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四十九

()飯菜備的極快,我和晏殊同一桌吃飯,卻誰都沒有講話,我埋頭吃飯,他坐在旁側看我,時不時夾菜給我,但一句話都沒有講。

每個人心裡都壓著什麼似地,只要張口就會跳脫而出,不可收拾。

屋外的雨還沒有停歇,我吃完最後一口飯,將碗放下。

「吃飽了?」晏殊托腮看我。

我點點頭道:「我先回去了。」起身要走,晏殊眉眼一掀的瞧我。

「坐下。」他語氣不重的道:「我有話要講。」

我毫不反抗的坐下,聽他語氣散漫的道:「明日我要去一趟驪城。」

驪城?怎麼會突然回去驪城?

他盈盈潤潤的指尖細細的劃過桌子上鏤空的雕花,一手托腮,抬眼瞧著我道:「你陪我一起去。」

我看著他沒有講話。

他笑道:「想問便問,只要你想知道我的事情並無不可對你講的。」頓了頓瞧我沒有講話,他指尖瞧的嗒嗒響,笑盈盈的看我,「不想知道我去驪城做什麼?」

我大概是知道的,晏殊這種人有仇必報,他會再次回到驪城還會是為了什麼事?

他等著我,我語氣淡淡道:「為什麼?」

他呵的一笑,伸手摘下額頭的紗布,露出之下到眉尾的黑紅疤痕,道:「自然是為了去了結心愿。」

他的心愿恐怕不只是王后一人吧,寶澤,驪城王,甚至鏡蓮……我只是奇怪,老教主為何同意他去?不怕娑羅教和驪城交惡嗎?

我坐在他面前,安安分分的看他,道:「你不該帶我去。」

「哦?」他依舊笑著看我,「我知道你和那個公主還有驪城王子關係不錯……」他眉峰微挑的問我,「難道你也要捨命救他們?」

我不答話,晏殊一手托腮,一手一空一落的敲在桌沿上,微眯眼道:「你要不要求我放了他們試試?」

我起身毫不猶豫的撩袍跪下,淡淡然看晏殊道:「這樣求可以嗎?」

晏殊手指一頓,在幽靜的房間里有些吃驚的看我,眉心一點點蹙緊,顯然沒有料到我這般的沒骨氣。

我不禁笑了,看著晏殊自嘲道:「怎麼?你不就想看我這個樣子嗎?順從安分,像貓像狗一樣,任由你擺布,如你所願。」

他眉心蹙的更緊,瞧著我。

我笑的愉悅,「識時務者為俊傑,祭司大人可滿意?」

「蘇謝。」他蹙眉看著我,「你在跟我慪氣?」

我萬分好笑的道:「在驪城一起待了那麼久你還以為我是從前那個蘇謝?我不是一向窩囊沒出息,還愛充好人嗎?不然我怎麼會救你?」

他眉眼微眯。

我哦了一聲笑道:「你不會以為我救你是情真意切吧?我只是手賤而已,當時不論那個人換成誰我都會救的。」

他笑容全無,低頭壓在我的面前,伸手捏住我的下顎,道:「我不喜歡你這樣跟我說話,討厭極了……」

我眯眼笑看他,嘖的一聲笑了,「原來你不喜歡聽實話。」

他眉目一沉,我撥開他的手起身,對長歡道:「長歡,我們就不打擾祭司大人了。」

「蘇謝。」晏殊喊我,沉聲道:「我允許你走了嗎?」

「要麼殺了我,要麼讓我回去睡覺。」我不回頭不停步的往外走一壁道:「我覺著祭司大人一定捨不得殺了我,好夢。」

長歡行了禮,慌慌跟出來為我撐傘,我們在出門時聽到身後掀桌的聲音,響亮,熱鬧。

長歡往後看了看,小聲問我,「姑娘真想救寶澤王子和鏡蓮公主?」

我聳肩道:「你覺得以我的能力救的了嗎?」

他便沉默不語了,什麼叫自身難保,就是說我,他對我有幾斤幾兩很是清楚。

半天又詫異的道:「那姑娘可有法子了?是打算求祭司大人放了他們?」

我好笑的道:「你覺得晏殊會聽我的放人?」

他再次沉默不語,晏殊可能聽我的放人?笑話。

「如果驪城連寶澤和鏡蓮都保不住,那滅亡是遲早的事。」我嘆氣道:「我做不了什麼。」

「那姑娘……」他一副費解的摸樣,「剛剛求祭司大人是……」

我眯眼瞧他笑道:「嘴賤,氣他玩。」

長歡印堂發黑,看著我徹底不吭聲了,半天半天憋出一句話道:「對了,我打聽到這次祭司大人去驪城的少主的意思。」

阮蓮華?他這是什麼意思?

