的機會……
話剛說完,玉憐便飄然起身,向老人行了個萬福,垂眉順目,輕聲細語,「郭老太爺,多謝您的款待,小女子感激不盡,在此拜謝了。」
梅花臉上浮現出愕然之色,玉憐這是怎麼回事?態度怎地轉變得如此之快?
老人嘆了口氣,忽然有些意興闌珊,揮手道:「回去吧,老夫就是想要看看你們的情況如何,現在看來,都挺不錯。」
說完,又忍不住嘆息一聲。
之前多好一個閨女,被他禍害成這樣……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