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章 改變

為什麼杜永年會來家中，這事靳秋海沒有多問什麼。

母子相處一如往常，並沒有產生什麼嫌隙。晚些時候燕玲過來了，當她看見已經提前到家的靳秋海時也吃了一驚：「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么，怎麼今天就回來呢？」

秋海道：「對啊，事情提前結束了我就回來了，這不是想你了嘛。」

燕玲笑了笑倒也沒什麼，她去找婆婆說話，卻見婆婆在自己房裡試穿一件自己前不久給買的新衣。燕玲上去幫忙將後面的衣服整理好。

「你之前說帶我去理髮店，那麼你什麼時候有空陪我去一趟吧？」

燕玲微詫，忙說：「可以啊，明天我下午沒多少事過來接你吧。你想換個什麼髮型？」

林秀娥有些羞澀的笑道：「我啥也不懂，打算去把頭髮染黑，把白髮遮一遮，看著年輕一點。然後再剪短一點。」

「哦，那也挺不錯的。」燕玲心中感到奇怪，婆婆之前從不在乎穿衣打扮的，怎麼突然就轉變了。燕玲自然想起了在商場里偶遇了杜大叔那一幕，然而她自然什麼也沒有問。

在燕玲和靳秋海獨處的時候，靳秋海將白天的事與燕玲說了，燕玲聽后驚了一跳忙問道：「你不害怕，不擔心嗎？」

「擔心他們舊情復燃嗎？倘或真是如此，你認為我能阻止他們？」靳秋海冷笑道。

「可是也不能任由這樣發展，畢竟有些東西錯過就是錯過了，錯過了就不能回到過去了。現在他們倆要是真鬧出什麼來，傷害到的是兩個家庭。」燕玲至始至終都是局外人，所以看事情也比靳秋海樂觀許多。

被燕玲這樣一提醒，靳秋海便想起了杜亭舟一家三口，他目光變得有些晦澀起來，想起了母親這些年所受的苦。母親是個堅韌不拔的好女人，早些年時和情人不得團圓，後來被迫嫁於他人以為能平靜的過一生，可惜沒幾年就成了寡婦。自己一手帶大孩子，年華卻早已經不再了。靳秋海理解母親的所作所為，他只是個孝順的兒子而已。

燕玲見秋海不說話，便急了：「難道你是支持此事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是上一輩的事我怎麼好強插手，順其自然吧。」

「喂，這是涉及到三觀的問題，你不能被帶偏了啊。」燕玲搖著靳秋海的胳膊，但此刻的靳秋海真的無法做到和燕玲一樣頭腦清醒，他憐惜的只是自己的母親。

兩人頭一次因為三觀不合產生了嫌隙，當晚燕玲也沒有留宿，拿上了外套就趁著夜色走了。林秀娥聽見了關門的聲音她走出來一看，卻靜悄悄的一片，也不見燕玲的身影。她便走到兒子房裡問了句：「燕玲走呢？」

「大概是吧。」

「這孩子怎麼還回去，留下來不好嗎，我還有事要和她說。你也不去送送她，夜裡一個獨身女人走夜路不方便。」

靳秋海道：「她會去搭乘計程車，怎麼可能一個人走夜路。」

「那你也該去送送人家，明明自己有車也方便。現在我經常從新聞里聽說了好多惡性案件……」

林秀娥的話還沒說完，靳秋海便抓起了外套沖了出去。

只是燕玲走得極快，當靳秋海好不容易看見燕玲的身影正要叫住她時，卻見她已經鑽進了一輛計程車內。靳秋海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夜色中那輛車開遠了，他甚至連車牌號都沒怎麼看清。

冬天的帝都很是寒冷，靳秋海披著衣裳走在夜風中。他被冷風一吹腦子漸漸也清醒些了，這對時隔多年的有情人重聚會不會掀起一陣風暴，到時候他到底該站在哪一邊？重來的人生意義到底在哪裡。

靳秋海一遍遍的向自己問答案，卻什麼也得不到解答。

第二天一直到晚上七點燕玲也沒有來靳家，靳母很是失望，第二天一早她自個兒去了一趟小區附近的一家理髮店。第一次進理髮店的林秀娥顯得有些緊張，也有些手足無措，當店員問她要怎麼處理頭髮時，她哆嗦了半天才道：「你們幫我弄一個好看的就行。」

快及腰的長發被剪下，白頭髮全部給染黑了，然後簡單的燙過。這一套做下來就是四個小時過去了。林秀娥有些犯困，她看著鏡子里那個陌生的樣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重新換了髮型，林秀娥也重拾了信心，感覺自己年輕了好些歲。如今靠著兒子享福，該吃就吃，該穿就穿。她的心態也慢慢的轉變了。等到兒子下班回來，她拉著兒子問：「你覺得我這樣如何？」

靳秋海淡淡的看了一眼母親的變化，然後說：「挺好的。」

林秀娥笑了，她很是自豪的說：「當初燕玲一直拉著我要去弄個頭髮，我還不肯。現在這樣一拾掇果然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秋海，你媽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我們附近幾個村子有名的一枝花，多少雙眼睛看著。當初上門來提親的可不是止你爸爸，可不知為何你姥爺就選中了你爸爸。你爸爸在這些人中可真算不得出挑的，但有一點很重要，你爸爸勤快踏實，人也本分。」

「當初姥爺為什麼不讓你嫁給杜永年？」

被兒子這樣一問，林秀娥顯得有些緊張，緊張之餘就變得結巴起來了：「你……你……胡說……說……啥？」

「那時候你不是和他談過嗎，他是城裡來的知識青年，前途無限，當初為何沒有入姥爺的眼？」

面對兒子的質問，林秀娥臉一熱，她的目光看向了別處，然後說：「都過去的事了，還提這些幹嘛。」

「媽，你想做什麼只要不犯法我就不阻攔，人活一世，自在最重要。你苦了大半輩子也該好好的享受一下了。兒子沒多大能耐，但只要你活一天，兒子就盡一天的孝。」

這話說到林秀娥的心坎上，她笑眯眯的說道：「十里八村的，誰不羨慕我養了個好兒子。秋海，媽沒有白疼你。你這樣的好，媽之前所受的所有苦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