長歡壓低聲音繼續道:「驪城王派人來請罪送禮,少主特地叫了祭司大人過去,說是請教祭司的意見。」

就是方才老教主叫晏殊過去嗎?阮蓮華是要慢慢接觸教中事物了嗎?

我問道:「少主應該知道晏殊的脾氣……叫他過去,是少主也不想了了這件事嗎?」

長歡點點頭,「聽說少主不顧左護法的反對準許祭司大人帶教中人馬親自去了結這件事。」

他想做什麼?怎麼突然和晏殊站在了一起?

我低眉想了想問道:「晏殊沒有說什麼?」

長歡搖了搖頭,道:「祭司大人什麼都沒講便領命回來了。」

我猜不透,便再沒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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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了我和葉白芷住的園子,讓長歡留在房中替我守著,我去找了葉白芷。

她讓我進屋后,挑了挑燭花,笑道:「蘇謝姐姐這麼快就來找我了?是後悔了還是已經下手了?」

我繞到她面前道:「你應該聽說了,明日我要和晏殊去驪城。」

葉白芷點了點頭看我,「所以呢?姐姐是什麼意思?」

「我需要時間。」我從袖中掏出白玉似的小瓶子道。

「多久?」葉白芷笑吟吟的問我,「姐姐需要多久?你的美人盟主可撐不過七天啊。」

我想了想道:「七日,我只需要七日。」我瞬也不瞬的看她,「你要保住他性命七日。」

葉白芷有些為難道:「姐姐真是為難我了,你也知道這蠱蟲不好控制,你七日之後來了,阮盟主說不定就只剩下個空殼了。」

我看著她不講話,等了半天她果然先道:「也罷,既然姐姐開口了,那就七日。」

她轉身在衣櫃的小暗格里掏出一支小小的藥瓶道:「一日一粒可以困住百足蟲沉眠。」她倒了七粒小小的藥丸在我手心,「姐姐要親自給他嗎?」

我想了想點頭。

她帶我下到密室,顧家兄妹安安靜靜的倒在一角,像是被下了葯。

葉白芷隨口笑道:「我討厭多話鬧騰的人,這樣省事兒。」

放下燈盞,葉白芷挑開床幔,道:「蘇謝姐姐陪陪阮盟主,我就不打擾了。」

她退出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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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碧城依舊昏睡在榻上,我倒了盞水將藥丸喂進去一枚,扶他躺好,坐在榻邊,愣了半天,從懷中掏出一隻新的又丑的荷包,蝴蝶,阮碧城,紅配綠最傻的顏色。

我曾經未來得及送出去的荷包。

我將它放在阮碧城手心裡,想了想又放進他懷裡,道:「我一直沒敢也沒來得及送你……有點丑,你別介意……」

小室中幽幽靜靜,我聽到燭火蓽撥炸開的聲響。

我愣愣的瞧了他半天,終是嘆了口氣,多少的白天黑夜都在想著這個場景這句話,從我還是陸寧時,從我還不懂情愛的時,那個梨花樹下的少年郎……

我有多卑微,多犯|賤,就有多麼喜歡他。

我最無知的三年裡,除下仰慕他再沒有任何值得我欣喜的事情了,以前是不敢講,後來是怕疼,不敢讓自己靠近他。

我看著他看著他便笑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伸手拿回荷包,要起身離開,剛探手進他回來扯出荷包,細細的穗子就被一把攥了住。

我嚇了一跳,阮碧城睜開眼睛看著我,手指緊緊的攥著蕊黃的穗子,張口聲音啞啞的問道:「為什麼要收回去?」

「你……」我驚詫難掩,「你什麼時候醒的?」

他不答我,只是眉目深深的望著我,又問:「不是送給我的嗎?為什麼又要收回去?」

我堂皇結舌的言答不上。

「你還是怨我嗎?」他一寸寸的扯過荷包,道:「陸寧。」

我胸腔里的心跳突突的漲開收緊,他坐起身,看著我一瞬不瞬的問道:「你的心裡一直怨恨著我對不對?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我都辜負了,陸寧你很恨我對不對?」

他總是知道我最受不住的語氣,最受不住的說話方式,我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講不出話的那個。

「陸寧。」他扯著荷包問我,「讓我補償你好不好?這次換我喜歡你好不好?」

我看著他,看著他,有些狹促的笑道:「阮碧城你會娶我嗎?拋棄你的表妹,你的盟主之位,娶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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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過壯士小蠻腰(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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