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瞬間的心潮澎湃
走進家門，費遲一眼便看到坐在躺椅上的阿婆。
費阿婆機敏地察覺到家裡有人進來，以為是陳美玉，便笑呵呵地打招呼，「阿玉。」
三年未見，看到阿婆精神爍爍的模樣，費遲心懷感恩，同時，愧疚得喉頭髮緊，「阿婆，是我。」
費阿婆頓住，不敢置信，扶著躺椅扶手，著急要起來。
費遲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再次出聲，「阿婆，我是費遲，我回來了。」
「阿遲啊……」費阿婆真真實實地摸到了她的費遲，激動得熱淚倏地落下了，「你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費遲抱著費阿婆，久久不敢言語，生怕那滿眼的熱淚會兜不住而落下。
半晌，費阿婆想起了什麼似地，連忙道，「阿遲，你和你師傅和安安他們打過招呼沒啊？沒有的話，我們現在就過去。」
「還沒有，」費遲晦澀地應答。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過去，他們知道你回來了，肯定會很開心的，」費阿婆著急要起身，卻被費遲抱住。
「怎麼了，孩子？」費阿婆不解，伸手朝費遲的臉摸了過來。
費遲強裝出一副笑臉出來，問道，「阿婆，安安有過來問我的事情么？比如她有沒有問過我給你寫信的事情？」
「沒有哦，」費阿婆應道，「對了，你給我的信里還有其他一封粘得好好的信，那是給誰的？怎麼連名字都沒寫，我啊都給你放好了。」
費遲愣了愣，那是給安安的信，居然一封都沒有送出去？
「阿婆，安安真的沒有來打聽我的事情嗎？」他不死心地追問，「一句都沒有？」
「安安要念書，回來又幫忙帶平平，哪裡有空來我們家閑聊啊，」說起這個，費阿婆頗為懷念以前的時光。
費遲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要安安是喜歡他的，在意他的，都會過來詢問他的事情，那封沒有署名的信自然也能找到它的主人，因為那信封的封面設計就是兩個大寫A字。
聰明如她，怎麼會不知道信是給她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從來沒有來問過他一句。
她不愛他，一點兒也不。
費遲微微仰頭，收拾起那份傷感，對費阿婆說道，「阿婆，我回來本來要先去學校報到的，但先回了這裡，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回來了，免得學校知道。」
「這樣啊……那隔壁你師父他們可以知道嗎？」
「先別說吧，回頭我帶禮物過去，好好謝謝他們這三年來對您的照顧，」費遲擔心自己會剋制不住去隔壁，便硬起心腸道，「我過兩天回來看您。」
「你現在就走啊？」費阿婆不舍，可知道他還有事情，便又鬆手了，「那你先忙，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費遲摟住費阿婆，輕聲道，「阿婆，對不起。」
是他不孝，丟下她三年，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
「傻孩子，別說對不起，是阿婆沒本事，如果阿婆有本事的話，你也不用受那麼多苦，國外挺上去很好，可是不是真的好，阿婆心裡清楚的，」費阿婆連忙寬慰費遲，「阿婆身體很好，自己能照顧自己，你快回去報到，安頓妥當了再回來，好好謝謝你師傅和阿姨。」
費遲點頭應下，緊緊地握了握阿婆的手，這才提著行李箱出門走出家門。
外頭的雨很大，落在他的頭髮絲兒上，晶瑩成珠，接著又承受不住雨珠的重量，滑落到他的臉上。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陳家，彷彿能聽到裡頭的說話聲。
那一剎那，他想跑過去看看，可腦海里出現那一聲『媽媽』，他又徹底沒了那股勇氣。
也罷，她或許並不願意看到他，見面了又如何？
想到這，他毅然斬斷心頭的思念，提著行李往巷子口而去。
徐承平看到雨越下越大，吵著要去踩水坑，「姐姐，陪我去踩水坑啊，很好玩的。」
「那麼多的雨，我們不出去了，」路安安望了眼外頭，外頭已經是雨簾一片了，「等雨停了，我們再出去。」
徐承平鬧了點小脾氣，路安安只好陪著玩，壓根不知道遠處的費家門口費遲在那裡站了一會兒。
費遲坐車回到省城，已經是大半夜的時候了。
他在校門口站了片刻，大步朝著出租房走去。
他臨走時，安安發燒生病，他交託她幫忙打掃出租房，如今三年過去，不知道出租房的東西是不是還在？
拿鑰匙開了門，拉開點燈的那一瞬間，裡頭熟悉的一切引入眼帘。
被子，桌子，椅子，哪怕是窗帘，都還是以前的樣子。
還以為會積滿灰塵，誰知道竟比預料的乾淨。
「你是誰啊，三更半夜……」聽到動靜，房東連忙趕過來，見是有點兒眼熟的面孔，結結巴巴地道，「你是那個……那個……」
「我叫費遲，房子是租給我的，」費遲環顧了一圈后才和房東說話，「房子我只租了三年，剩下的房租，我會補給你。」
「不用，不用，」房東急忙擺手，努力回想後點頭，「對，我是租給叫費遲的，一租租了三年，但是有個女孩子又交了半年的房租，所以你安心住。」
「女孩子……」
「對，長得白白凈凈，個兒挺高的，」房東想起來了，「以前那女孩子每個星期都會來打掃，但是最近這幾個月好像沒來過了。」
聽到安安每個月都來打掃，費遲心頭不由沸騰起來，「是每個星期都來？」
「是啊，」房東打了個哈欠，反正沒什麼事情便回去睡覺了。
修長的手指頭滑過桌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費遲腦海里出現路安安擦拭桌面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翹。
既然每個星期都來打掃，那他留下來的信，她應該已經收到了。
收到他的信，她都無動於衷的話，那他剛才的激動又算什麼？
他真是天下最可笑的人，傻乎乎的，竟然還抱著她會等他的希望？
費遲到底沒住下來，找了招待所住了一夜才去學校安排的宿舍。
三年過去，學校還是原來的學校，而他卻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他了，繞著學校走了一圈，情不自禁地走到女生宿舍，那個他曾經偷偷爬上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