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二十五話 農夫與蛇
「不行，必須儘快解決他！」黑明一邊輕放下冰女，一邊故作打鼾聲。
那被打暈后又醒來的怪人果然中計，似鬆了口氣的喃喃自語：
「噢～原來大家都在睡覺啊，看來是我做噩夢了！」
怪人說話時，黑明已然抽出雙獵刀，貓手貓腳，循聲潛至那怪人身圍一射之地。
怪人尚未發覺，仍自顧自的說：「今天你們還真有點怪，睡覺也不點個火把，又不是新媳婦兒進洞房，要啥神秘感！」
怪人說著，黑暗中的黑明，只感覺其在身上，正摸尋著些什麼，心想，一定是火摺子，或類似的東西！
呼～「小媳婦兒，大爺來找你了呦！」豆大的火苗應聲而起，映出一張黑不溜秋卻滿臉色相的醜臉。
光明初現的那一刻，黑明便動了，刀刃一旋，刀把嘭的一聲，重重的擊打在怪人脖子的動脈上。
怪人只一臉不敢置信了片刻，而後身體一軟，黑明一步欺身，抱住了即將暈倒在地的怪人，輕放而下。
然後借著火摺子的微光，利用冰女身上的黑藤，將其捆了結實。
還從背包中找了雙臭襪子，塞進了怪人的嘴中：「兄弟，你忍一忍哈，我也找不了其他合適的了！」
這樣做了，黑明心頭總感覺有些什麼正憋著，畢竟前些天忙於修行和趕路，那味兒，只有懂的人才知道……
看著那怪人昏迷中仍似皺非皺的眉頭，「糟糕，我綳不住了！哈哈哈～」捂著嘴，黑明直笑出豬叫。
少頃，恢復正常，提著兩獵刀，來到洞外，黑明深知，目前這樣，還不能高枕無憂。
借著星月之光，認真挑選了幾棵一人多高、枝多葉密、苗條細長的小樹，並對它們拜了三拜，道：「
諸位樹兄，小弟今日所欠之情，來世定當以身為報！」
以前老張頭給他那本佛經有云：眾生皆平等，萬物皆有靈！
因而，黑明對任何一個生命，不管多卑微多渺小，都報以尊重之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主動傷害之！
一邊快速砍下小樹，一邊運用小時打鳥的口技，學之前那貓頭鷹叫，以此來掩蓋砍樹之聲。
半小時后，各個來洞之路口，全都被黑明重栽上了小樹，連帶附近的腳步痕迹，都被樹葉給遮蓋了。
又二十分鐘過去，黑明徹底用一堆老藤、小樹、以及一些花花草草，將原本的洞縫，給藏了個天衣無縫。
即使在裡面生火，黑明自信也透不出半點光來。
在洞縫邊聽見那一伙食人一族還在四五里處，怪叫著搜尋不休，黑明這才放下一直懸著的心膽。
吹亮火摺子，點燃早準備好的乾柴堆，將冰女置於火堆旁適宜位置，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均衡融化。
而後，乾淨利落的支起兩個木質燒烤架，將此前藏的兩野兔，利用軍用水壺之水，一番簡單清理后，穿在架上，翻烤不停。
伴著暖人的小篝火，身旁是愈發美麗動人的人間絕色。
眼前又是愈發香味四溢的烤野兔，黑明只覺來到了今日幸福的巔峰，心中一時爽快無兩。
從背包中死活又摸出了兩個分別裝著辣椒面和鹽的小罐子，鹽兩隻均勻抹，辣椒則只抹了其一。
翻烤間，不覺快到了享用之際，側頭一看，冰女之冰已然融化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層細碎的白霜，還貼著素衣垂死掙扎。
這時，仍昏迷中的冰女，突做了噩夢似的夢囈不斷：「果凍…果凍…果凍～冷…好冷…好冷～」
黑明聽了，又見少女正不住的顫抖，忙從背包中扯過睡袋，被子一樣，緊緊裹在了少女柔弱的身上。
始一靠近時，鼻尖便傳來一股清新如冰雨般的梅花香，淡雅迷人，沁人心脾。
恍惚間，黑明只覺自己走近的不是人，而是一株正傲立雪中的傾世寒梅！
佳人如此，但黑明一直都謹記著，君子之風，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裹好睡袋，黑明便將少女的位置微往火堆前挪了挪。
正要走時，少女的身上卻滾下了一個色彩斑斕的果子。
當即彎腰撿起，拭去其上的塵土，這果子果是奇異，外形與一般的蘋果無二。
但定睛細數，其上卻有十種不同的顏色，除七大彩虹色外，還有黑、白、灰三色。
知其不凡，黑明又不知該放回少女身上何處，只好找個石塊，用幾張乾淨的樹葉墊著放了。
才回坐不多時，就覺口渴異常，拿過水壺，卻發現水早已被清洗兔子內臟時，給用得一滴不剩了。
將兔肉撤下火架，忍耐多時，少女仍是未醒，只一直叫著「果凍」二字。
黑明亦不知為何，自從見過那奇異果子后，便一刻渴比一刻，須臾間，胸腔有火正燃燒一般，難以忍受。
左手抓過十色果，抽出小獵刀，嘴唇已樹皮一樣乾裂，面色枯黃，對著漸恢復平靜的少女，羞慚道：
「姑娘，恕在下對不住了，來日定當十倍奉還！」
咔擦～
十色果被小獵刀一分為二，黑明選擇性的拿走了，那有黑白灰三色的一半，並迫不及待的幾大口給吃了。
還沒覺出什麼味兒來，只感到胸腔之中，彷彿正藏了一條，將欲焚盡萬物的岩漿。
黑明下意識的就將，另一半本打算留給少女的彩色果，給猛一口吞了。
說來奇怪，另一半果子方一入肚，岩漿就像是被瞬熄了般，一股奇異的清涼，由小腹飛快擴散到全身，而後迅速恢復了正常。
