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狗糧

呃……

程淡茉心想：結婚的是你又不是我，有什麼好驚喜的？

「是……是嗎？」程淡茉努力裝出一副驚喜又恭喜的模樣，「那……恭喜你啊！」「謝謝淡茉姐！」康雨晴彎了彎膝蓋，扭了扭腰身，似乎換了一節廣播體操。

「婚期是什麼時候？」程淡茉努力地擠出最真誠最熱情的笑容——雖然喜帖就在眼前，可新娘也在眼前啊！程淡茉想：婚期這事情啊，還是直接問新娘本人顯得比較有「人情味」……

好吧！

程淡茉承認！

程淡茉就是自覺跟康雨晴沒話聊了，康雨晴卻還一副「我還不想走，我還想繼續在你面前做廣播體操順帶給你塞點狗糧吃吃」的樣子……

為了緩解尷尬……

程淡茉只能勉強擠出看似最真誠最熱情的笑容，乖乖地張大嘴，等著康雨晴無情又殘暴地強行往她的嘴裏塞狗糧了。

康雨晴滿意地尖聲說：「婚期就在下下個月！」

「哦！」

「很驚喜對不對？！」

「對……」程淡茉擠出笑容的同時想：結婚的又不是我，有什麼驚喜可言？

「我老公說，他要給我一個最最浪漫的婚禮！」康雨晴全然沉溺在小女人的幸福之中，全然沒有察覺程淡茉那副驚喜又恭喜的模樣全是憋足的演技，「所以啊，我的婚禮會在新開的那家最最浪漫的酒店裏面舉行！我已經給全辦公室的同事都發了喜帖了！那天正好是周五，你們下班之後正好可以一起參加我的婚宴！」

「好的……」下下個月？程淡茉想：現代人啊！別說是下下個月了，下下個星期要做的事情都記不牢！真別說……我昨天做過什麼事情？我好像都不太能想起來了。

「淡茉姐！」不滿程淡茉開小差，康雨晴故意提高聲調，「我知道，我現在派喜帖是早了點！」

「這個……」程淡茉遲疑地看向康雨晴——程淡茉實在不知道，她應該怎樣配合康雨晴的演出——算了！還是乖乖地張嘴，乖乖地坐等被塞狗糧吧。

「唉！都怪我老公啦！」康雨晴甜得要死地嘆了一口氣，眼眸閃爍得要命，「結婚要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老公又是大老闆，生意忙得很！所以啊，我老公讓我明天就開始請假準備婚禮！所以啊，為了節省點時間，我只能今天給你們發喜帖並且提醒你們到時候早點到了！」

「到時候我們一定儘早到。」程淡茉想：如果記得的話……

「那實在是太好了！」康雨晴激動地握住程淡茉的手，「好了！先不說了！我現在就去給主管送喜帖，順道……我還要跟主管請假呢！」康雨晴秒鬆開程淡茉的手。

「你等等……」程淡茉伸手想要拉住康雨晴。

康雨晴卻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抓都抓不住——可能是被想像中的婚紗蒙蔽了眼睛，也可能是做廣播體操做多了耳朵不好使，康雨晴甚至沒有聽見程淡茉的「你等等」。

康雨晴雙手揣著給主管準備的喜帖，笑眯眯的，就像是幼兒園小孩趕着衝去搶沙堆玩似地、迫不及待地、連蹦帶跳地就往主管辦公室走去。

程淡茉看着康雨晴的背影，搖了搖頭，心想……

「看主管不削死她！」

哦？

誰把程淡茉的心裏話說出口了？

程淡茉回頭——

位於榮盛銀行十五樓的遠程授權辦公室裏面，大約有五十名遠程授權人員正在用最快的眼速和手速做着遠程授權的業務。雖然只有五十名左右遠程授權人員在做着業務，位於榮盛銀行十五樓的這個辦公室卻絕對能夠容納上百人在其中辦公。

因為這個遠程授權辦公室實在是太大，也因為遠程授權涉及太多的客戶私隱，所以每名遠程授權人員都有一個相對獨立的辦公空間。

這些辦公空間用高約1米2的厚重磨砂玻璃，圍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王」字。遠程授權人員四個人為一個小小小組，坐在這一個又一個的「王」字裏面工作。

程淡茉坐在其中一個「王」字的右下角。

而搶在程淡茉之前說出——「看主管不削死她！」——的人，正是坐在「王」字的右下角、也就是坐在程淡茉前面的傅曉敏。

傅曉敏站起身來，一手用手肘抵著橫在她與程淡茉之間的厚重磨砂玻璃，一手撐著下巴，滿滿嘲弄地搖著腦袋，用明顯等著看戲的眼眸注視康雨晴死到臨頭尤不自知、只知道屁顛屁顛的背影。

程淡茉坐在辦公椅上，十指輕放在鍵盤上面，身體卻往後靠着椅背抬頭看着傅曉敏。

傅曉敏親眼目送康雨晴走進主管辦公室之後，才收回目光，諷刺地對程淡茉說：「你看看那康雨晴，笨手笨腳笨頭笨腦的，好不容易才熬過了試用期。現在才剛過試用期，居然就說要請兩個月的長假籌備婚禮？你說現在的小年輕腦子裏面都在想些什麼啊？」

「你問我啊？」程淡茉聳了聳肩，「我不是小年輕很多年了，怎麼可能知道現在的小年輕腦子裏面都在想什麼。」

「在我眼中，你也是小年輕！起碼你跟康雨晴一樣都是2字開頭！」傅曉敏衝程淡茉眨了眨眼，笑着說：「都是20幾歲的人，腦子裏面的東西應該都差不多吧？」

「差不多？21跟29能一樣嗎？」程淡茉自嘲地笑了笑，「你數學那麼好，應該清楚知道21跟29之間隔着多少條鴻溝吧？」

「第一，我的數學不好，我小學時候的數學真的是體育老師教的。第二，你看上去不像是29歲，你看上去甚至比康雨晴還更像21歲！」

「我實在分不清楚，你的『第二』到底是諷刺還是稱讚。」

「當然是稱讚了！我就是在稱讚你長得年輕啊！」傅曉敏沒有半點失落地、甚至可以說有些做作地感嘆：「不像我……今年都30歲了，去年都晉陞為兩個孩子的媽了……」

「你也不像是兩個孩子的媽。」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傅曉敏笑得眼睛都彎了。

「我還能不知道你這點小心思？」

「程淡茉，你這麼了解我，真是我肚子裏面的那條屎蟲！」

「傅曉敏。你在追劇的空檔能不能多翻翻書多看幾個字？但凡你多看幾個字都應該知道，『肚子裏面的那條蟲』和『肚子裏面的那條屎蟲』是有着噁心和超級噁心的區別的。」

「我追劇的空檔都忙着餵奶罵孩子，哪裏有時間翻書看字？」傅曉敏換了一隻手撐下巴，無賴地笑着說：「而且，我根本就沒有詞不達意，你就是我肚子裏的那條屎蟲！」

「噁心鬼！」

「哈哈哈哈哈……」

「笑得這麼大聲，也不怕主管聽見！」程淡茉心虛地扭頭看向主管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