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前進

夕陽西下，餘暉傾灑。

一臉目瞪口呆的萊納癱軟在地，滿是惶恐不安地看着阿尼，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表情變得黯淡無光，緩緩低下頭，失魂落魄的道歉一聲，道：「對不起……是我害死了馬賽……」

「要是我們……能立刻控制住那個吃掉了馬賽的巨人……就不至於失去顎之巨人了……」而阿尼一邊氣喘吁吁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但都是因為你們兩個撒腿就跑……我也跟着腦袋發矇了……該死的……馬賽再也回不來了！」

「可是……長官不是一直強調只要不靠近牆壁……就不會遭遇巨人嗎？」這時，萊納弱弱地問了一聲，眼中充斥着怯弱的光輝。

「這並不是絕對的……萊納！」忽然，在一旁的貝爾托特有些慌亂着急地開口解釋道：「我們早就學過了……並不是每個巨人都會完全按照……事先設定的那樣行動……」

「誒……」這一刻，萊納驚詫一聲，愣住了。

「算了……我們回去吧。」突然，只見阿尼扭過身去，提議一聲，口中說道：「找到顎巨然後回去……它應該已經在什麼地方變回人形了……而且……失去了馬賽的指揮，光憑我們三人是註定無法完成『奪回始祖計劃』的……所以這次作戰已經失敗了……就算有巨人出現在這裏，也一點都不奇怪。」

說着說着，她便與貝爾托特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而目瞪口呆的萊納，看着倆人漸漸遠離的背影，這一刻，他忽然回憶起了自己母親的期盼。

「萊納，媽媽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務的，你爸爸也一定會為你的成功而祈禱的，所以，努力吧！」

頓時，被嚇傻住的萊納渾身迸發出驚人的力量，他猛然從地上爬起，伸出手臂，大叫一聲道：「等等！」

「嗯？」阿尼與貝爾托特撇過頭來，稚嫩的小臉上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不行……我們還不能回去……」只見，萊納伸着手臂，結結巴巴地制止道：「奪回作戰要繼續下去……我們要繼續前進！」

說着，他鼓起所有的勇氣，吼了一聲。

「確實，你不能就這樣回去。」阿尼眨了眨眼，微微低下頭，一臉疲憊地說道：「你要是就這樣的回去，勢必會因為這次犯下的錯誤被剝奪鎧之巨人，慘死在下一任戰士口中……但這並不關我們的事。」

「你怎麼就敢說只有我會被處分呢？」頓時，萊納毫不示弱，反問一聲。

「哈？」阿尼皺了皺眉，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萊納。

「三個人同時逃跑的責任，只會被算在我一個人身上嗎？」驀然，萊納雙膝跪地，攤開雙手，開口質問道：「你們兩個憑什麼這麼肯定最後被處分的只有我自己就不會被肅清呢？

再說，回收顎巨並非明智之舉，萬一那傢伙利用顎巨逃跑，我們又該如何是好呢？憑它的奔跑速度，在沒有『車力』的情況下，光憑我們三人的巨人之力，應該是抓不到它的吧？」

「它怎麼可能就這麼快掌握巨人之力的使用方法啊！」頓時，貝爾托特反駁一聲。

「你自己不就是剛上手就將超大型運用自如了嗎！」而萊納態度異常激烈與強硬的叫道：「總而言之！如果我們因為追擊顎巨而在這裏消耗了巨人之力，我們很可能在後面會命喪於巨人口中……又或者就這樣帶着失敗的結果回到馬萊接受處分……我們註定都要徹底完蛋！」

驀然，他瞪大眼睛，非常絕望的大吼了一聲。隨後，只見他滿是誠懇的請求道：「所以……為了能夠再次回到故鄉……我們必須拿出成果……除非成功奪取始祖巨人……否則的話……我們註定無法回去。」

萊納的聲音回蕩在幾人的腦海當中，阿尼與貝爾托特緘默不言，一瞬間，這個世界彷彿凝固住了一般。

「為什麼……如果你剛才能夠發揮出相當於現在百分之一的冷靜……」忽然，阿尼滿是無奈的質問道：「我們也不至於失去馬賽與顎巨，而且，馬賽是為了救你才犧牲自己的，現在，你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來威脅我們嗎？」

「我也……不知道……我……」一剎那，萊納啞口無言，滿臉的慚愧，緩緩低下了頭，無法作出回答，

「混蛋！」頓時，阿尼心中的憤怒火焰被徹底點燃，熊熊而起，她暴跳如雷，口中咆哮道：「你倒是自己去向馬加特解釋啊！說『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責任』啊！」

說罷，她猛地一腳踢向萊納的臉，將他一腳踢翻在地。

「阿尼……？」而看着如同野獸一般發怒的阿尼，在一旁的貝爾托特徹底傻住了。

「什麼狗屁榮譽馬萊人！什麼狗屁被選中的戰士！無論馬萊還是艾爾迪亞都是臭狗屎！」然而，愈加憤怒的阿尼瘋狂發泄著自己心中的怒火，用腳猛踹萊納的臉，口中咆哮道：「滿嘴都是謊言！滿腦子就想着自己的事！我也跟你一樣！必須活着回去！該死！混蛋！你應該在剛才就沒命了才對吧！如果你感覺到內疚的話，就快給我去死啊！擔起罪孽去死吧！」

