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戲子當道

柳澄明恨恨剜了她一眼，扭頭便出了門去。

江舒瑾恍若未聞，可唇畔卻掛上了一個嘲諷的笑，後悔？日後後悔的只怕會是他……

江尚書看着她，猶疑着道：「舒瑾，你今日所言，是出自真心，還是同他賭氣？」

她篤定道：「父親放心，女兒已經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日後絕不會再與他有交集。」

「好，好，好。」江尚書一連說了三個好，長舒了一口氣，正待說什麼，卻聽見門口響起了鬼哭狼嚎的聲音：「誰啊！瞎了眼不成？竟敢砸本狀元？」

一個慵懶又有些虛弱的嗓音徐徐傳來：「呦，對不住，柳狀元好走，不送了。」

這聲音是……

「舒瑾。」江尚書撫着她的墨發，安撫道：「你哥哥不過是恨鐵不成鋼，可他心裏是向著你的，你別同他置氣。」

絮絮叨叨的話響在耳邊，她卻已然聽不見，她的嫡親哥哥江若謙，那個素日裏瞧著最疏離的人，前世在她成親當日闖進喜房同她說，若是後悔了，他便帶她逃走。

她當時怎麼說來着？「小妹夙願得償，望兄長成全。」

這一句話傷了他的心，此後數十年，直到他病死都未曾得見……

她揚起微微濕潤的眸子，輕聲道：「放心吧父親，晚些時候我去向哥哥致歉。」

「好，為父這就放心了。」

回了寢居，江舒瑾有些疲憊，本打算睡下，卻聽侍婢來報，門口有人來鬧事，便起身去了正門。

遠遠地，她便認出了那個纖細身影—紀嫦曦。

還是記憶里那雙籠著煙霧的眸子，此刻正淚盈盈地立在門前，面色蒼白，嗓音裏帶着惹人憐惜的顫音：「煩請放我進去，見一見江家姊姊。」

門房板着臉道：「對不住，老爺交代了，今日不見客。」

「都是因着我，姊姊才會惱了澄明，我實在愧疚。」她嬌弱地跪在那處，身子微微打晃：「求你們通融……」

江家上下誰不知道這是個禍害，是以門房不理會她，迅速喚來了護院，冷眉冷眼道：「紀小姐，江府今日不見客，您還是走吧。」

圍觀之人越來越多，紀嫦曦狀似不經意地拔高了嗓音，楚楚可憐道：「必定是姊姊怨恨我，既然如此，我就在此處跪着，直到姊姊消氣。」

說完便膝蓋一軟，竟真跪了下去，百姓們不知內情，卻見着這麼個美貌姑娘跪在門前，便你一句我一句說了起來。

「這江家小姐實在是霸道了些！」

「就是，江尚書素來溺愛，可見是嬌縱慣了的。」

紀嫦曦聞言，更添了幾分底氣，哀求道：「讓我見見姊姊吧……」

門房氣憤不已：「你別裹亂！還不快走！」

「妹妹若是想見我，派人遞帖子來就是了。」

大門徐徐打開，翡翠色衣衫的少女步步行來，面目逐漸清晰，似明月初霽，又似枝頭灼灼盛放的白梅。

她居高臨下，微微挑眉：「何苦巴巴跪在門前，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江家待人苛刻。」

被她說中了心思，紀嫦曦微微有些不自在，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哀哀道：「姊姊教訓的是，都是我的不是，姊姊要拿我撒氣也無礙，妹妹實在不想毀了姊姊和澄明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