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是睡在一起
書房裏，慕致遠正在揮毫潑墨。
他年紀大了，之前又中風過，醫生叮囑，不能太過操勞，要適當鍛煉。
「爺爺。」
房門沒關，慕夜霆伸手敲了兩下，走了進去。
「爺爺，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昨天晚上，我和蘇建業的女兒在一起。」
聞言，慕致遠的手上微微一頓。
巧得很，一滴墨汁從上好的狼毫筆尖處猝然滑落，將剛寫好的字氤氳成一片。
老爺子頓時興緻全無，將筆放下。
「什麼叫在一起？」
慕致遠眯了眯眼睛，看向孫子。
慕夜霆咬咬牙：「就是睡在一起了。」
「胡鬧！」
得到這個意料之中的回答，慕致遠大怒，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低吼道：「蘇建業是什麼東西，他能養出什麼好女兒？放着那麼多的名門閨秀你不要，挑來挑去，最後就選中了這麼一個上不得枱面的嗎？」
慕夜霆低頭，一言不發。
「怪不得，今天早上我要看報紙，管家支支吾吾地說還沒送過來，原來是怕我知道這件事！」
慕致遠自言自語。
「你當初不是口口聲聲跟我說，只喜歡白雨薇一個人嗎？怎麼一轉眼，又跟蘇家的女兒搞到一起去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恨鐵不成鋼地責問道。
聽到慕致遠提到了白雨薇，慕夜霆終於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辯解幾句。
但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說什麼？
說自己昨晚其實是被人給下了葯，又正好遇到了蘇心甜，所以陰差陽錯把她給睡了？
還是說，他懷疑在背後搗鬼的人根本就是慕天佑，在人前人後都裝成好叔叔的那個偽君子？
呵，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慕夜霆只能保持沉默。
「天佑跟我說，他最近正準備要收購蘇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卻鬧出這種笑話！夜霆，我看重你，你是知道的！」
後面一句話，慕致遠刻意壓低了聲音。
慕夜霆把頭埋得更深了，他掩去眼底的真實情緒，聲音沉重：「爺爺，很抱歉。」
沉默片刻，慕致遠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世上沒有後悔葯，你去告訴蘇家，這個婚事，我同意了。但是……」
他拉長了聲音，緩慢而堅決地說道：「不給彩禮，不辦婚宴，不公開消息！這三點，如果蘇建業同意，就讓他的女兒馬上搬到你那裏。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拉倒！」
這麼做，既能給蘇家一個交代，又能順便敲打一下，免得他們以為能夠跟慕家結親，就可以攀龍附鳳！
聞言，慕夜霆也不禁愣了愣。
這樣的條件，確實是太苛刻了一點。
「怎麼了，你還心疼上了？」
看出他有所遲疑，慕致遠略顯慍怒地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姓蘇的壓根沒安好心！夜霆，你別忘了，夜辰只比你小一歲，萬一消息傳出去，其他人也會效仿，到時候我們慕家豈不是成了笑話！」
一聽這話，慕夜霆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爺爺果然關心夜辰。」
這些年，外人都說慕家老爺子對自己寵愛有加。
其實，那只是因為他從小就沒了爸媽，慕致遠不願意被人質疑，覺得他對這個孫子不好。
而實際上，他真正疼的，是慕天佑的兒子慕夜辰。
「難道我不關心你嗎？」
慕致遠冷哼一聲，將那幅已經寫壞了的書法拿起來。
看了兩眼，他搖了搖頭，用手狠狠一揉，丟進垃圾桶里。
「爺爺，蘇心甜就在樓下，你要不要見一見她？」
慕夜霆問道。
擺擺手，慕致遠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說了，我不待見蘇建業那種小人！」
「我改天再來看您。」
沖他鞠了個躬，慕夜霆禮貌地退出了書房。
一樓，客廳。
蘇心甜坐在沙發上，表情局促。
她第一次來慕家，心生好奇，但又不敢到處亂看，免得被人覺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於是，蘇心甜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等傭人給她端來了茶水和點心，她就端起茶杯，小口喝着。
剛喝了幾口，外面忽然又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二少爺好！」
「老爺子在書房，大少爺也回來了。」
蘇心甜豎起耳朵，聽見慕家的傭人們紛紛向來人問好。
而且，他們的態度明顯比剛才好了一大截。
二少爺……
她在心裏盤點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來了，慕夜霆還有一個堂弟，好像叫慕夜辰。
他們兄弟二人年紀相仿，但口碑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如果說慕夜霆是天煞孤星，惡神附體，那麼慕夜辰就是從小吉星高照，受神明庇護。
而且，據說他性格溫和有禮，能力出眾，年紀輕輕就能在公司里獨當一面。
蘇心甜正想着，那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你是……」
慕夜辰看了坐在沙發上的女孩一眼，覺得她十分面生。
而且，看上去年紀也不大，應該不至於是誰的女伴。
「你好，我是蘇心甜。」
蘇心甜站了起來，說完，她鬼使神差地又補充了一句：「蘇建業是我爸。」
眼看着慕夜辰流露出了複雜的表情，蘇心甜隱約明白過來，原來愛慕集團要收購蘇氏的消息，已經盡人皆知。
「你好，我是慕夜辰。」
幸好，慕夜辰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微笑着對她說道。
果然是他。
蘇心甜一怔。
她原本以為，慕夜辰看見自己出現在慕家，就會趁機挖苦取笑，就像慕夜霆一樣。
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是真實的。
「慕二少爺。」
蘇心甜訕訕地喊了一聲。
聽到她的稱呼，慕夜辰嘴角的笑意加深：「別叫得這麼客氣，聽着彆扭，反正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夜辰哥吧，我也直接叫你心甜，怎麼樣？」
他的笑容真摯，不帶任何威脅，讓蘇心甜一直緊張不安的情緒也得到了大大緩解。
她心頭一暖，脫口說道：「好，夜辰哥……」
不等蘇心甜把話說完，一道男聲突兀地插在了二人中間。
「你恐怕要叫她嫂子了。」
說話之間，慕夜霆已經走下了樓梯，他來到了蘇心甜的身邊，伸手攬過她的肩膀。
「夜辰，正好你來了，我剛和爺爺討論了我的婚事。」
慕夜霆特地在「婚事」二字上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