說罷，阿尼她猛地一腳踢向萊納的下顎，直接將他整個人踹飛了出去。

頓時，被踢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萊納趴在地上，發出微弱的氣息。

「切！」阿尼咬了咬牙，這才停得下來，一臉不屑一顧地撇過頭去。

然而，就是這時，原來奄奄一息的萊納驀然豎起，趁著阿尼還沒有反應過來，如同一頭瘋狂的野獸一般，飛撲向阿尼，將她撲倒在地，緊緊勒住她的脖子，用着嘶啞低沉的聲音，說道：「萊納已經死了！如果你那麼需要馬賽的話！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馬賽了！這就是！我們回到故鄉的——唯一方法！相信我！」

「唔唔唔——！」而被死死勒住脖子的阿尼不斷掙扎著，反抗著。然而，她發現，現在的萊納強大到令她難以反抗，更令她感到陌生與恐怖！

「喂……夠了……該住手了。」就在這時，在一旁的貝爾托特勸了一聲。頓時，他潸然淚下，口中哽咽道：「萊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家一起……回到故鄉去吧。」

……

暮夜降臨，夜幕籠罩。

位於一處牢房之中，憲兵團團長奈爾·德克看着一隻手被手銬鎖在牆壁上，鼻青臉腫、遍體鱗傷，一副狼狽不堪模樣的艾爾文團長，開口嘲諷道：「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前一陣子還跟我滔滔不絕的說教呢？艾爾文，這樣的你，可沒有讓我有足夠的信心來選擇。」

說着，他蹲了下來，眼睛瞟了瞟周圍，嘴巴里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艾爾文，你謁見國王陛下的日子定下了，到時候將宣佈解散調查兵團，還有對你的處分，我想不出所料，應該是死罪。」

「奈爾啊……咳咳咳……」而艾爾文有氣無力地抬起頭，看向奈爾，莫名其妙地問道：「你家在哪……是斯特赫斯區嗎？瑪麗……你的家人還好嗎？」

「還好……」奈爾愣了愣，回答道：「瑪麗也好，孩子們也好，我最近沒有回去，他們在羅塞之壁的東區。」

「是嗎？」艾爾文倚靠着冰冷的牆壁，再次低下了頭。

「你問這個幹什麼？」看着他這一副虛弱無比的模樣，奈爾疑惑一聲。

「我拜託了匹西斯司令一件事。」艾爾文緩緩抬起頭，努力睜大發腫的眼睛，看向奈爾，開口說道：「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到時候我只會看着，要進行選擇的是你，還是他們。」

……

王都米特拉斯。

艾爾文拖着沉重的桎梏，走在富麗堂皇、光鮮亮麗的王宮走廊上，很快，當那扇大門被推開時，耀眼的光芒迎面而來，傷痕纍纍的艾爾文被迫跪倒於地，卻依舊鎮定自若地看着那高高在上、滿是威嚴的王。

「艾爾文，你有什麼想要為自己辯解的嗎？或者說是遺言嗎？」頓時，一聲詰問響起，彷彿在審判著一位罪不可赦的惡人一樣。

「稟告弗里茨王，失去了調查兵團，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人類的矛，能保護人類不受敵人侵害的不是盾，而是可以清除威脅的矛。」艾爾文異常冷靜地說道：「比如這個瞬間，如果羅塞之壁被攻破，羅塞之壁的居民要進入希娜之壁內避難，經過上次避難，食品儲備已經見底，人們撐不了幾天。

很快，大部分民眾會被迫開始生存競爭，這就意味着羅塞之壁和希娜之壁，一分為二的人類將開始內戰，就算牆壁不被攻破，羅塞之壁內已經開始了慢性食品不足，打破希娜之壁的不是巨人，而是羅塞之壁的居民的可能性並非沒有。奪回瑪利亞之壁，對於無路可退的人類來說，只有這一條路！」

「你想說為此調查兵團是必要的？」有人詢問一聲。

「領頭殺入敵人陣地，是我們調查兵團的責任，一味被動防守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還是說各位有改變現狀的妙計嗎？」艾爾文不卑不亢，反問一聲。

「艾爾文，你的問題不是很搞笑嗎？」然而，就在這時，一位貴族站了起來，走到台階的最中心處，眼睛之中閃爍著璀璨星輝，俯瞰著艾爾文，發出滿是瘋狂的聲音，說道：「既然你們已經大概知曉了這一切的真相了，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呢？」

「維斯蒂亞，躲在背後操控別人的這種行為很有意思嗎？」艾爾文像是預料到了這一切，面不改色地質問道：「這一次，你又要想通過別人的嘴巴傳達什麼呢？」

「什麼！」

「究竟發生了什麼！」

「維斯蒂亞是誰……那個死掉的小鬼嗎？」

然而，此語一出，卻是引來嘩然一片，連一向對一切都處之泰然的匹西斯司令都皺了皺眉，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哪裏，艾爾文團長，您真是太過敏銳了。」那位被維斯蒂亞當成傳話工具的貴族，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因為我知道王政一定會失敗，所以稍微提前一下它的毀滅進程罷了。不過，我一直存在着一種疑惑，艾爾文，你努力至今，都在尋找着什麼？所謂的真相？還是所謂的未來？」

「維斯蒂亞，難道身為一名調查士兵的你，還是沒有明白自己活着的意義嗎？」艾爾文慷慨陳詞道：「為了人類的自由與未來，獻出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