卻在這時，少女睜開了雙眼，併當即丟開睡袋，跳了起來，警惕的看著黑明，冷聲問：「是你救了我？」
黑明剛偷吃了少女的果子，雖情有可原，但仍心虛不已，忙笑著回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說著，將溫度剛好的那隻沒放辣的烤兔，遞給了少女：「餓了吧？」
少女愣了一下，道了聲謝后，才接過。
黑明又將辣椒罐對少女揚了揚，問：「吃辣嗎？」
少女淡然接過，並未徑直上手灑，而是先聞了聞后問：「你這是小米椒吧？」
黑明面露驚奇，點了點頭，道：「我出門前，爺爺特地給我準備的，上等精選、又香又辣的小米椒，你喜歡嗎？」
少女淺淺一笑，聲音由冰冷，略略轉向柔和：「小時候，我媽每年夏天都會做很多，我家每頓飯每道菜都必不可少的！」
黑明聽了，當下猛跳起身，喜笑顏開的說：「噢！是嗎？那太好了！
我也是對小米椒愛得緊，沒曾想今日遇著你這個知音了！」
不知怎的，等黑明高興過來時，見少女此刻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淡，冷淡之中似有幾分低落，因而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什麼！」
少女顯然不想多說，黑明亦心照不宣，儘力笑著轉移話題：「我叫黑明，黑夜的黑，光明的明，十萬大山殘古村人氏。」
少女聽了，似有些驚奇的微瞥了黑明一眼，不咸不淡說：「方素塵，方天畫戟的方，素昧平生的素，塵埃落定的塵，氫之國四海為家人氏！」
「哈哈哈～」黑明聽了，忍不住發笑，「素塵，你可真會開玩笑！」
素塵並不覺有何好笑，因而一臉淡漠。
黑明見狀，亦笑不下去了，只好撕下一隻兔腿，兀自吃著，掩飾尷尬！
不知何時，她手上已多了把小巧玲瓏的寒冰質方天畫戟。
黑明強行按捺住心中的驚奇，沒有多問，畢竟這已牽扯到素塵的序列之秘。
就著方天畫戟，素塵熟練的割開兔肉，均勻灑上辣椒面。
戟尖挑起一小塊金黃脆嫩的兔肉，檀口微張，皓齒一合，吃得那叫一個雅緻不俗，賞心悅目！
黑明都控制不住的多偷瞄了幾眼，又生怕被發現，因而忙找個話題問說：
「不知素塵因何來這危機四伏的十萬大山？那一夥野蠻人可不好惹！」
誰知，素塵聽了，卻大驚失色：「不好！果凍！」忙丟下烤兔和冰戟，朝自己白皙的玉頸抓去。
黑明見了，心中甚是慌亂，不住責怪自己說錯了話，下一刻，只見素塵手中已多了一條淺冰藍色、瑩凈剔透的小蛇。
心下料想，這必定就是，素塵一直心心念念的「果凍」了吧！
於是，黑明更仔細瞧了瞧那奇異小蛇，發現它一雙紅眸似閉非閉，一副無精打采狀，因而忙問她：「果凍是不是生病了？」
素塵不答，秋月一樣的面龐，因焦急而泛上了兩團血色腮紅，只不住來回的摸著自己的素色腰帶，嘴裡念念有詞：
「奇怪，我明明放在腰上用冰凝住的，難道？」飛快撇頭掃了黑明一眼。
這恰巧對上了黑明的眼神，四目對視，黑明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隨之坦然道歉說：「素塵，別找了，果子是我吃的！」
本打算在吃肉時，找個合適之機，以闡明自己之罪過，殊不知聊著聊著，就把此事給忘了。
素塵聽了，皺著眉，有些難以置信，將小蛇復繞於頸，厲聲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黑明忙想出言解釋，卻見素塵纖纖玉手飛快交叉，結了一個奇怪之印，而後她雙手張開，大喝一聲：
「士武·方天畫戟，來！」
話音方落，黑明只見她雙手手心，霍然翻湧出一陣又一陣冰藍色的碎冰。
碎冰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快凝結成了兩把長各三尺、鋒利駭人的方天畫戟。
素塵戟尖雙轉，赫然指向了黑明：「你個見色起意、卑鄙無恥的小人，今日我就要拿你的命，為我的果凍陪葬！」
「素塵，你先聽我解釋嘛？」黑明忙後撤一步，拉開距離，「我並非有意要偷吃你的果子的！」
素塵根本不信他的話：「既是偷吃，何來無意！」操起雙戟，直刺黑明。
黑明見素塵這來勢洶洶的殺氣，知任何解釋都沒用了，忙一個側閃躲過戟尖。
同時抽出另外一把小獵刀，雙刀堪堪擋在了，素塵已橫砍而來側戟之刃前。
乓乓兩聲，黑明竟被打得倒飛而出，狠狠撞在洞壁上，吐了一口血。
捂著胸腔劇烈餘震的心肺，見素塵仍不依不饒的殺過來，黑明顫聲著說：
「素塵，我既吃了你如此重要的果子，本該任你殺剮，但現在真不是時候，你快住手，不然食人一族就要找到這裡來了！」
正說間，外面傳來一縷火光，並響起了一陣劇烈而急促的腳步聲，並隨之傳來了一句雷鳴般的大喝：
「木靈一族的人給我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交出我之一族的聖果，否則定叫爾等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